回到洪門總舵,蘇楊就這麼坐在那張虎皮沙發上,仰頭後仰著也不知道在思量著什麼。眾人分側而坐,也不敢出聲,顯然這一仗打得實在是讓人感到窩囊。
只是這有怪得了誰呢?
一路到現在他小四都在想同一件事情,他就是不明白到底什麼地方出了紕漏,怎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結果會是這樣的?
就在這個時候烏鴉跟王瀟二人壓著朝陽走了進來,這傢伙顯然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望了一眼四周。壓抑的安寧幾乎像是一座山一般當頭壓來。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一般,可是他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王寶坐在左側第二個位置上,看樣子雖然是受了點皮外傷,但是總歸來說也是平安無事。一顆石頭落下了心,雖然如此,但是他仍然不敢大意。因為他看到在蘇楊身邊分立捧著紅棍的兩名兄弟,是刑堂的執法天王,行二半大爺一列,屬於正紅旗比他還要高一級。
刑堂的人都搬出來了,難道是要……
「跪下!」烏鴉一推朝陽,此人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個大馬哈,就這麼跪在下面大氣不敢喘一聲。
只聽一旁的力克提醒一句:「四哥,朝陽人帶來了。」
蘇楊點了點頭,坐直了身子,劍目瞇向下方,如同兩把利劍一般洞穿朝陽的心扉。此人低著頭,不敢與蘇楊正視,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上,管他什麼事,先叫他幾聲冤枉。
三分鐘,沒有任何動靜,除了喝茶意外,蘇楊什麼話也沒說。這讓朝陽砰砰直跳的心更加騷動不安。
不說話就是最可怕的語言啊。
合上茶杯,蘇楊輕輕的咳嗽兩聲,望著下方的朝陽,直接說道:「把他拖下去重打三十苔。」
朝陽可不是武夫猛將,雖說也是洪門一堂副堂之主,但是卻是文職出身。別看一米七八的個頭,身子骨可並不硬朗。三十苔,說得好聽,這要是真打在他的身上,能不能受下來真的很難說。即便能撐下這三十苔,不剩半條命估摸著也應該差不多了。
左右兩名紅棍拉著朝陽就要向著外面而去,朝陽哪肯怠慢,趕緊大聲叫著:「四哥,冤枉啊,冤枉!就算是要責罰兄弟,兄弟也無話可說,但是至少應該給朝陽一個理由吧。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李猛冷哼一聲,「虧我平日跟你稱兄道弟,沒想到你居然是此等吃裡扒外之人,真是我洪門之敗類。四哥賞你三十苔,在我看來那是輕的。要是換做是我,直接三刀六洞結果了你。」
朝陽一聽,眼睛睜的大大的,跪著向前而去:「四哥,四哥,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了?寶哥他……」
「看來朝堂主是安逸的日子過得慣了,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蘇楊不溫不火,平靜的說道,「辦事不利,夠了嗎?身為情報堂堂主,身兼我洪門情報之重任,真的不知道讓我該說你什麼。」
「我……」雖然蘇楊沒有把話說明白,但是朝陽已經從中聯想到了原因,十之**就是因為自己辦事不利出了差錯。他是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岔子,可是事情的確是發生了。
他小四說的很對,情報堂就如同是洪門的眼睛,一旦這雙眼睛要是瞎了,後果會是什麼,真的很難估量。如此之重任本就是一塊肥缺,正所謂說得容易做的難,當初他朝陽也是花費了很多心思才登上了這個位置,當時想的就是撈一筆,本身是火龍堂堂主的他一直以來把火龍堂打理的是井井有條。雖說在情報堂是個副堂之職,但是也算是高昇了。只是誰能想到這情報堂的差事這麼難干,同樣是文職,但是差距卻是天翻地覆。
今日算是栽在這上面了,歸根到底,這能怨的了誰呢?
當初得到這個情報的時候,他朝陽還以為是立功的時候到了,連老天爺都在幫他。沒錯,是老天爺在幫他,不過幫的卻是倒忙。
望著平靜下來的朝陽,蘇楊就這麼望著他問:「朝堂主,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朝陽吞吞吐吐的,「我」了半天,也沒有我出個下文出來,只是哀聲歎氣的說了一聲:「要殺要罰聽後四哥發落,是我無能,這也怨不了別人。只是能看到四哥平安歸來,朝某即便是死,也死而無怨了。」
蘇楊笑了笑,從台上走了下來,將朝陽扶起來,替他打了打肩膀上的灰塵:「朝陽,我知道你是一個不甘於平庸的人。可是這一次你真的太心急了,我不希望有下一次。沒有天生的堂主,也沒有做不好的堂主,只看一個人究竟下了多大的心思在上面。情報堂的重要,當日你上任此位我就跟你講過,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男人,不怕跌倒,但是從哪裡跌倒了就要從哪裡爬起來。你明白我的意思?」
朝陽一愣,抬頭望著蘇楊,是激動,是感激,擲地有聲的說道:「四哥放心,我一定會把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不管那個人是誰,我也一定會把他給揪出來。」
蘇楊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望著兩側的二位紅棍:「你們下去吧,都下去吧,我有些事情要跟朝堂主單獨聊聊。」
……
在內堂之中,蘇楊跟朝陽談了足足四個多小時,這四個小時到底談了些什麼,沒有人知道。只是不時的有人被叫進去,都是堂主,盟證級別的大哥,反正進去的人臉色不好看,出來的人臉色也不太好看。一個個唉聲歎氣的,有多事的人想要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摸清楚蘇楊召見他們都問了些什麼,跟問自己的是不是一樣?
可是平日話多的傢伙沒一個開口,因為在他們心中清楚,現在的洪門不再是那個群龍無首容得他們逍遙法外的洪門了。頭頂一把中天懸劍,倪長老等人就是最好的例子,至於這把劍到底什麼時候斬下來都是個未知數。殺人不見血的劍,讓人更是防不勝防。
折騰了一晚上,這還沒睡多長時間就聽到外面吵吵鬧鬧的。真是不讓人安寧,在哪都是一樣,好不容易睡了個安穩覺,連老天爺似乎都看不過去了。
從床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衫,看來昨天還真的是困了,衣服沒脫躺在床上就睡著了。走出臥室,經過內堂,望了一眼鬧哄哄的門口,蘇楊問了一聲:「怎麼回事?」
一隻胳膊伸了出來,好傢伙,接著是一張臉蛋。那個被攔在門外的丫頭是汪雪,她衝著自己揮舞著胳膊,一副神采奕奕的說道:「小四哥,是我,是我啊!」
一拍額頭,蘇楊想笑,但是卻笑不出聲來。除了這個丫頭,在這裡還有誰這麼大的膽量,其實早就應該想到是她才對。這丫頭,什麼時候要是能讓自己省心,真的就謝天謝地了。
對於汪雪,蘇楊對她的那份心裡一直非常矛盾。他心裡明白,這丫頭是坤沙那邊的人,甚至可能是安插在自己身邊的臥底,一個想趕都趕不走的眼睛,可是另外一方面,他真的把這個丫頭當成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妹妹。
是的,她平日是調皮了一點,活潑好動,什麼幹出什麼讓你想都想像不到的事情。可是不知道怎麼的,蘇楊就是覺得自己身邊有這麼一個丫頭蹦蹦跳跳的才有一種像家的氛圍。他是有很多兄弟,可是那些人對自己卻是敬畏,找一個說心裡話的都沒有,但是這丫頭就是一個例外。
這不,還沒等蘇楊發話,那丫頭已經擠開兩邊的人群:「讓讓,小心我讓小四哥把你們都給綁了,扔進海裡喂鯊魚。敢攔姑奶奶,哼哼,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望著那扭著鼻子扮作鬼臉的丫頭,蘇楊真是有些哭笑不得。青州那邊的兄弟深深領教過她的厲害,吃過不少虧,只怕到了這裡,也有不少兄弟開始害怕這位姑奶奶了吧。
在沙發上坐下來,望著跑過來來到自己身邊坐下的汪雪,蘇楊板著臉,故作生氣的問道:「這麼大的丫頭了,整天還瘋瘋癲癲的,你啊,真不讓人省心。一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凶什麼啊?人家又沒做錯什麼。」汪雪撅著嘴,顯然有些生氣了,做著鬼臉說道:「小四哥真的是大懶豬,現在都幾點了,太陽都要曬屁股了。你不知道早睡早起對身體好嗎?你看看我,以前我跟你一樣,總是起的很晚,結果天天都被爺爺罵。現在我改過來這個毛病,小四哥,你也一定要改啊。」
「是是是。」蘇楊笑了笑說,「我改,該還不行嗎?」
「這才對嘛!」說著,汪雪直接拉住蘇楊的胳膊就往外走,「小四哥,走,跟我一起去做晨練,對身體好的。」
蘇楊一臉苦笑不得,想要找個人支開這丫頭,可是大伙都領教了她的可怕之處了,誰願意招惹這位姑奶奶。唉,好不容易睡上一個好覺,也不知道多少年才碰到一次,這頭還沒把枕頭暖熱乎,那邊就被人叫起來了。
說來,這就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