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守衛隊長錢斌跑了進來,好像真的發生什麼事情一樣。
不過就是他這魯莽的樣子直接打斷了曹正的談話,蘇楊三人幾乎同時望向他,錢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時間愣在那裡了。
「堂堂掌門大哥護衛隊副隊長,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邢強瞪了他一眼,冷冰冰的問道,「說吧,又出了什麼事情了?」
錢斌砸了砸嘴,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後說道:「四哥、強哥,正哥,你們快去看看吧,出大事了!警察把下面的兄弟都給抓了!」
「什麼?」正在氣頭上的邢強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要知道洪門跟青州政府的關係非常鐵,這點多虧了李猛做的很好,只是條子怎麼會找上門來了?那些端著鐵飯碗的傢伙可是一個個比一個個膽瘦,別說找洪門麻煩,便是平日裡碰到下面的兄弟都得繞道而行。
這次倒好,他們居然直接找上門來了。
越想,這事越發的不太對勁啊。
或許是對青州的警察太過瞭解了,邢強望著錢斌,問了一聲:「你可搞清楚了,真的是公安局的找咱們的麻煩?」
「這點絕對沒錯。」錢斌說,「領隊的其中一人是王隊長,平日裡跟咱們稱兄道弟的,那些吃人飯不干人事的傢伙,化成灰我也認識他們,怎麼可能認錯呢!」
「這就怪了。」邢強輕咦了一聲,「到底是誰找咱們的麻煩?不應該啊。」
說著,邢強望向蘇楊:「四哥,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蘇楊笑了笑說:「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何必在這裡瞎琢磨。」
其實,蘇楊已經琢磨出個大概,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一定是那個人。
於正,那個曾經被自己趕走而身敗名裂的警察,一個正直而矛盾的男人。不過,說句實在的,他的確是世間難找的一位好官。而這次他回來,青州依舊風平浪靜,本來,蘇楊並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不過現在看來,倒是小瞧了那傢伙了。
歸根到底,他不過只是一個公安局局長,那又如何?自己現在可是外國僑民,就算是有案底,也輪不到他來管。只是這個於正並不是那種魯莽愚蠢之人才對,這次他敢這麼氣勢沖沖的來找洪門的麻煩,肯定是手裡抓到了什麼東西。
庭院之中,兄弟們早已經跟於正帶來的人對峙上了。一個個氣勢洶洶的,似乎根本沒有把這些警察放在眼中。相比於洪門門眾的高傲與氣勢,於正一方倒是如同犯事的罪犯一般,一個個底氣不足,甚至心驚膽顫,一對眼睛也不知道是要找什麼,好像打算找個地洞把自己給藏起來。更有甚者,直接躲在同伴的身後,就看誰把臉藏的深了。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難道想要造反不成?」於正冷喝一聲,向天一聲鳴槍,一雙虎目環顧了一眼四周,剛正不阿的說道,「快點給我讓開,不然,別怪我搶下無情。」
一名兄弟持槍而立,罵了一聲:「他媽的,當我們是三歲孩子嚇大的不成?扯犢子呢,你?識相的話就趕緊跟老子滾蛋,不然的話,我手裡的傢伙可不答應。」
「反了,反了,還反了你們了!」於正怒道,「這裡是青州,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土,就算我現在打死你,你又能怎麼樣?」
這時,來到這裡的蘇楊大喝一聲:「住手。」
在人群讓到一側的時候,蘇楊跟邢強二人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在蘇楊的身後緊隨著曹正。
望著那張剛毅的面孔,蘇楊和和氣氣的笑著望著他問:「不知道是什麼風把於隊長給吹來了,這麼晚了,於隊長深夜到訪,不知道有何貴幹啊?」
「貴幹不敢當!」於正板著臉,就這麼盯著蘇楊,「今天晚上在東城鎮發生了一起無頭命案,我接到舉報說,此事跟蘇先生有關,所以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會看到這麼大的排場,聚眾鬧事,私藏槍支,不知道蘇先生該如何解釋這件事情?」
蘇楊隨意的一笑,就這麼盯著於正:「那於隊長打算怎麼辦?」
「公事公辦。」於正剛正不阿的說道,「身為一方父母官,秉公執法是人民和國家賦予我的責任跟使命,我想,蘇先生應該不會阻攔吧!」
「於隊長這話就說的不對了,你怎麼能說我們是聚眾鬧事呢?」蘇楊一伸手,「證據,證據何在?」
「我看到他手持槍支,威脅公務人員,這還不是證據嗎?」於正一伸手,指著剛剛用槍對著他的腦袋的那名洪門兄弟,後者倒是不以為然,冷笑一聲,一伸手,咄咄逼人的罵道,「他娘的,玩具槍沒見過嗎?瞎了你的狗眼了。」
這一罵,於正帶來的那些警察頓時臉上掛不住了。一個個低著頭,他們也知道洪門的厲害,而且關於四哥的傳說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了。
那個時候,還是煙哥的天下。
無論是當初的北幫,還是現在的洪門,他們都惹不起。
這不,負責這次行動的副隊長就這麼拉了拉於正的胳膊,小聲在他耳邊說道:「局長,他們咱們惹不起,還是回去吧!」
說著,那副隊往前一步,笑呵呵的說道:「蘇先生不好意思,誤會,誤會而已。如果沒有這件事情,那麼我們也就回去了。我倒是想,蘇先生是咱們青州的名人,大老闆,社會名流,怎麼可能會做那種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方局,以後這種誤會,我不希望再次看到。你打擾我們休息了,就憑這一點,擾亂市民,我就可以上省廳去投訴你們。」蘇楊說,「希望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再發生。」
「一定,一定。」那叫做方局的男人點頭哈腰著,然後衝著四下揮手,「好了,好了,沒事了,大家都回去吧。」
聽到這裡,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他們不過是基層的警察,端著的是鐵飯碗沒錯,也想為市民做點事情。關鍵是為了那寥寥無幾的工資,把命給搭上可就不值當了,而且他們也要為自己家裡面著想。道上的人,有的他們能惹得起,有的他們惹不起,不能為此而把家裡面的孩子老婆都給搭上吧。
誰能想到在這個時候,於正一伸手,瞪了方局一眼,然後望著蘇楊咬著牙說:「蘇先生,好大的能耐啊,他們怕你,我於正可不怕你。不查給清楚,我們怎麼跟青州市民一個交代。」
說著,於正轉身望了一眼手下的職員:「都一個個愣著幹什麼?給我查!」
這下子,所有人都猶豫了,而蘇楊也制止邢強的衝動,就這麼望著四周忙碌的眾人。等待了大約半個小時,一個個都空空無果而回。
「報告,沒有。」
「沒有!」
「……」
一個個糟糕的消息傳進了於正的耳朵之中,其實想想他也能夠想像得到這種結果。
今天來,於正根本就沒有打算查出什麼,他也知道即便查出什麼來,也是無用。因為他明白洪門的根基,那是他惹不起的。就像很多年前一樣,他把那個貪污**的副鎮長拉下馬,靠的還是關係,往上爬的關係,只有把一個人壓在下風,天時地利人和都站在自己一邊,才有可能真正的扳倒一個他眼中所謂的蛀蟲。
這一次,他不過是想試探一下蘇楊的反應,可是結果還是失望。說實在的,他什麼也沒有得到,而恰恰這也是他想要得到的。他必須要等,等一份文件,從京師公安部下達的文件,有了那份尚方寶劍,他才有足夠的資本跟洪門抗衡。
目前,他需要做的就是忍。
於正是一個非常善於周濟的男人,也是一個非常能夠忍耐的男人。就如同當年一樣,為了報仇,他忍了足足十年。這樣一個男人,又有什麼是他解決不了了!
忍,或許什麼人都可以做到,但是你能受得了時間的摧殘嗎?也許一個月可以,半年可以,但是三年五載,十年八年,你還能夠忍的了嗎?
有句老話叫做說的容易做的難,真正你去試一下就知道這種煎熬的忍耐的痛苦了。
而於正的可怕之處恰恰就是這點。
在這一刻,於正笑了,笑的有些瘋狂,笑的讓別人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既然沒有什麼問題,那麼蘇先生,我們就不打擾了。」說著,於正一拱手,是江湖禮數,「告辭。」
「不送。」蘇楊冷冰冰的回了一聲。
望著一輛輛閃著光芒的警車緩緩離去,邢強來到蘇楊身邊,義憤填膺的說:「四哥,這個姓于的未免太放肆了,根本就沒有把您放在眼中。要不要我派兩個兄弟做掉他?」
蘇楊抬手,搖了搖手指,深思著說:「於正之所以敢這麼堂而皇之的跟咱們洪門作對,是有他的岳父老丈人做靠山。以前我還真是小瞧了他了,如果當初利用省廳的關係,或許可以將他徹底壓制住。只是現在,放虎歸山啊!」
邢強也忍不住長吁短歎的:「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什麼非要置人於死地呢?」蘇楊笑著望著邢強自問自答的說,「給別人一步活路也就是給自己一步活路,記住,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就怕它沒有那好牙口,沒咬傷我,結果崩掉他三顆牙。」邢強開玩笑的說。
蘇楊也笑了:「好了。這件事情就不管他了,讓他自己折騰去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什麼。更可況,咱們在大陸的根基不比南北洪門,如果政府要是除掉咱們,不費吹灰之力,畢竟這裡不是老家。當然,有華裔這層身份保護著,他們應該不會做什麼傻事。記住,沒有人是蠢材。」
偏偏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這個時候又出亂子了。
負責保護汪雪的玫瑰急慌慌的跑了回來:「四哥不好了,汪雪不見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邢強問。
「汪雪不見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忽然之間就暈倒了,這醒來之後發現她沒在房間。」玫瑰有些著急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不對啊!」邢強皺著眉頭,「如果說在酒店是咱們守衛做的不到位,可是在這裡,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突然失蹤呢?」
說著,邢強望著她問:「你有沒有找過,可能是那丫頭跑到別的房間去了?」
「這裡裡外外我都派人找了個遍,根本就沒有她的身影啊!」
聽此,邢強暗道奇怪,然後望著蘇楊問:「四哥,您看這事?」
「別擔心。」蘇楊笑了起來,「看來咱們都大意了。或許,我們應該從剛剛走的於大局長的身上好好下下功夫。」
「四哥是懷疑,汪雪被於正給綁走了?」曹正咦了一聲,有些不敢相信,問,「不應該,他可是青州新任的公安局長,怎麼可能會……」
「永遠不要自認為看透一個人,往往你自認為自己已經看透了一個人,卻發現你根本沒有看透。」蘇楊笑著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就在剛剛,於正轉移了咱們的視線,派了別人把她給帶走了。只是我想不明白,於正帶走汪雪有什麼用意,或許可能是我想錯了!」
「媽的,我這就派人把人給截回來。」曹正大喝一聲,「你們幾個給我走。」
「站住。」蘇楊瞪了他一眼,「莽莽撞撞的幹什麼?你以為你追上你能夠找到汪雪嗎?不被於正給抓了才怪呢!」
「可是四哥,那咱們就這麼坐以待斃不成?」邢強問。
蘇楊搖了搖頭說:「當然不用。別忘了,於正耍的這一套咱們十年前就用。於正是個聰明人,這一次,他的確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說著,蘇楊沖邢強勾了勾手指,在他耳邊小聲交待了什麼,後者聽後頓時滿臉欣喜,暗道:「妙,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