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了,山風刺骨。
不知道那是夜的低鳴還是靈魂的嗚咽,在天空中零零散散的已經露出星星的身影。今天沒有月牙,好像有什麼把它給遮住了,一顆顆,一片片在天空之中逐一顯露出自己的光輝。
記得老人常說,人死後,靈魂淨化,能夠化作天空之中的一顆奪目閃耀的星星。雖說這句話與另外一句有著同樣歷史悠久的輪迴一說背道而馳,但是誰知道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黑夜並不是孤寂的,因為它有星星與它相伴。在遠處的東方,一顆耀眼的星星釋放出自己的光輝,老亮老亮。
在這一刻,蘇楊笑了,幾乎在一瞬間他彷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那顆星星,那張猥瑣卻又讓人哭笑不得的笑容。
「蛇爺?是你嗎?」蘇楊喃喃自語的問了一聲,彷彿呼嘯的山風已經給出了他答案。
在遠處,一顆又一顆閃耀著的星星從雲霧之中閃現出身影來。
師父,煙哥,單豹,還有很多很多熟悉的面孔。
他們並沒有離自己遠處,其實他們每一刻都在無時不刻的關注著自己。他們將希望留給了自己,他們將一切都托付在自己身上。只是他們換了一種方式,在那遙遠的天際在默默的注視著自己。
他們一定在那裡為自己祈禱吧!
夜漸漸的深了,一名龍血的成員來到這裡不知道跟邢強說了些什麼,後者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來到蘇楊身邊小聲說道:「四哥,飛龍他們有消息了?」
「他們沒事吧?」蘇楊問。
邢強搖了搖頭,長歎一聲:「只不過扎姆被警方抓去了。這倒是一件不太好辦的事情,畢竟咱們的勢力並沒有影響到溫城這一帶。」
「扎姆是個漢子,應該沒有什麼事情的。相比來說這也算是幸運的了,至少比落到別人手中要好。」蘇楊問,「對了,洪振剛找到了沒有?」
「有消息說,他並不在溫城,他跑到金三角當拆家去了!」邢強說,「其實這也很正常。畢竟這些年偷渡的生意並不好做,可是選擇這條路也並不是什麼明確之舉。當然,我們的人已經找上了他,目前正在返回青州的路上。對了,四哥,我們找到了曾經洪振剛一直租用的那艘漁船,不知道能不能提供點什麼有用的東西。」
「去看看,只能希望老天爺能夠保佑咱們。」蘇楊笑了笑說道。
洪振剛正是當年那個貓蛇請來的蛇頭的本名,地道的閩南人,在家排行老四,農村出身,命不好,家裡的條件並不富裕養四個男孩子。從小,洪振剛就被送給一個姓洪的人家收養,怎麼說,沒爹沒媽的孩子不好過活。畢竟在人家屋簷下吃口飯,真的不容易,當他能夠自理的時候便離家出走,十八歲跟著著名的老蛇頭,以前清水袍哥的吳磊跑船,從苦力做起,後來慢慢也就成了人蛇,副蛇頭,知道第二次國內掃三害,吳磊成了國家打擊的對象,而他才從此單干。
二十多年過去,洪振剛雖然沒有枝葉橫發,但是勉強在溫城和劉城一帶站穩了腳跟。以前曾經跟人合夥跑過香港,但是那條線上的生意太難做了。在本地,他算是一條混江龍,只是隨著時代和社會的不斷進步,偷渡的生意一天比一天難干,甚至連海盜的生意都很受打擊。
畢竟,這都是見不得光的,而且都是政府重點打擊的。
其實,蘇楊聽到他去當拆家一點也不好奇。或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當年的洪振剛已經打算金盆洗手了,而幫助自己偷渡到美國也是他最後的一單生意。當然,他並不是白幹的那一票,因為他從貓蛇的手裡面已經換取足夠的等價代碼,一份相當於金三角入場卷的證書。
那張破舊的漁船也不知道邢強到底是從什麼地方找到的。顯然已經被廢棄多年,能夠保存到今天說句實在的,真的很不容易。
這不,蘇楊在踏上漁船的那一刻彷彿又看到了很多年以前。
跟照片上的一樣,一切都沒有改變。這條船,說句實在的,雖說是它把自己載到大洋彼岸,但是自己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它。
因為這破舊的漁船實在是太普通,太普通了。
「我們找到曾經以前跟著洪振剛一起幹過的人蛇,據他們講,當年,在蛇爺他老人家與洪振剛達成某種協議的時候,好像有什麼人找過洪振剛,至於具體目的還不清楚。不過那個人蛇說對方很有來頭,好像叫做黑豹還是什麼的。」邢強說道。
「黑豹?」蘇楊中食二指靜靜的敲打著船幫,轉頭望了邢強一眼問道:「關於這個黑豹的來頭有沒有查清楚?」
「早知道四哥會這麼問,放心,玫瑰已經把他調查的清清楚楚。」說著,邢強對著一名小弟招了招手,接過來一份資料袋遞給蘇楊,後者緩緩打開,眉頭瞬間皺成了一個川字。
顯然,就是這個黑豹讓蘇楊感到有些迷惑而且有些麻煩。
他笑了,不知道為什麼而笑。手中的資料隨著海風直接飄落到大海深處。
「事情變得越發的不簡單了。」邢強正色的說道,「難怪煙爺他老人家留下那張照片,看來這背後的故事真的不簡單。竟然真的與北洪門牽連到了一起。」
「坤達的左右手,這樣的人來到水縣能幹什麼?而且只是能夠找到一些粗略的記載,而詳細的資料都被人徹底塗污了,這麼做究竟有什麼目的呢?」蘇楊目光瞬間變得陰沉下來,「或許洪振剛能夠告訴我們一點什麼有用的東西。」
邢強點了點頭,長歎一聲:「不管怎麼說,此行雖然冒險極大,但是也算是頗有收穫的。對了,四哥,還有一件事情必須要跟你說的是,玫瑰帶來的情報說秦逸是國家安全局的人。」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蘇楊長歎一聲,有些疲憊的說。
叛變在他小四的字典之中是最不能容忍的一個名字,而恰恰總是有人喜歡觸怒他的逆鱗。他並不是說怕別人對他怎麼樣,他只是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說是他小四什麼地方做的不好,或者說是其他的方方面面。
起初,蘇楊還以為秦逸已經投靠了坤沙,但是直到追殺他的人的身份證明浮出水面,他便產生了一絲懷疑。當邢強已經說明這點之後,他便徹底大悟了。
那個人其實並不是秦逸,只是與秦逸雙胞胎的兄弟而已。秦逸早已經死了,應該說失蹤最為恰當,因為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生還是死。那個人叫做秦龍,是秦逸的哥哥,國防二部的成員,第七步兵師黃繼光連的高材生。
如果不是說自己留心而且情報來的及時的話,自己差點還真的被他一句所謂的利益所迷惑了。只是讓他想不明白的時候,那個時候秦逸完全有機會能置自己於死地,沒錯,自己的小心是其中一方面救了自己。而事實上更重要的時候,在那個時候,他微微向前斜跨步的那個動作已經說明了什麼。
**有句話說得好,敵中有我,我中有敵。
只是被政府盯梢而且還派進精英打入自己內部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秦逸被提拔不到半年,想必應該是在這段時間被偷梁換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