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女何曾想到,自己也會變成如螻蟻一般。面對酷刑,同樣茫然、哀求、無助,這還是幽靈鬼堡那個意氣風發,俯視眾生的少主嗎?
秦鍾看著她身上那一塊塊血繭,也不禁心生憐意。蹲在這個全身是傷,看上去如小女兒狀的女人面前,輕聲說道:「在不用藥治療,以後你全身都是疤痕,就算傷好之後,修為也會有所損傷。」
儘管秦鍾說話聲音很輕,可依舊將無憂女嚇得全身發抖,不住地搖頭。李秋水上前一步,欲要張口說話。落在無憂女的眼裡,卻異常恐懼,發出淒厲地慘叫。
李秋水看著那一塊塊傷疤,就連臉上也沒有一寸完好的肌膚。心下也不禁有些淒涼,覺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可心中又在想,自己在公子心中是不是顯得太殘忍,以後會不會不招待見?
李秋水走到秦鍾身邊,說道:「公子,要不把她弄暈吧!她這樣用不了藥。」這個被仇恨伴隨了一百多年的女人,現在整顆心都落在秦鍾身上,那些什麼仇恨,那些痛苦,都快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秦鍾搖搖頭,說道:「怎麼能這麼便宜了她?看我手段。」
只見秦鍾雙手施法,立時幻化出四條元氣繩索、將無憂女四肢困住,掉在半空,四仰八叉,春光無限,說不出的曖昧。
可秦鍾對此一點興趣也無,一個幾乎每一寸肌膚都是血繭傷疤、面目猙獰的女人,躺在任何男人的面前,也不會有多餘的遐想。除非那是色中俄鬼,飢渴難耐。很顯然,秦鍾不是。
李秋水看見那些傷痕,觸目驚心,心中不忍。可她還是忍下沒有說話,她知道,公子在是在為她報仇。秦鍾接下來的舉動,使得李秋水心中莫名悸動。
只見秦鍾將那些血繭傷疤一塊一塊地撕開,鮮血淋淋。隨後,才慢慢地在傷口上,灑下一些青色藥粉。一滴滴鮮血,如血絲般,從傷疤上流出,說不出的殘忍與恐怖。
無憂女發出歇斯底里的慘叫,她從來沒有受過這種酷刑。點天燈也不過如此吧?她靈魂都在顫抖,顫慄。那種皮膚撕裂的痛苦,痛到骨髓裡。
原本這種痛苦,對於無憂女來說,可以將神魂遁入分身之中。只可惜,現在分身也被擒拿,本體又被封印成凡人。這種痛苦,卻又不能令她昏迷,她只能發出淒厲的哀號。企圖用嚎叫來替代痛苦。
無憂女害怕了,害怕這種痛到骨髓裡,靈魂中的痛苦。最淒慘的折磨,剝皮的酷刑也不過如此吧?她恨不能暈死過去,恨不能死了。被左心月的劍元殺滅幾個分身也沒有這般痛苦。
雖然歇斯底里的哀嚎著,慘叫著,可她依舊沒有謾罵,沒有詛咒,也沒有求饒。只是在哪裡痛苦的呻吟著,吼叫著。殷紅的鮮血,夾著淚水,汩汩地流淌了一地。直到喉嚨都差點嚎破,嗓子早已變得沙啞,就跟鬼哭狼嚎一般。
那聲音隱隱約約透過船艙,傳到外面,令那些路過秦鍾住宿之地的三方天眾人,也不禁渾身發抖,心中膽寒。不知道看上去溫文爾雅的先生,在折磨什麼樣的敵人。
李秋水心中不忍,跨步上前,一指點中無憂女的眉心,欲使她昏迷過去。
秦鍾搖搖頭,說道:「沒用的,一會她就會醒來。」
李秋水驚愕,急忙問道:「為什麼?」
秦鍾說道:「她上次幾乎將整個皮肉都剝離了下來,我只是初作處理,保住了她的小命。這要從新長出肌肉,皮膚,連通她的心脈,乃至靈魂。她想昏迷,也昏迷不了。看來煉丹閣的毒藥還可以,靈藥還有待改進。」
秦鍾一邊說話,一邊驅除無憂女身上的傷疤血繭,一邊不停地灑上白骨生肉的靈藥。
無憂女醒來,就聽見秦鍾所說的話,顫抖著,拚命地咬著牙,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你們……拿我做實驗?」
秦鍾搖搖頭,說道:「你為何不詛咒我?為何不求繞?」
無憂女恨恨地說道:「啊……有用嗎?」
秦鍾也不解釋,搖搖頭,繼續做著殘忍的事。每撕下一片傷疤血繭,那無憂女就一聲慘叫,旁邊的李秋水也忍不住地一陣哆嗦。
兩個時辰,整整兩個時辰,秦鍾才做完這一切。
這兩個時辰對於無憂女來說,就好似一萬年那麼長久。身處無邊地獄,苦海之中,孤立無助。直到秦鍾做完這一切,無憂女才嘿嘿一笑,真正地昏迷了過去。
秦鍾急忙施法,從海裡掠來兩團浴桶般大小的真水,飄蕩在船艙裡。一團真水將昏迷過去的無憂女包裹起來,另一團真水則用來包裹住無憂女的分身。
李秋水看著這個分身,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秦鍾無奈,只得搖搖頭,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知道,這個分身的真實身份,就是李秋水的妹妹。心下感歎,這分身術的確了得,居然分身與本身的修為一樣高,的確有些神秘。不過秦鍾一點都不羨慕,他有自己的修煉體系,他自覺比無憂女修煉的功法,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現在自家肉身氣血強大,堪比真龍,想來與上古傳說中的不死之身相差無幾。在加上早已將神魂凝煉成鬼仙之體,兩兩結合,與一般的元神高人也差不了哪裡去。
上古修煉體系,與現今修煉體系截然不同,秦鍾自然不知道現在自己修煉到何種地步,也對自己修煉的前景有些茫然,所以遲遲沒有渡劫,成就元神之境。
如果不能將這些事情想得明白,只怕渡劫的時候,千難萬難,稍不留心就要身死道消。
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天資卓越之輩,無不驚才絕艷,往往都是死於劫數之下,可能是死與天劫,也可能是死於人劫。所以,秦鍾看上去魯莽衝撞,狂妄自大,其實也是步步小心,如履薄冰。
李秋水看著被真水滋養的無憂女,心中又有些妒忌。雖然無憂女受了剝皮抽筋之苦,但經過真水滋養之後,其修為說不定還會大進。
秦鍾看著李秋水的一舉一動,說道:「你也不要艷羨於她,那抽筋剝皮之苦,可不是這麼好過的,這就是她的人劫。如果我不為了幫你報仇,將她擒來,她有可能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成為那笑和尚尋歡作樂的玩偶了。」
李秋水聽著人劫二字,忍不住看著秦鐘,眼神茫然。她可不知道人劫,代表著什麼意義。不過,聽上去到好似自己成全了這個仇人一般。
看著李秋水那疑惑的眼神,秦鍾也無奈地說道:「其實,我也說不清楚,這冥冥之中的劫數,因果。殺了笑和尚,雖然斷了笑和尚以後對我們施展陰謀暗算,但也可能引來佛門中人的報復。就好似我佔用了鍾思孝的身份,現在要在東海建立三方天,與多方勢力糾纏一樣。」
修煉到秦鍾這種地步,已經能依稀看到一些未來,也能預料一些劫數。不過,從無憂女捨棄分身來看,顯然是在渡人劫,她也意識到九大分身,是阻礙她晉陞長生的障礙。
無憂女一會展現出高傲,一會展現出狐媚,一會展現出溫婉可人,一會又展現出剛強堅毅。
秦鍾知道,這是無憂女修煉分身術,心念、意識、念頭不純,或者是受到她吞噬的九大分身神魂的影響所致。
沒由來,李秋水心中一陣害怕,她朝夕相伴,熟悉的公子,忽然變得好陌生,好陌生。她害怕公子離她而去,與她越行越遠,最後形同陌路。到那時,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生存下去的必要。顫聲說道:「公子,我……我一點都聽不懂。」
秦鍾拉過她的手,說道:「不要害怕,也不用擔心,更不用傷心與難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你既然選擇跟了我,我也不會拋棄你。」
李秋水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公子,難道說我妹妹她……
秦鍾搖搖頭,說道:「她,應該輪迴轉世去了吧,現在只剩下了一具軀殼。」
李秋水知道無力回天,心中難過,可又有些不忍自己妹妹的軀體供別人奴役驅使,對秦鍾說道:「公子,要不把我妹妹的身體給……安葬了吧?」
秦鍾搖搖頭,說道:「不,現在無憂女肉身,精神都受到摧殘,意志非常薄弱,等她醒來,說不定就會有你妹妹的意識,在她的神魂之中甦醒。到那時,除非無憂女有大毅力,斬除分身,消除你妹妹殘留的意志,否則,她這輩子也別想證道長生。」
秦鍾說完,再次施法,將兩團真水變化成雞子搬大小,封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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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崇寶在秦鐘的船艙之外,徘徊了許久,終於鼓足了勇氣,高聲說道:「鄭崇寶有要事找鍾將軍相商!」
秦鍾看看李秋水,有些無奈,這才草草閉關結束,處理一些要緊事務。不知道這鄭崇寶又有何等要事。隨後才高聲說道:「鄭院首進來說話。」不過又轉頭輕聲問李秋水道:「櫻琳去哪裡了?也不見她為鄭院首傳個話來?」
李秋水說道:「剛才那般恐怖,只怕小琳早已被嚇得躲藏了起來。」
秦鍾有些尷尬,說道:「很恐怖嗎?」
不一會,鄭崇寶走進前來,拱手施禮,面色凝重地對秦鍾說道:「稟報將軍,最近有不少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夜探艦隊,而且發生衝突,互有損傷。不過近兩天來,對方好似突然有高手,前來刺殺我方各主事之人,百禽道人與雷天罡身受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