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楊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感覺剛才就像是一場夢一般。
邢強和單豹就這麼跟在蘇楊的左右,望著身後又是記者又是警察鬧哄哄的場面,要不是邢強一下子抓住單豹,還指不定他會闖出什麼亂子來。
人這一輩子,誰不想登上熒屏受萬人矚目。可是,他們不能,干他們這一行的最忌諱的就是曝光。一旦曝光那就是生命之危。
機場外停著老長一排車,蘇楊左右望了一眼,突然眼前一亮。在那行車流長龍之中,一個車牌號吸引了蘇楊的注意,那是一個特殊的h符號,代表的便是洪門。
蘇楊走上前,拍了拍那正在吸煙的司機:「兄弟。」
那人瞥了蘇楊一眼,撇了撇嘴,沒好氣的問道:「什麼事?」
「借個火。」蘇楊吸了一口香煙,想到三爺臨行前跟蘇楊說的那句話,「五湖四海皆兄弟,天下洪門是一家。」
那人嘴巴張得老大,煙頭掉在地上都沒有發現:「你是……」
「可以上車了嗎?」蘇楊笑了笑,問。
那司機走下來上下打量著蘇楊問道:「不知道閣下可是三爺特使蘇先生?」
蘇楊一愣,雖然不知道這傢伙怎麼知道的,但是還是點了點頭,笑呵呵的沒有出聲。
「四哥請跟我來。」那司機一抬手,帶著蘇楊他們來到一輛加長版林肯的車前。
在剛才蘇楊便囑咐單豹和邢強一聲小心。畢竟,他不相信能夠坐上一方堂口老大的孫一飛會是酒囊飯袋之輩。如果他真是梟雄人物,恐怕應該會猜到自己一方所來的目的,而且應該對於三爺殺他之心多少有些預測。
不過,蘇楊暫時並不擔心孫一飛對自己不利。
畢竟,他們代表的是三爺。即便孫一飛有叛逆之心只怕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也不可能貿然行動。
洪門的勢力不容小視,即便他身為白豹堂坐在天高皇帝遠的休士頓,也不能不顧及三爺的威嚴。在美國,三爺就是一個不可超越的神話,一棵難以超於的大樹。凡是提到這個名字的,幾乎都會肅然起敬。
車上的應用設施一應俱全,電視、沙發、洗手間、廚房、會議室……這裡簡直就是一個縮小的別墅。
在那豪華的羊絨沙發上,蘇楊看到一個大約二十七八歲的男子正默默坐在沙發上,右手拄著腦袋不知道在沉思些什麼。
「大飛哥,四哥到了。」那司機開口說道。
不用想也知道,此人便是白豹堂堂主孫一飛。
孫一飛抬起頭來望了蘇楊他們一眼,一愣,眉頭緊鎖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似乎是一種疑惑。因為蘇楊他們此行就來了三個人。而另一種疑惑只怕便是孫一飛心中的猜疑,他不知道在暗處還佈置了多少人,也不知道這到底搞的是什麼把戲。
正因為這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讓他摸不清楚,因此,心中不由的多了一絲多餘的擔心。
「想必閣下便是蘇先生,快請坐,請坐。」孫一飛客氣的說道。
蘇楊沖邢強和單豹點了點頭,來到那長沙發上坐了下來。
孫一飛望著蘇楊問道:「不知道蘇先生這次來休士頓所謂何事?」
蘇楊偷偷瞥了一眼邢強,後者不冷不熱的說了一聲:「我們來此處是奉了三爺口諭,難道孫堂主還要過問三爺交代的事情不成?」
蘇楊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呵呵笑道:「孫兄,我這位大哥有些莽撞,如果有什麼得罪孫兄的地方還望你多多擔待。至於三爺交代的事情,他並沒有告訴我如實交代孫兄,因此……還望孫兄能夠體諒兄弟我的難處。「
孫一飛不動聲色的笑了一聲:「蘇兄說笑了。這點規矩,我還是明白的。」
隨著孫一飛右手輕輕一揮,轎車緩緩開離了機場。畢竟,這裡的場面實在不是久留之處。
「我聽說,蘇兄一路上遇到一點小小的意外,孫某甚感心中難安。真他媽不知道是從哪蹦出來的猴崽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在我洪門動土。對了,不知道蘇兄有沒有傷到身上,我也好替蘇兄安排治療之所。」
蘇楊說:「這點就不勞煩孫兄了,在下和兩位兄弟一切安好。多謝孫兄美意。」
孫一飛和他身邊那長的精瘦的男子互相望了一眼,那人似乎是軍師的料,只是搖了搖頭,孫一飛身上的殺氣明顯減弱了許多。
在孫一飛的安排下,蘇楊他們住進了當地一家五星級酒店。
名為安排住處,實則為監視。
在走廊的門口,蘇楊便看到孫一飛留下的兩名洪門幫眾,甚至連他們出門也會被這些該死的眼睛跟著。
這兩個傢伙說的倒好,是受了孫一飛的命令負責保護他們的。
保護?簡直就是笑話。只怕他是擔心他們會對自己一方不利吧。
這身後有條尾巴跟著,而這該死的尾巴就像掉進鍋灰裡的豆腐,吹不得打不得,甚至還礙眼。
沒辦法,蘇楊兄弟三人只好回到房間。
脾氣本就火爆的單豹本就受不了這窩囊罪,嗓音提的老高:「娘的,這算是怎麼回事?姓孫的是打算把我們囚禁在這裡了?」
蘇楊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邢強輕輕的給了單豹肩膀一巴掌。單豹的身手不用說,但是腦子卻有時候轉不過來玩。
在這一刻,蘇楊悄悄的來到門口,握住把手,猛地一開房門,那兩個在門口偷聽的耳朵直接栽了進來。
「四哥,四哥,不好意思,我們這就走。」那兩人慌亂之中帶上房門便走開了。
畢竟,趴在房門上偷聽別人的談話實在太費勁了。小弟就是小弟,腦筋永遠轉不過來,這完全沒有必要慌張,用一句保護你們安全就能含糊過去。
只是,天下的人都這麼聰明的話,就沒有豬了。
蘇楊輕輕的帶開房門的一角望了一眼外面,見兩個人離開之後,這才將房門關上。
「人走了?」邢強望著蘇楊問道。
蘇楊點了點頭:「不過,我們仍然不能大意。雖說,孫一飛有逆亂之心,但是還沒有那個膽量敢跟三爺抗衡。我們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就在這時,單豹開口說道:「可是,如果他要想除掉我們的話,隨便安排一個借口,甚至借刀殺人,這完全是有可能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覺,也能跟三爺交代。」
「如果這樣講的話,我們現在隨時都有危險了。這簡直就是羊入虎口。」邢強說道。
蘇楊搖了搖手,吱吱的抿著嘴:「不然,孫一飛肯定不會。別太小看三爺了,能在美國立足,而且坐上今天的位置,你以為三爺就是浪的虛名?我敢保證,如果孫一飛沒有合適而強硬的理由殺我們的話,是絕對不會動手的。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城牆,更可況,我們如果死,那麼最希望看到這件事情的不是三爺而是孫一飛。」
邢強和單豹同時點了點頭,邢強望著蘇楊問道:「小四,你說怎麼辦?我們都聽你的?」
「我想想。」
其實,蘇楊沒敢告訴他們,自己三個人也許本就是被遺棄的棋子。
這也是蘇楊來到休士頓才想到的,似乎是在國內的經歷讓他思考問題往往有些傾向壞處。孫一飛逆亂之心有沒有,蘇楊並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三爺是一心要殺孫一飛。
自己一方都是些什麼人?不過是三爺收留的亡命之徒而已,算不上洪門正式成員,三爺為什麼單單派他們,為什麼不派張彪這等心腹,這說明了什麼?
再者說,派自己去殺單豹,如果事情成功,三爺完全可以將自己身上的罪名推脫個乾淨,如果失敗,三爺也可以罪名不留身,畢竟,無論是他,還是單豹亦或者邢強跟洪門並沒有什麼瓜葛。雖說,單豹他們經常是我們洪門,我們洪門掛在嘴邊,但是人家認不認你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一個借刀殺人啊,好計謀,好計謀!
總之一句話,無論成功與否,都不關他三爺什麼事。成功最好,替他能夠除掉一顆眼中釘,失敗了也沒有什麼損失。
想到這裡,蘇楊不由的打了個冷戰,輕輕的搖了搖頭,想要揮去自己這個想法。這簡直太離譜了,可是這個想法卻如同一顆種子在他腦海中生根發芽一般,揮之不去。
人的行為也許會因為他的經歷而改變,殺人放火、罪惡滔天,但是他的本性卻一輩子也不會改變。這就是蘇楊,這就是他小四。
自己已經被出賣過一次。
說實在的,蘇楊真不願意相信自己這個猜測。但是經歷告訴他,往往他的猜測是很準的。
望著臉色難看的蘇楊,邢強問道:「小四,你沒事吧?」
蘇楊搖了搖頭,強擠出一絲笑容,不過笑的有些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