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
「張何?」三哥眼睛睜得大大的,在蘇楊的攙扶下就這麼坐了起來,跟張何一個很熱烈的擁抱,兩兄弟緊緊的摟在一起,「好兄弟,好兄弟!」
「三哥,您怎麼……」
「小意思。」張何指了指上方的蒼穹,「我這個人九條命,我不是說過嗎?地府的小鬼不敢收我,只怕他們想收也沒有那個膽量。而且煙哥交給我的使命,我還沒有完成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什麼話了,望著轉過身去有些哽咽,應該說是難受的蘇楊,三哥問:「小四,怎麼了?」
蘇楊沒有出聲,張何也低著頭。三哥顯然已經摸索到什麼了:「你們……你們怎麼會在一起的?煙哥不是交代過……」
「三哥,阿坤不在了!」淚水在蘇楊的眼圈之中打著旋兒,他盡量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是卻無法克制心中那份對馬坤的思念。
一世兄弟,三生相伴,永遠的交織,情感的流露。情義大於天,想當年,馬坤跟著他小四南征北戰出生入死。多少年的兄弟了?自己還欠了他好幾條命沒有還呢,他就……
人生說來真的是一部很扯淡的劇本,一個又一個關心自己的人離自己而去,或許,老天爺真的是瞎了眼了吧!
三哥沒有問下去,尖刀部隊是煙哥留下來的一張王牌。他們無所不在,是插在敵人心口窩的一把利器,刀鋒鮮血,十步封喉啊!可是張何的出現,顯然說明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家裡發生了大事,很大的事情。
「三哥,您先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來看你!」蘇楊沖了衝鼻子,然後側著頭轉身而去。
望著蘇楊離去的背影,三哥向著張何招了招手,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
似乎對於他來說,這真的是一個艱難的抉擇,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吞吞吐吐了半天,張何這才說道:「………………」
青州醫院外,蘇楊直接坐上了那輛特殊處理過的加長版林肯,為了保護蘇楊的安全,飛龍跟曹正可是寸步不離。
「四哥,去什麼地方?」司機問。
「去郊外的陵園。」蘇楊就這麼靠在座椅的靠背上揉著鬢角,累,他真的是太累了。
這裡是英雄的棲息地,也是魔鬼出入的場所。
天空之中的太陽被濃濃的雲霧遮擋住,雖說晴空萬里,但是這裡卻顯得有些淒涼。安靜的讓人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聲,這裡是神聖而安寧的地方。這裡是英雄的棲息地,也是夢幻的結束。
微風從遠處拂過,洋洋灑灑的帶來一絲絲樹蔭的淒涼。落葉在風的帶動下捲著旋兒飄飄蕩蕩著遊走著,沒有殺戮,沒有爾虞我詐,也沒有勾心鬥角,這裡就是天堂,人間的天堂,安靜和諧美麗,這裡是他小四最思念也最想來的地方。
望著煙哥住處高大的墓碑,蘇楊淡淡的說了一聲:「阿正,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四哥,您……」曹正沒有把話說完就被飛龍拉走了。
因為現在這種情況下真的不容他們打擾,而且蘇楊也討厭別人跟他一起打擾煙哥休息,他只是感到累了,感到倦了,感到痛,想要煙哥幫幫他解決這些心中矛盾的問題。
煙哥的照片被一層飛灰遮蓋著,蘇楊就這麼用袖子幫煙哥擦了擦。
他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有變。他在望著自己笑,笑的是那般慈祥。
他是那麼的無私,那麼的讓人敬愛!可是自己真他媽的是一個混蛋,做了那麼多大逆不道的事情,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感到心痛,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折磨自己。自己的心早已經四分五裂,再也無法承受任何傷疤,為什麼它還是那麼殘忍的拿著刀在自己的胸口上再扎上一刀,兩刀……
血止不住的流著,看不見,卻能感覺的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在這一刻,蘇楊猛地跪了下來。砰了一聲,嗷嗷大哭起來,哭的是那般淒慘,那般無助,就好像沒長大的小孩子犯了錯誤不知所措一樣哭的是那般撕心裂肺。
「煙哥!我對不起您!」蘇楊低著頭,哽咽著,「我沒有照顧好阿坤,沒有照顧好家,我讓您失望了!」
雙手扒住煙哥的墓碑,蘇楊就這麼將頭靠在上面,嗷嗷大哭起來。淚水打濕了石塊,彷彿長眠之下的煙哥聽到了他小四的呼喊。迷茫之中,蘇楊彷彿聽到了什麼,很微弱,彷彿在叫他。
是風!
不是!是煙哥,煙哥在叫他小四!
「煙哥!煙哥是你嗎?」蘇楊抬頭望著煙哥,他還在笑,是那般慈祥。他沒有怪罪自己,可是越是這樣,蘇楊感到自己的心越發的疼痛。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蘇楊感到自己彷彿已經與這裡融為了一體。沒有時間流逝的煎熬,彷彿他回到了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他還是個孩子,還是那麼靠在煙哥的懷裡。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聽著煙哥給他講古時候真男兒的傳奇故事。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何等的胸襟,何等的胸懷,那是以前美國襲擊中國大使館的時候,煙哥參與了遊行的隊伍。那個時候起,煙哥在他小四的認識之中只是一個黑幫老大,一個當地的地痞流氓,老天啊,或許這樣形容煙哥真的過了。可是這真的是他給這個世界的形象,他就是一個黑幫老大。
一個響噹噹的黑幫老大能夠做到這一步,真的不簡單。
煙哥愛國,他常說,沒有國哪有家,他說如果不是國家,就不可能有今天幸福美滿的生活。或許它做了很多錯事,或許它有著陰暗的一面,但是作為一個中國人,精忠報國是中華人的靈魂,是中國人的脊樑,是頭上的青天。
社會是陰暗的,這點沒的說,因為世間萬物都是相對的,有白就有黑,這是法則,缺少一樣,世界就不會那般絢麗多姿。在這個世界上活著,是不容易的,人活一輩子,其實很艱難。怨天尤人者是豬,是飯桶,或許,成功真的太難了,但是你沒有努力到,沒有去付出足夠的代價,所以你只能被這個世界壓迫著。人生在世,短短數十載,圖之二字不就是一個精彩嗎?
煙哥在看著他,看著他小四,良久良久。他是自己的大哥,也是自己的父親,他教會了自己很多很多的東西。或許他是粗魯的,是沒有文化的,他沒有邁進過學府的大門,也不懂什麼狗屁扯淡的嘴頭大道理。可是,煙哥是最有智慧的,他把一切都看得特別清楚,他說的每一句話是最實用的也是最富有哲理的。
智慧的人並不一定要用所謂的學歷來形容,那就是扯淡的話題,只有豬才會在乎那些狗屁道道。
他就是他,煙哥!
一個粗魯風趣幽默卻不失智慧的男人,他凶狠但是卻慈祥,他狡詐但是卻不失真實,他是這個世界上堂堂正正的男人,真男兒,真正的男人。
似乎在心中,他小四跟煙哥交流了很多很多,似乎煙哥也告訴了他很多很多。
腳步聲打破了這種寧靜,跑來的人是曹正,好像有什麼急事。
猶豫了片刻,他來到蘇楊的面前,而此刻蘇楊已經站起身來,曹正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四哥,家裡來了客人!」
蘇楊眉頭一皺,聽到曹正說著那人的名字,忍不住眉頭皺了起來。
緊接著他笑了,不知為何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