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楊一直都認為自己是一個很自私的人,他在感情方面並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沒錯,李曉曼是救過他的命,但是自己呆在這裡對於其他人來講是不是很自私。在美國,還有徐可欣在等著自己,還有自己那一幫子兄弟,對於他們來講,自己的行為難道不自私。可是,就這麼一走了之,道義方面又說不過去。
有時候,蘇楊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才好。也許這就是命,他的命,可是,命難道就不能改變。
望著已經熟睡的李曉曼,蘇楊悄悄的向後退去,然後輕輕的關上門。來到陽台前,望著黑夜,蘇楊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抽著悶煙,曾幾何時,煙哥就是這個樣子的,他的苦,又有誰能夠知道?沒想到,自己卻走上煙哥的老路,又有誰能夠理解自己。
沒有,也許只有到了現在,他才能理解當時煙哥的心情,那份孤寂,無助,憤怒與愛恨交織。
就在這時,蘇楊眉頭一皺,在鐵門旁,他看到一個人影閃動。
那是……
蘇楊趕緊向著樓下走去,這來到大門前,蘇楊笑了,對方也笑了。
「阿建。」
「四哥!」
兩兄弟熱情的擁抱在一起,太多太多的千言萬語湧上心頭,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壯實了!」蘇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家裡沒有什麼事情吧?」
曹建搖了搖頭:「家裡一切都好,只是……」
「只是什麼?」
「嫂子掛念四哥,身子一天比一天消瘦,每天打理著公司的事情,真的讓人看得心疼。」
「我對不起她。」蘇楊長歎一聲,「我真的沒有臉去見她。我就是一個無能之輩,我無能。要不是我,煙哥、大哥還有倩倩他們也不會……」
「我沒用,我真他媽沒用。」一邊哭訴著,蘇楊一邊用手用力的扇著自己的耳光,那樣子,完全不是在作假,是真真切切的再打自己。
他恨,恨自己無能。一直以來,他小心翼翼,為了活著,他苟且偷生。可是,這到頭來到底為了什麼?他迷茫,他不解,他不知道。自己是小心翼翼活下來了,可是他們呢?自己想要關心的人和關心自己的人,都因為自己死了。
為什麼老天爺要跟自己開這種玩笑?到底是為什麼?
曹建趕緊拉住蘇楊,說:「四哥,四哥!這不是你的錯,過去了,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對了,阿建,你說出了什麼事情了?」
「馬坤坐上北洪門掌門大哥了!」
「我知道?」
聽到蘇楊這話,曹建眼睛睜得大大的。當聽到蘇楊說,馬坤就在前兩天來暗殺自己的時候,曹建再也坐不住了,直接想要衝出去。
「你幹什麼?」
「我要殺回天津,去問問那狗日的為什麼要這麼做?」
「夠了!」蘇楊板著臉說,「阿坤是我兄弟,經歷十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不希望有人在背後說他壞話,你明白嗎?」
「可是,四哥……」
「其實,邢大哥早就把這件事情告訴我了。」蘇楊微笑著,眼角緩緩流下了淚水,「其實也好,他混好了,難道就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嗎?能死在他的手底下,我欣慰,可惜,他沒有那個勇氣。」
「四哥,那次如果是個意外,難保不會有下一次。」曹建搖著頭說,「不行,我得把咱們在青州的勢力全都拉到這邊來。」
「幹什麼?」蘇楊問,「你瘋了。在青州,咱們的勢力好不容易站穩腳,能隨便亂動嗎?要知道,咱們在大陸,就這麼一條根。」
「是我衝動了。只是,四哥,您什麼時候回去主持大局,兄弟們都想你了?」
「快了。」蘇楊望著樓上,「等把這裡的一切都安排好,我就回去。」
「不就是一個說唱的嗎?下九流工作。」曹建鄙夷的說,「在以前,也就是個唱戲的。」
「得了,不要再說了。阿建,你是我兄弟,我不希望說你什麼,她救過我的命。咱們出來混,不光是為了出人頭地,還要對得起這裡。」說著,蘇楊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良心,良心懂嗎?三爺怎麼死的,難道你忘了?他離經叛道,雖說狡詐如狐,但是從來沒有信任過誰,說實在的,他就是一個可憐人,甚至連張光北都不如。算計來算計去,為了自己的地位,一生在算計著,結果,還不是一場空。」
「四哥,我錯了。」
蘇楊點了點頭,拍了拍曹建的肩膀,望著四周:「不要讓兄弟們浪費力氣了,這裡還算安全。畢竟,段天揚和坤達已經死了,不會再出什麼事情了。」
「我知道了四哥,就是想來看看你。」曹建說。
「對了,你等等。」蘇楊從衣兜中掏出來一個盒子,「幫我把這個交給可欣。」
「什麼?」
「我欠她一枚戒指,算是補償給她的吧。自己做的,不知道手藝怎麼樣。」
望著那用草編織的桃花戒指,甚至有些枯萎了,但是能看得出,編織者很用心。
「嫂子一定喜歡的。」
蘇楊點了點頭,望著離開的曹建等人,頓時起了疑惑,他似乎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可是到底怎麼了?難道說,自己天生多疑?不是,想不通。
這回來之後,蘇楊剛把門關上,就看到穿著睡袍的李曉曼站在自己面前。
蘇楊一愣,傻傻的笑著說:「你怎麼起來了?」
李曉曼沒有出聲,直接投入到蘇楊的懷中:「我怕,木頭,我怕……」
「別怕,別怕!沒事了,我想,你是做惡夢了。好了,現在沒事了,乖,沒事了!」
「木頭,你知道嗎?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我夢到,你離開我了,你走了。我好怕,好怕!」
「傻丫頭,我這不是在這好好的嗎?」蘇楊刮了一下她的鼻樑,笑著說,「再者說了,我上哪去,我還得給你打工呢。」
李曉曼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忍不住笑了起來。
「乖,睡覺去。」
「我不,我讓你給我講故事。就像張郎刻母的故事一樣。」
「好,我給你講,我給你講。」
……
在外,李曉曼是風靡全國的大明星,頂著高高在上的光環,只是,在蘇楊眼中,她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小丫頭而已。天真,活潑,有時候還有點小孩子性子。
這天,李美給李曉曼打來電話,說是在香港舉行演唱會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讓她趕緊回香港一趟。為此,李曉曼連連點頭,說最近兩天就會回去。
這邊,李曉曼趕緊收拾東西,見蘇楊走了過來,連忙說道:「還不快點幫忙!」
蘇楊哦了一聲,然後問道:「我們這是要去什麼地方啊?」
「香港,舉行演唱會。」李曉曼說,「你能不能快一點?」
「好,好,好!」蘇楊說著,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李曉曼的東西往旅行袋裡塞。在青州,他是花都的扛把子,在美國,他是洪門的掌門大哥。平日裡,他哪幹過這個,這一時弄得李曉曼頭都大了。
「越幫越忙。」說著,李曉曼讓蘇楊讓開,然後把自己的東西疊得整整齊齊的。
在蘇楊看來,這簡直就是跟逃荒沒有什麼區別。尤其是她那化妝品都能裝一包,什麼瓶瓶罐罐的,用得著這麼多嗎?蘇楊都快要服了她了。
飛機票早已經訂好了,幸好這趕得及時,不然還真的得落在飛機下了。這邊,李曉曼還滔滔不絕的數落著蘇楊,對此,蘇楊只是傻傻的笑著。
雖說身在外,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有電話這種東西。因此,對於家裡的事情,蘇楊也是瞭如指掌。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要避開李曉曼。對於徐可欣,蘇楊仍然避諱著,並沒有讓邢強將自己的行蹤告訴她。因為,張倩在他心中就是一塊陰影,到現在,他仍然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此事。
下了飛機,李美直接接他們來到一家香港有名的君悅大酒店,這邊住在這豪華的如同皇宮一般的地方。蘇楊仍然是那副傻傻的樣子,完全成了一個土包子。
似乎,他這個保鏢當得並不是很及格。因為他的嘴巴很快,總是問東問西的。
「好漂亮啊!」蘇楊長歎一聲,「跟皇宮一樣,比咱們上次住的那個叫什麼酒店的還要漂亮。」
被周圍的人群打量著,蘇楊倒是沒覺得什麼,不過李曉曼和李美感到面子上掛不住了。這不,一個個低著頭,生怕被別人看出來自己到底是誰。
這來到房間,李曉曼先找蘇楊談話:「我說,木頭,你能不能把你的嘴巴管結實一點?」
「怎麼了?」蘇楊撓了撓頭,低得很低說,「我這個人很傻,有些事情沒見過,有時候很容易做錯事情。對不起,我……「
「沒事,沒事!」望著他那個樣子,這準備好的一堆話全部被李曉曼嚥了回去,「過會咱們就去看看地點,然後,我幫你買兩套衣服。」
「買衣服?」蘇楊問,「是不是施瓦辛格穿的那種?」
「還阿諾呢!」
「阿諾就是施瓦辛格啊!」蘇楊傻傻的說。
「行了,行了,我都被你搞糊塗了。」李曉曼說道,「記住,不要亂跑啊!」
蘇楊點了點頭,望著離開的李曉曼,然後來到沙發上坐了下來,傻傻的樣子一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陰沉是冷靜是滄桑,是太多太多老態龍鍾的老者才能看到的東西。
這邊,手機響了起來,蘇楊接通電話,是邢強打過來的。
「喂,邢大哥,我已經到香港了。」
「四哥,你現在在什麼地方?」邢強說,「我這就過去。」
「不用了,你幫我在國際中心約向先生就行了,我現在在君悅大酒店。我不希望自己給李曉曼再帶來什麼麻煩了,倩倩一直都是我一塊心病,我不希望再給她帶來什麼麻煩!」
「四哥,你想的太多了。都過去了,更可況,那並不是你的錯。」
「好了,事情就這麼說了。」說著,蘇楊掛斷電話,而門外也想起了李曉曼的聲音。
「木頭,準備好了嗎?我們要出發了。」
「這就來。」
跟著李曉曼那加長版的林肯,蘇楊跟一幫子調音員等等工作人員直接來到了國際中心。沒錯,這裡便是李曉曼巡迴演唱會的地方,同時,也是自己跟邢強約定的地方。在這裡,曾經舉行過很多次演唱會,像劉德華、王菲等等大牌影星都曾經在這裡舉行過演唱會。可以說,這裡是一處時尚與共榮甚至在娛樂圈地位的一種象徵。
光一個妝就畫了足足三個小時。這在蘇楊看來,如果自己自己的話,被人搞骨三個小時只怕頭都大了。
高科技的舞檯燈光閃耀著,這是足以容納上萬人的地方,而蘇楊就坐在最高處的一個觀眾席上望著下方。在這裡,正好能夠看清楚李曉曼在看台上的情形,而且那應急通道也足以讓發生意外自己能夠順利的到達她的身邊保護她。不過,在那最前方密密麻麻的警務人員守衛著,這一切看上去似乎有些多餘了。
一首首動人的歌曲響了起來,望著看台上的李曉曼,蘇楊跟隨著觀眾們在鼓掌。只是他實在不適應這種場面,也許,自己並不是那樣追溯潮流的人吧!
就在這時,遠處高台上,邢強的身影出現在蘇楊的視野之中。後者點了點頭,在觀察了一陣子感覺沒事之後,蘇楊這才悄悄離開向著後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