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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卷 卍明光會的分裂 第114章 250 虛無的快樂會使人墮落 文 / 木星字頭

    在甜美小姐的柔拳的攻擊下,殘影毫無還手之力。他感覺不到柔拳對他身體造成的傷害。那些本該警告他的疼痛感已經完全被愉悅感所取代。

    殘影搖搖晃晃的站在甜美小姐面前,那感覺就像是一個喝醉了酒一樣。他渾身上下全都是血,肋骨也斷了好幾根,但這些完全都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人生何其短暫,應該盡情的享受快樂,而不是被痛苦牽絆。」甜美小姐已經完全掌握了局勢,她放鬆的貼近殘影的身體,「沒有痛苦了,再也沒有了。」她貼近殘影的右耳邊低語道,她尖尖的舌尖忍不住舔了一下從殘影額頭上汩汩外流的鮮血。

    殘影聽出了甜美小姐話中的渴望,他的肌肉變得僵硬,想要趁自己還有意識的時候奮起反擊,但是他的每一寸神經都懶洋洋的,他根本無法協調好自己的身體。

    他甩動右手——風卍蝕不知道被他丟到哪裡去了——他空著手,砸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同時蹣跚後退。

    可那什麼人都沒有。

    他的頭腦拒絕承認,於是他用眼睛在陰影中搜索起來。他看到甜美小姐就站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他使出猛撲過去,卻什麼都沒碰到。沒有東西能動得那麼快,能再前一刻把嘴貼近他的耳朵,下一刻就消失無蹤,殘影開始覺得自己已經陷入了甜美小姐迷惑之中。

    他真的已經被幻覺迷惑了嗎?可他確實感覺到了耳邊的氣息,還有那句「再也沒有了」,吐字清晰無比,而且就是甜美小姐的聲音。

    「哈哈哈。」甜美小姐的笑聲出現在殘影的身後,「你的意志真不是一般的堅強,就我打成這樣,還能做出反擊動作。真不愧是【刺殺四傑】啊。」

    只要不能徹底讓殘影進入到幻覺狀態,那麼他就還是有可能會使用移形換影的超能力,一旦被他找到機會,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甜美小姐就感覺背後一陣發涼,就好像有什麼人就站在她身後,等待她犯錯一樣。

    於是,她決定不再輕易靠近殘影,甚至對地面上的影子也保持著必要的警惕。她就靜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望著他。就像等待獵物撞入陷阱的蜘蛛。

    誰是陷阱?誰又蜘蛛?誰知道呢。整個廢墟重新恢復了寂靜。

    殘影知道這是自己調整自己的大好時機。他記得師父白髮曾經對他講過應該怎麼擺脫幻覺。

    他在腦海裡想像一束火焰,一束由經元輪點燃的火焰,他試著將自己的愉悅、慵懶放在其中炙烤,同時尋找一種空無的感覺,一種凝滯的虛空。

    在經元輪的作用下,那股火焰越來越大,最後它包容了一切東西,一直膨脹到殘影的思想無法容納、無法繼續想像的之時,並且仍在繼續。

    之後,火焰猛的消失,只留下一片平靜的空間。在這個空間的邊緣,仍然有一些細微的情緒在跳動。迷茫的愉悅好像是光明中黑色的斑塊,在不停的蠶食著他的思維。但那種空曠的虛空已經控制了殘影的心神,所有的思想從那虛空上面掠去,彷彿滑過冰面的鵝卵石。

    殘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開始逐漸感到身體的疼痛。他把目光從陰影處挪開,轉身望著甜美小姐。

    甜美小姐驚訝的看著他,隨後挑起雙手,緩緩的鼓了幾下掌。「了不起。」她發自內心的說道:「能單憑自己的力量掙脫快樂的幻覺,真是了不起。」

    「我說過,我沒有快樂,也不會快樂。」他並不著急進攻,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恢復自己的體力。

    「我看得出來,你並不喜歡快樂。」甜美小姐微微一笑:「你甚至是在逃避快樂。這一點很奇怪,沒有人會厭惡快樂啊,我很想知道,這究竟是因為什麼。」

    「痛苦和快樂都是命運安排的,該痛苦的時候應該痛苦,該快樂的時候應該快樂。你不能強制自己痛苦,更不能強制自己快樂。」殘影回答道:「虛無的快樂會使人墮落。一味的追求快樂必將導致更多更大的空虛。」

    「既然你說痛苦和快樂都是命運的安排,那你為什麼說自己沒有快樂呢?」甜美小姐反問道。

    她的聲線像一根細長的套索,讓殘影感覺身體正在被勒緊。

    「很簡單,命運沒有給我安排快樂。」殘影回答道:「即使是有能讓人快樂的事情,我也毫不在意。」他覺得自己的體力已經有所恢復,於是開始思考應該如何破解掉甜美小姐的柔拳。

    最明顯的辦法就是把自己弄聾,但是殘影不確定割掉自己的耳朵是否真的有效。

    此外,他看到了風卍蝕,那把無比鋒利的武器現在正斜插在甜美小姐的裙帶上。

    甜美小姐笑著搖搖頭,她的動作輕微到幾乎感覺不出來。「難道你還想跟我打下去嗎?在我看來,勝負已定。」她指了指殘影腳下的鮮血。「你自己的鮮血都能浮起影子來了。」

    「在我看來,」殘影活動了一下手腕,擦掉嘴角的血漬,「戰鬥才剛剛開始。」

    「頑固是沒有任何好處的,我的光明兄弟。」甜美小姐笑著說道:「我佩服你的意志,但我不想跟你打下去,因為你肯定會輸,而我不想明知道你會輸,還用幻覺來折磨你。」

    「你對我施加的幻覺已經失效了。」殘影說道。

    「是嗎?」甜美小姐微微一笑,「你就這麼確定嗎?」

    殘影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聽到了鼓掌的聲音,但是甜美小姐的雙手卻垂立在身體的兩側。

    他突然意識到,之前那次沉悶的掌聲,也是一次幻覺的攻擊。

    他立即將思想集中到腦海之中,尋找那片剛剛建立起來的虛空。

    「來不及了,」甜美小姐說道:「幻覺就像慢性毒藥一樣,你已經中毒太久了。」

    殘影腦中的虛空瞬間被打破,整個世界也跟著一起被打破,每件事似乎都在他身邊飛旋。殘影努力的遏制住崩潰的念頭,將所有的經元輪都調動起來,將精神集中在虛空之中。

    片刻之後,那種平靜感重新生成,世界終於穩定下來。

    但這只是表象。

    「你真的以為你可以做到嗎?」甜美小姐不失時機的說道:「或許這也是你的幻覺之一呢?」

    這正是殘影目前最擔心的問題,他不能確定現在的平穩就不是幻覺。儘管他一直都在想法設法的處理這個問題,但聽甜美小姐親口說出來,殘影還是無法接受。

    緊接著,虛無的空間顫抖、猥瑣,即使偶爾會穩定一下,卻又立刻開始震盪。殘影在虛幻和現實之間不停的搖晃。他的臉頰再次感到汗水流下——或者是血水——他已經無法分清楚了,因為疼痛感在這一刻又完全消失掉了。

    甜美小姐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殘影,彷彿要刺穿他的靈魂一樣。

    「看來你確實不懂什麼叫做快樂。」甜美小姐微微一笑:「不過沒有關係,我會為你製造一些快樂。相信我,你會喜歡的。」

    沉悶的掌聲再次響起,像是厄運之神驕縱的腳步。

    殘影的膝蓋終於垮了下來。他跪坐在地上,用雙手撐住地面,才免於栽倒在地。他腳下的鮮血已經一指多深了,冰冷僵硬的地面讓這些鮮血無法滲入地表裡面。

    此時,殘影腦海中虛無早已無影無蹤,平靜化成了一堆碎片。他只感覺到渾身暖洋洋的,只想著閉上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覺。但他內心深處的某種力量仍在堅持著,不讓他徹底的垮掉。

    「感受一下我為你量身製作的快樂吧,」甜美小姐的口氣異常輕鬆,彷彿正在跟殘影進行一次愉快的閒談,「如果你喜歡,你就會永遠的活著這種快樂之中。你會認為現實世界才是虛構的,而幻覺的世界才是真實的。呵呵,誰知道呢?說不定真的就是這樣。」

    殘影忽然發現自己正蜷縮在血水之中,在甜美小姐的注視下,好像一隻垂死的青蛙。他想重新建立腦海中的的虛空,但各種聲音緊緊纏住了他的神經,讓他所有的努力都徒勞無功。

    一隻手緩緩的伸向了他,輕輕的觸摸了一下他的肩膀。

    殘影將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手腕上,猛的一轉身,扼住了對方的脖頸。

    緊接著,他看到一張亮紅色的臉啊,和青紫色的嘴唇。

    是琥珀大小姐。

    殘影愣在原地,手腕仍舊沒有放鬆。他不知道這是在幻境還是真實。

    琥珀大小姐無法呼吸,她艱難的說道:「你瘋了嗎,殘影!快、快鬆開我!」她的語氣沒有怨恨,更多的則是懊惱。

    殘影下意識的鬆開了雙手。他呆呆的望著眼前的琥珀大小姐,她是那麼的美麗漂亮,那麼的容光煥發。

    是那麼的不真實。

    琥珀大小姐大口的咳嗽了幾聲,大聲質問道:「我是來祝賀你贏得比賽的,你怎麼突然朝我動手了!難道死亡競賽已經殘酷到讓你精神崩潰了嗎?」

    死亡競賽?那可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殘影想起自己贏得比賽的那天,琥珀大小姐確實前來祝賀過,並且穿的就是這身衣服。

    「喂,你傻了啊?發什麼呆啊?」琥珀大小姐不滿意的說道:「快跟我會琥珀莊園。」

    「琥珀莊園?」殘影迷茫的看了一下腳底,卻看不見血跡。

    「是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琥珀大小姐伸手碰了碰殘影,驚愕的說道:「你受傷了?」

    「原諒我——」殘影抓住琥珀大小姐的手臂,低聲的說道。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你又沒做錯什麼,還贏得了比賽,幹嘛要我原諒你?」琥珀大小姐問道:「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原諒我——」殘影仍然不肯鬆開琥珀大小姐的手。

    「好吧,好吧。」琥珀大小姐不耐煩的說道:「我原諒你,不管什麼我都原諒你。」

    「原諒我——」殘影合上雙眼,嘴上仍在喃喃自語。

    甜美小姐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如果你喜歡,你就會永遠的活著這種快樂之中。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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