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別院,經過洪門投資的一番改建,雖說仍然保留著這裡以前的所有建築,但是在原來的基礎上佔地面積整整擴建了兩倍都不止。
如今,這裡可是青州郊外最大的私人別墅區,甚至你一眼都望不到他的盡頭。這裡是當年北幫權利的中心,為了寄托自己對煙哥的那份哀思,甚至一些已經用得不能再用的東西在經過修正之後仍然保留著。
正房,那把還是煙哥年輕時從江南地帶買來的楠木沙發就是其中一件煙哥用過的東西。經過那次戰火,這把沙發甚至被燒的已經面目全非,但是工匠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跟以前一樣,什麼都沒有動過,前面是一道老長的落地屏,畫著梅蘭竹菊四副彩繪。
雖說一切還都是老樣子,但是早已經是人去樓空。即便它再充滿生機,但是仍然找不到以前的那種感覺。煙哥走了,讓這裡彷彿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是心臟。如果把青州別院比喻成為一個人的話,一個沒有心臟的人還會是完整的人嗎?
曾幾何時,自己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如同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一樣聽著煙哥那有些煩人的教誨。煙哥沒上過什麼大學,是個粗人,說話時常帶著王八之類的粗話,即便他很粗魯,他甚至有些粗俗,但是在蘇楊眼中,他永遠都是那般充滿著智慧。煙哥懂得很多,或許是他經歷的很多。記得在那個時候每當煙哥要張口滔滔不絕的跟自己講他的人生觀的時候,自己總會感到不耐煩。
或許是經歷了,蘇楊也悟了。現在想在聽煙哥感歎人生,卻沒有那個機會。輕輕擦拭著沙發的龍頭扶手,那個時候煙哥總喜歡將手放在上面,這個扶手上有煙哥的氣息。
轉身,彷彿煙哥就坐在自己身邊,他對自己笑。他笑,可是自己呢?自己對不住他,無論自己如何努力,也沒有辦法在彌補這一切了。
「煙哥!」不知不覺,淚水已經滴了出來。或許,自己真的老了,尤其是一個人靜下心來的時候總是回憶起很多傷心的事。
就在這個時候,玫瑰走了進來,敲了敲一旁的落地屏的邊緣。
「玫瑰,你來了!」
「四哥,你叫我!」
蘇楊點了點頭,一抬手:「坐。」
望著坐在自己左邊沙發上的玫瑰,蘇楊和和氣氣的笑著問道:「這些天,你辛苦了!」
「為洪門效力,為四哥工作,不辛苦。」玫瑰說,「四哥,是不是出了新情況?」
「不不不。」蘇楊揮了揮手,「今天找你來,也是家事,就是閒聊。如果四哥有說的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可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四哥,您看您說的。到底是什麼事?」
「一點私事而已。」蘇楊食指輕輕敲打著那龍頭扶手,沉寂了好久這才開口說道,「對了,你跟阿正進展的怎麼樣了?」
「四哥如果沒有其他事情,那麼玫瑰先回去了。」
顯然,玫瑰是在逃避這個問題。說來,自己容易嗎,這既要操心門內的大事,還要操心兄弟們的私人幸福,自己是又當爹又當媽的。現在,他才明白,當時煙哥有多難多難。甚至煙哥給自己說對象,被自己拒絕的那種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人活一輩子,說實話,真的很不容易,很不容易。有時候蘇楊就在想,到底人活著為的是什麼?追求?追求什麼?權利、地位、女色、金錢?或許是,反正很多人會這麼認為。只是,如果真的全部得到了呢!或許有人會笑,在這個世界上會有多少人能得到這些夢寐以求的東西,人心無止境,就像是一個黑洞一樣,誰會閒錢多?如果人都能看得開,世界上就沒有那麼多貪官污吏了。
可是,那樣真的是人追求的根本嗎?或許有人會說是幸福,但是幸福到底是什麼?人活一輩子就是來受罪的,受不完的罪。也許,所有人都被老天爺給耍了。什麼權利、金錢、女色,不過是讓人受苦受累的枷鎖而已,它們就是那無形的刑具,讓你痛苦一生,但是你一輩子也不會發覺它們的恐怖之處。
人活著,就必須要好好活下去。一輩子,屈指可數數十載,不容易,經歷了那麼多,就應該好好活下去,哪怕再苦再累。因為這就是人生。煙哥當年一句話說得很好,人生如苦海,到頭來一場空,即便得到了所有,你卻會發現你失去的更多。這就是條件,人生本來就像是一場電影,無所謂開幕與落幕,只是你要確定你的追求。
煙哥活著是為了報仇,自己呢?是不是也走上煙哥的路。
或許真的想遠了,望著玫瑰,蘇楊壓了壓手,笑著說道:「聊聊又有何妨,坐坐。怎麼,看不上阿正啊。」
「那傢伙……」玫瑰切了一聲,顯然一提到他心情就不好。也不知道到底是曹正什麼地方得罪她了。
女人,有時候真的很難讓人摸清她內心的想法。但是,蘇楊看得出來,經過曹正的窮追猛打,玫瑰真的對他動了一點心。
這拿過來茶几上的那瓶上等的青花瓷,倒了兩杯,這一抬手:「玫瑰,四哥敬你一杯。」
「四哥,這可使不得啊。」
「怎麼,瞧不起四哥不是?」蘇楊反問一聲。
這還了得,玫瑰當時就受寵若驚,將酒一飲而盡,什麼也沒說。無聲便是最好的答案吧!
「四哥看得出,你對阿正是動了真感情。人有情是好事,這個是值得肯定的。如果人連感情也沒有,那跟石頭又有什麼區別,那還是人嗎?」
「可是……」玫瑰剛要解釋,卻被蘇楊抬手阻止了。
「四哥明白你心裡的想法。」蘇楊笑呵呵的說道,「人這輩子,能夠有一個人關心自己真的不容易,這樣的人很難找。幸福是靠自己把握的,別讓它偷偷從你身邊溜走。不然,老天爺是不會給你後悔的機會的。一旦失去,就真的失去,永遠也不回來了。正如同這座房子一樣,沒變,一切都沒有變。同樣是情,煙哥走了,不會再回來了。四哥說了這麼多,就是希望你能夠多替自己考慮一下。」
「四哥,你的意思我明白。」玫瑰說,「時下,修羅門在外對我洪門一直蠢蠢欲動,更有坤沙暗中欲對我洪門不利。當下,時局未穩,身為洪門的一份子,自當為洪門排憂解難,在這個時候,玫瑰又怎麼能考慮自己私人之事。」
「差矣,此言差矣啊!」蘇楊說道,「作為一個人,一個有心的人自然會面對這樣那樣的感情。如果連自己的問題都解決不了,又怎麼可能做到大無畏呢?」
「四哥,我明白了。」玫瑰點了點頭。
望此,蘇楊欣慰的笑了:「好了,你先回去吧。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好好想想四哥跟你說的。還是那句話,幸福是要靠自己把握,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人這一輩子,有些錯路可以走,有些不能走,不然,錯過了,就會追悔莫及。」
等到玫瑰離開之後,蘇楊不知道為什麼而煩惱,心情異常沉悶。此刻,他真的很累很累,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真想好好睡上一覺,不再醒來,但是老天爺並不給他這個機會,而他也並不能這麼做。雙手用力的在頭上撫過,就聽到一陣腳步聲響起。
抬頭看去,正是邢強帶著韓蕊以及她那兩個保鏢走了進來。
此刻,蘇楊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笑呵呵的來到韓蕊身邊:「韓小姐,沒想到你真的很守信用,這麼快就做完了?」
「蘇先生交代的事情,小女怎麼可能怠慢。當然要盡心盡力去做了。」韓蕊說的很柔,聽的一旁的邢強更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有沒有搞錯,天底下居然還有這樣的女人。如果她不是說來找蘇楊的,邢強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哪個酒店裡的坐台小姐,不對,應該說是媽咪級的人物了。
這女人……確實讓人吃不消啊。
隨著韓蕊打了個響指,一個麻袋直接被架了上來。麻袋裡好像裝著什麼,看樣子似乎是一個人。
說著,韓蕊望了一眼身旁的邢強,蘇楊顯然明白這一點,開口說道:「邢大哥,你先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進來。」
「是,四哥!」邢強也很是疑惑,無論是什麼事情,蘇楊都會讓他在場,可是這一次到底是怎麼了?難道真的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莫非四哥對自己不信任了?見鬼,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你們也下去吧。」韓蕊對自己的人說道,然後邁著貓步一步一步的向著蘇楊走了過去。
「東西呢?」蘇楊問。
「你猜。」韓蕊來到蘇楊身邊坐下,兩手如同水蛇一般在蘇楊肩膀上上下遊走著,最後抓住蘇楊的胳膊,讓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部。
「韓小姐,請自重。」
「蘇先生,何必這麼正經呢?你們男人不是都喜歡這個的嗎?」見蘇楊沒有功夫跟她開玩笑,韓蕊翻了個白眼,嘟囔一聲,「真是懷疑你是不是男人,你也太正人君子了吧。」
蘇楊和善的笑了笑:「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是為真男兒。我小四雖說自認為比不了什麼正人君子,但是希望韓小姐能夠尊重別人,也尊重自己,我這個人做人有自己的底線和做人根本。我並非是什麼正人君子,但是我一個男人。人做所以為人,古時候就有定論。人與畜生最大的區別就是,人知道什麼事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這才叫人。不然,光被所謂的**迷失自我內心,尤其是為了下半身而不顧思考的傢伙跟畜生又有什麼區別?韓小姐,你說呢?」
「看不出,蘇先生還是一個真男兒,正人君子。」韓蕊笑著說道。
「這,韓小姐就說錯了。我只是遵守著我做人的準則而已。並非是什麼君子男兒一說,韓小姐也太抬舉小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