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往很奇怪,就好像一座圍城,城裡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進來。
秦鍾現在就是如此。在莽山派的時候想要行道天下,外出遊歷,尋找凝練穴竅的法門。可當他被莽山派逐出師門之後,心中總是空蕩蕩,若有所失,還有憤憤不平。
被逐出師門,雖說少了門派的庇護,但也少了門派的約束和羈絆。從道門弟子變成無權無勢的散修,換來的卻是逍遙和自由。秦鍾心情多少還是有些鬱鬱,像怨婦一般沉鬱了一個多月後,又變回了以前跟隨父親,行走江湖時活波開朗的模樣。少了一些輕浮,多了一些沉穩。
人,還能讓尿憋死?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既然莽山派容不下秦鐘,那就做一個逍遙自在的散修吧!更何況莽山派也未必就真對秦鍾好!
「啊!啊!」秦鍾對著樹林一聲長嘯,將心中的濁氣吐出,隨後消失在樹林裡。
「看情況似是金丹期修士所為啊!到底是誰在此鬥法呢?到底和我莽山派有何仇?鬥法的雙方是誰呢?難道是他麼?」莽山派真傳弟子王家豐此時面色極其凝重,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看著狼藉的青溪觀,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王師兄,那無頭屍體是鬼靈門的丁春秋。」另一名莽山派弟子走過來,對王家豐說道。
王家豐聽到後明顯一驚,隨後問道:「你確定那是丁春秋?」
「確定,服飾,腰牌,是丁春秋無疑。」那人十分肯定地說道。
王家豐聞言,快步來到那無頭屍體前,蹲下身子,仔細地看了看,點點頭,同時又更疑惑了,既然是丁春秋的屍體,那麼這裡被夷為平地也好解釋,可到底是誰和丁春秋發生了衝突呢?又為什麼會死在我莽山派的勢力範圍內呢?
突然眼前一亮,好像想到了什麼,接著又陷入疑惑之中,不確信地低低自語,輕聲說道:「難道他已成長到這般地步了麼?」
這種猜測,連王家豐自己都不相信。不過,兩年前門派棄徒秦鐘的名字,總是在他腦海中徘徊。
「王師兄,你在說誰呀?」那人疑惑地問道。
王家豐正要回答的時候,卻另有一人跑過來對他說道:「師兄,山洞內的寒泉毀了。」
王家豐只點點頭,好像事先就知道一般,然後說道:「走,回山覆命。將丁春秋的屍體也帶上,不過這件事情不要聲張,恐有麻煩!」
說完,三人御劍而去。丁春秋施展湮靈術,毀滅之力堪比金丹修士,這裡方圓盡數變為焦土,那洞穴之中的靈泉,不可能沒有損壞。王家豐不用親臨現場也能推測出,更何況,那靈泉被秦鍾連根拔除。
莽山派真傳弟子王家豐,和巒山派的高大廈,蜀山劍派的孫南,合稱西部三英。其修為早已築基大圓滿,只要機緣一道,立馬結成金丹。之所以遲遲不肯結成金丹,便是想要進一步溫養道基結成上品金丹。
金丹分為上、中、下三品。只有上、中品金丹才有希望進軍元嬰修士。
王家豐三人走後不久,又有幾波人影來到青溪觀廢墟,查看一番,也先後離去。
對此秦鍾一點也不知情,他回到祖屋,又有三年沒回來了,心中有些感概。祖屋早已經廢棄,內裡到處都是蛛網塵埃。來到父母的靈位前,秦鍾雙目一凝,發現當年放在靈位前的編鐘已不見蹤影。
「你是秦鍾?」蒼老的聲音,傳進秦鐘的耳朵。一錦衣華服老者,出現得很突兀,就那樣靜靜地站立在秦鍾身後。好似和周圍空氣融合為一體,如不是肉眼看見,根本就不知道那裡有人。
秦鍾立馬轉身,謹慎地看著面前這個老者。老者全身上下隱隱透露出貴氣。頭飾,腰帶,配飾等無不很精緻,很考究,和普通的修士氣息決然不同。就算秦鍾在俗世見慣了富紳豪族,王公貴族,但那些人卻不及面前這老者萬一。他一舉一動都含有禮法,舉止有度。
「這一定是大家族出來的人物,定不是修真門派中人。」這是秦鍾腦海裡的第一個想法。
老者的確不是修真門派的人物!
秦鍾打量一番後,平靜地說道:「正是晚輩,不知前輩造訪,有何賜教?」
華衣老者問道:「你可是秦家子弟?」
秦鍾皺眉,回答道:「我的確是秦家子弟,但不知前輩說的秦家,是指哪個秦家?」
華衣老者說道:「大秦帝國皇室!」
秦鍾自嘲地一笑,說道:「晚輩不是。我乃莽山國秦家子弟,族譜上也未提和大秦帝國皇室有何關聯。不敢高攀。」
華衣老者微微發怒,說道:「我也查過族譜,上面並未記載你們這一分支。那你為何冒充我秦家子弟?」
秦鍾說道:「前輩說笑了,三年前,莽山派掌門鴻志柴曾問我,是否是大秦帝國秦家分支子弟,我當場否認。隨後我閉關三年,就連兩年前被莽山派逐出師門的事情,都是最近出關才知曉。我何時冒充前輩秦家子弟?」
雖然看不透這華衣老者修為,但聽到老者的問話,又想到被逐出師門之事,心中難免忿忿。說話也不客氣起來。
華衣老者:「哦,難怪找不到你!那為何修真界傳說你是我秦家子弟?咦?你為何會我秦家《東皇密卷》?居然已經修煉到凝煉穴竅的地步了?」
這華衣老者驚訝的同時,還放出一股威壓!神識鎖定秦鐘。
那老者的威壓就像一座大山一般,壓迫得秦鍾難受,但秦鍾卻憤怒難當,雙目赤紅,怒聲吼道:「這我如何得知?東皇密卷?哈哈,請恕晚輩孤陋寡聞,還未曾聽聞有此神功!至於你說的凝煉穴竅,乃晚輩在一魔門煉體術中所得,難道這也和你們秦家有關?」
華衣老者冷哼一聲,同時放出神識猛地衝擊秦鍾神魂識海,冷冷地說道:「冒充我秦家子弟,敗壞我秦家聲譽,還偷學我秦家絕學,哪一條都是死罪!」
秦鍾只覺腦海中嗡嗡直響,頭痛欲裂!身體也被這強大的威壓,活活壓撲在地,就像被一座巨山鎮壓一般。這老者也是狠毒,想要直接憑其強大神念,擊潰秦鍾神識,識海,讓其變成白癡。同時,釋放威壓壓迫秦鍾肉身,將秦鍾手腳筋給震斷。
只數息時間,匍匐在地的秦鐘,雙腳一蹬,兩眼泛白,神識模糊潰散,算是被人廢了。
大秦帝國神都洛陽,皇宮內,一頭戴白玉金冠,身著龍袍的中年男子手中拿著一份資料:秦鐘,冒充族人,偷學密卷,已被廢。看完後,該男子略微點點頭,此事並未引起他多大興趣。然後對旁邊的人說道:「水陸大會準備得怎麼樣了?」
只見那人手握拂塵,躬身近前,細聲細氣地說道:「回皇上,一切準備就緒。道門中的五嶽劍盟,三山劍派,崑崙,王屋等派,佛門中的白馬寺,永寧寺,龍華寺等禪院,儒門的各大書院,均表示會派遣門內弟子參加。」
那身著龍袍的人正是大秦帝國皇帝秦天雲,看上去五十歲上下,其實,他執掌大秦帝國以上百年。自登基以來,多次開疆拓土,更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帝王。其修為已達元嬰期,看樣子還要在大寶上坐上些年月。
其召開水陸大會,收攏天下散修,道儒佛三教勢力,目的便是組建東征海外的修士大軍。
東海地域寬廣,不知其幾億萬里,無邊無際,島嶼星棋羅布,海中奇珍無數,各種修真煉氣資源更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用東海的巨大利益來誘惑、拉攏儒道佛三教勢力,只有用利益將他們綁在一起,才能進一步鞏固大秦帝國的統治。
凡是參與的門派,在征戰中立功者,均有機會在東海諸島中獲得島嶼,為宗派開枝散葉。
不過,那些真正的大門大派,也不是傻子。東海是什麼地方?強者無數,妖獸橫行之地。傳聞龍族統治海域萬妖,天地大劫之前能與上古天庭分庭抗禮。
龍族天生強者,肉身強大,壽命悠長。想要征服東海,談何容易?東海散修,亦正亦邪。真正的大門大派,不會傻乎乎地將門派弟子派去當大秦帝國的炮灰!
不過水陸大會一出,頓時將鬧哄哄的修真界,攪動得比一鍋沸粥翻騰得更厲害。許多散修,小型修真家族,一些門派,屬國藩王們,紛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至於黑劍公子秦鐘,就好像一滴水,落進江河中,蕩起層層漣漪,隨後消散。
不過靈通門還是收藏了一份黑劍公子秦鐘的詳細資料:三年修真,入築基,下山遊歷,助門派盡誅機關宗餘孽。同時,報家仇血恨。因算計鬼靈門和巒山派,致定遠城勢力崩盤血洗,終成三足鼎立。洩密後,被逐出師門。閉關三年,師門不知其所蹤。出關,殺鬼靈門丁春秋。疑冒充秦家子弟,偷學秦家密卷,被廢。其擅劍術,因使玄鐵黑劍聞名,故稱黑劍公子。另肉身強悍。疑為劍修亦為體修。喜著黑衣。畢。
鬼靈門也收到一份資料:秦鐘,被秦家所廢。不足慮。
巒山派遣弟子對秦鍾羞辱一番,隨後揚長而去。確證其被廢。一個廢人和一個死人相比,廢人更為淒慘。
其實,這事情也怪不得大秦皇室要插手料理秦鐘。在秦鍾閉關的兩年裡,巒山派找莽山派理論天風子之死,要為天風子討個說法,還要分享那機關宗的機關傀儡術。
莽山派因找不到秦鐘,便將此事盡數推在秦鍾身上。又因修真界傳聞秦鍾為大秦秦家子弟,機關宗的機關傀儡術和機關宗的《墨神訣》被大秦秦家所得。
大秦皇室秦家,何其尊貴。延續十數萬年,自有其威嚴。如何能隨便給別人背黑鍋?秦鍾若真是秦家子弟到還罷了,如若不是,直接殺了。小小的機關傀儡術,秦家這樣的豪門大族還不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