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青龍堂堂口上下掛滿了白色燈籠,雖說張彪是該死之人,但是畢竟是張光北的親弟弟。
自古洪門的家事都輪不上外人插手,就算張彪該死,也應該由洪門刑堂來執行家法,而如今被害,自然轟動上下。各大堂口的堂主紛紛前來悼念,只聽那報喪之人大叫一聲:「三爺到,蘇堂主到,白堂主到……」
不多時,三爺在蘇楊的攙扶下已經來到了青龍堂總堂所在。
來到靈堂前,三爺食指敲打著拐棍,默默的說道:「阿彪啊,你我爺倆也有幾十年的感情了,三爺是真的沒想到你會有這麼一天。你放心,雖然你已犯下大錯,不過你的仇,三爺是不會忘記的。」
「阿北!」
「三叔!」
「節哀啊!人死不能復生。」三爺揮了揮手,來到主位坐了下來,就在這時,下面已經亂成一團,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了。
張光北眉頭一走,與邵唐二人大步走了出去,只見一夥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乞丐直接圍了上來。一個個唱著:「洪門興,洪門紅,洪門的喬瞎子最人熊,中華強,男兒淚,害死了下屬不淚流。洪門興……」
這外面發生的一切,三爺怎麼可能聽不到,只是在蘇楊的攙扶下走了出去,問道:「怎麼回事?」
「一群胡說八道的抽要飯子。」張光北對邵唐揮了揮手,「讓他們滾蛋。」
「等等!」三爺抬了一下手,冷哼一聲,「好大的膽子,敢在我洪門的地盤上撒野,把他們統統給我扔到大海裡喂鯊魚。「
「這……」邵唐頓了一下,望著張光北,只聽他說道:「還愣著幹什麼,小唐,按三爺的意思辦。」
「是!」
悼念大會無非走的是一個過場,臨近離開之際,在告別三爺,蘇楊正向著自己乘坐的轎車走去的時候,只聽轟的一聲巨響。
「四哥小心。」忠義堂王春直接擋在了蘇楊的面前。
那加長版林肯足足被炸了二十多米高猛地掉下來,好像一場別出心裁的煙火一般。不過,這場煙火並不好看。
「媽的!」蘇楊轉頭望了一眼遠處回過身來的張光北,頓時雙眼瞇成了一條縫隙。
遠處,三爺的轎車也停了下來,似乎這序幕也不安寧,似乎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還愣著幹什麼,抓刺客!」張光北大喝一聲。
全體青龍堂幫眾全部行動,可是,這查了半天也沒有找出半個人影來,其實,能找出人來,那才叫怪事。
「查!」三爺砸了砸拐棍冷哼一聲。
至此,洪門上下展開了為期半個月的搜捕行動,而目標就是那未知也許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殺手。
忠義堂。
蘇楊端坐在主位之上陰沉著臉,除了邢強等人之外,白展飛與小龍堂堂主於克明也在此。
「四哥,今天這件事情分明就是他張光北要給咱們一個下馬威啊!咱就嚥下這口氣不成?」曹建冷哼一聲說,「依我看,咱們現在要人有人,要槍有槍,直接跟他張光北拼了得了。到時候,人都死了,三爺只怕應該不會怪罪咱們的。」
蘇楊沒有出聲,只是轉頭望著於克明問:「此事,於兄怎麼看?」
「今天的事情很明顯,跟曹堂主說的一樣,十之**就是他張光北搞的鬼。不過……」
蘇楊呵呵笑了起來:「說!」
「此事未免有些太過蹊蹺了吧!要知道,咱們的車可是總部的人看管的,難不成,張光北的手都伸到了總部不成,還是說,總部的那些人都他媽的是吃乾飯的?」
蘇楊笑了笑,意味深長的長歎一聲:「想讓我死,張光北現在只怕還沒有那個打算。如果咱們跟張光北火拚,只怕這正中了三爺的下懷。身為人臣,為掌門大哥排憂解難是咱們應盡的本分職責。不過……我害怕其中另有乾坤。」
「四哥,那咱們就嚥下這口氣不成?」李猛嘟囔了一聲,「真他娘的窩囊,就他媽往臉上摸了一把大便一樣,他不疼不癢的,噁心人。」
「暫時靜觀其變再說。我想,三爺的使者只怕應該很快就到了。」
蘇楊的話音剛落,只聽外面報信小弟跑了進來:「報,啟稟四哥,三爺特使於長峰隊長到。」
「老熟人啊!」蘇楊笑了笑,說。
不多時,於長峰已經大步走了進來:「蘇大哥,小弟前來拜訪了。」
「於兄不是外人,快請坐,快請坐。」說著,蘇楊一伸手,示意於長峰坐下,然後問道,「於兄此次前來,不知道所謂何事?」
「四哥,實不相瞞,三爺召見。」於長峰說完,小聲說道,「說句不該說的話,四哥,今天張光北實在是太放肆了!」
「於兄此話怎講?我怎麼有些聽不懂你的意思?」
「難道四哥沒看出來?這汽車炸彈的事情,十之**就是他張光北在背後搞的鬼。」
蘇楊愣了愣,連忙壓低聲音說道:「於兄,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啊!張堂主雖說剛剛出獄,但是應該不是那種陰險小人之輩吧!」
「我的四哥啊,這還用說嗎?張光北是什麼人?出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大伙都知道張彪跟您有過節,而如今被殺。他張彪跟張光北是什麼關係?一母同胞的兄弟,此事,張光北會就這麼善罷干休不成?」於長峰道,「只怕,沒有那麼簡單吧!」
「我還是不信。」蘇楊搖著頭說。
「唉,既然如此,那麼長峰的話已經說了,聽不聽就看四哥的了。」說著,於長峰站起身來,「三爺連夜召見你,只怕就跟此事有關!」
蘇楊沒有出聲,只是說了進屋換件衣服,實則就是多披了一件外套就跟著於長峰離開了。這邊,邢強等人也已經從內屋之中走了出來,一個個陰沉著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洪門總舵。
蘇楊跟著於長峰來到三爺的住處,一進屋,蘇楊就看到,三爺仍然端坐在那張太師椅,對,不是竹椅,以前沒接觸,不清楚啊!這不,正聽著那經典的紅歌,歌聲飄揚,一曲大刀進行曲唱的是熱血激昂。
「三爺。」
「小四,坐!」說著,三爺道,「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對此,怎麼看?」
「這……」蘇楊說,「小四愚鈍,還望三爺提醒。難道說,不是殺手所為?」
三爺呵呵笑著,說:「難道你看不出來,這就是張光北給你的一個下馬威吧!」
蘇楊故作驚訝的張了張嘴,說:「這不會吧!張堂主似乎不是那樣的人。」
「人心隔肚皮啊!」三爺意味深長的說道,「小四,你覺得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該如何是好?」蘇楊說,「可是,我跟張堂主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人心這個東西,很難很難理解,你說你看清了,往往看到的只是一點點片面的東西。」三爺說,「你和阿北都是我洪門的棟樑。雖說三爺也不希望你跟他有什麼誤會,不過,人這一輩子,有時候有些事情需要自己面對。」
「三爺放心,小四知道如何安排。」
三爺點了點頭說道:「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凌晨兩點,青龍堂總堂。
「報!北哥,蘇堂主求見!」
雖說已經入夜很深了,但是張光北這邊的討論仍然沒有結束。一個個似乎沒有睏意,反而更加猙獰,似乎,他們就屬於這個黑夜。
那偉疑惑的問了一聲:「他蘇小四在這個時候求見有什麼好事?」
「我看,估計是怕了,來投降的吧!」邱明冷笑著說道。
張光北搖了搖頭,對著下面的人說:「讓他進來。」
其實,讓張光北感到疑惑的是,蘇楊此次前來居然只帶了一個人,那就是邢強,如今九龍堂總堂堂主。
「張兄!」
「蘇兄深夜來訪,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兩人客套的走了一下過場,蘇楊望了一眼四周,不由的說道:「不知道能不能與張兄單獨談談。」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站了出來,一個個上前邁出一步,透漏著濃濃的敵意。尤其是,當邢強將槍摸出來的時候,無數只黑洞洞的槍口齊齊對準蘇楊和邢強的腦袋。
「邢大哥,我們今天來是說事的,不是來打架的。」
至此,邢強這才將槍放了下去。
「張兄!」
「蘇兄請!」
二人來到裡屋,蘇楊望了一眼四周,充滿著謹慎。
「蘇兄有話請說,這裡絕對安全,絕對沒有耳朵的。」張光北信心滿滿的說。
也許是自己經歷的太多了,這膽子也變小了。呼了一口氣,蘇楊這才說道:「我知道張彪兄弟的下落。」
張光北一愣,手中的雪茄明顯顫了顫,這是蘇楊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態。不過,這個男人果然不簡單,很快便恢復過來:「蘇兄這是在開玩笑嗎?這個玩笑說實話,一點都不好笑,大家都知道,我弟弟他已經遇害了!難不成,蘇兄看到的不是他,而是別人!」
「張兄不要跟我套這些沒用的東西,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裝著明白當糊塗。」
「你把阿彪弄哪去了?」
……
紐約郊外貧民區之中,就在大伙還以為他們仍然呆在裡屋議事的時候,蘇楊和張光北二人早已經來到了這裡。
「蘇兄該不會是在這裡埋伏好了吧!」張光北說。
「張兄是什麼人,不用我多說。大伙都不是傻子,如果想殺你,我會跟你繞那麼一大圈子,直接在你腦袋上補上一槍不就得了。」
張光北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
「其實我早就知道。」張光北小聲說道,「你是絕對不會殺我的。」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蘇楊冷笑一聲,「我小四這個人雖然不喜歡招惹是非,但是絕對不允許別人在我頭上拉屎。我可要謝謝張兄今天的大禮了!」
張光北哈哈大笑起來:「一個玩笑而已。蘇兄不會介意吧!況且說,殺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殺了你,我將會一步登天。」
「是嗎?」張光北冷笑著,「你我兄弟都是聰明人,你心裡明白,我死了,你也不會有好下場的。他喬瞎子是什麼意思,會那麼好心。你來洪門多長時間了?不長了吧,為什麼早不升,晚不升,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把忠義堂等堂口全部交給你?」
「張兄,我怎麼聽不懂你說的意思!」
「你明白,你比誰都明白。」張光北笑著說,「可惜了,他喬瞎子聰明一世,反倒在這個時候糊塗了。你以為他不知道孫一飛還活著,你以為他就是那個沒用只會讓人攙扶的老人。如果不是因為我,只怕因為那件事情,十個你小四的腦袋都保不住了。」
「怎麼,不說了吧。」
「夠了!」蘇楊咆哮一聲,頓時引來一陣狗吠。
「蘇兄,你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自然應該活的更好。我不明白,你到底在逃避什麼呢!」
「走吧!」說著,蘇楊已經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