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大廳已經一片狼藉。
戰鬥幾乎是在瞬間開始,又在瞬間結束。
光手手持著光鑄鎖鏈,另一頭捆著痛苦女王。
「光手!」夏啟衝進客廳,看到光手之後顯示欣喜,緊接著又滿臉驚恐的喊道:「快放手!」
「啊!夏啟!」光頭看到來人是夏啟,也興奮的回應道:「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你哪裡是在找我,分明是來找錢的!」夏啟吼道:「笨蛋,快放手啊。」
「哼,今天不要回點精神損失費,我可是不會——啊!」光手沒等說完,就慘叫一聲,痛苦的蜷伏在地上。
「你幹嘛?!」夏啟衝著痛苦女王大吼道:「他是我朋友。」他快速的跑向光手,將他扶了起來。
痛苦女王一臉陰沉的說道:「我知道。但是,是他先對我放肆的。」
「胡說!我只是問你是不是來還錢的!」光手說道。他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疼的,就像是從滿是岩石的懸崖上一路滾了下來一樣。
光手使勁晃了晃腦袋,他試圖讓自己的意識再清醒一些,好弄明白就究竟是傷到了哪裡,為什麼胳膊、手指、大腿、腳尖——好像每一個他能叫上名來的部位都在疼痛。
可是當他試圖抓住夏啟伸來的手臂的時候,疼痛的反應就更強烈了。頭疼的厲害,肩膀,然後是胳膊,稍微動一下都受不了,還有胸部,也是火燒火燎的痛。他只能靠在夏啟的身上。
「我說了,我從來不需要用錢這種東西。」痛苦女王冷冰冰的說道。
「不是吧,這些話都很正常啊,」夏啟疑惑的說道:「就為這個你們就打起來了?光手你也太不對了。」
「哼,她說她不需要用錢,」光手氣憤的說道:「我說對不起,我不接受肉償服務。然後她就凶相畢露,衝我動手了。」
「你——」夏啟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臉失望的看著光手。
「怎麼?」光手疑惑的問道:「我哪裡做錯了?難道她不是雷達的老婆嗎?」
這個時候,表嫂氣喘吁吁的衝了進來,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客廳,又看一眼手持痛感棒的痛苦女王,立刻暈倒在地。
老婆?痛苦女王一抖手中的痛感棒,威嚴的說道:「我是女王!我是——」還沒等說完,就被夏啟摀住了嘴巴。
「女王?」光手疑惑的問道:「什麼女王?」
「你聽錯了,」夏啟說道:「她叫咪咪——」
「可是我剛才明明聽見她說她自己是女王啊!」
「沒錯,她是女的,姓王,所有自稱女王。啊——」夏啟感覺到手指被痛苦女王重重的咬了一下。「啊——喂,有點自尊好不好!你是女王,怎麼能像個孩子一樣咬我手指頭!」
「哼!」痛苦女王把頭扭過去,一副不屑回答的表情。
夏啟忍著疼痛繼續說道:「總之,她是來幫助我的。對了,二馬虎和電眼呢?你們又是怎麼逃出白鴉嶺的?為什麼不通過群發短訊告訴我?」夏啟一連三個問句,成功叉開話題。
「他們都沒事。我們被那個滿身長滿花的女人迷暈之後,就又重新丟會了泥濘之地。」光手說道:「原來那些魚人獸不止一隻。我們先是被困在迷霧之中,等餓的沒有力氣的時候,魚人獸就蹦出來把我們往泥沼裡拖——」光手講著講著,身體不由自主的繃得很緊,彷彿回到了當時那個驚悚的時刻一樣。
「誰救了你們?」這個問題夏啟已經思考了很久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一個你熟悉的人。也是一直在追蹤你的人。」光手胸前還殘留著痛苦女王攻擊所帶來的疼痛,他皺著眉頭說道:「我們一開始都誤會她了——」
「到底是誰?」夏啟急切的問道。
「是你的蒼老師——」光手說道:「蒼嵐。」
「什麼?」夏啟感覺頭皮直發麻。蒼嵐一直在追蹤自己?他猛地想起蒼嵐說過一定會找到他之類的話。可是他怎麼也沒料到是蒼嵐救了他的朋友們。「為什麼呢?」他脫口而出。
夏啟的思想在快速的運轉著,不斷的將各種碎片拼湊在一起——殘暴的魚人獸、毫無反抗之力的光手等人、現在又加上了神秘莫測的蒼嵐,一切又重新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光手聳了聳肩膀,給出了一個答案,「我覺得是為了錢,儘管她否認了。所以我這次來雷達這一定要把錢要到手——」
「二馬虎和電眼呢?既然逃出了泥沼之地,他們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夏啟沒在意光手的話,繼續朝他發問。
「二馬虎和電眼跟蒼老師在一起呢。」光手回答道。
「被挾持了嗎?」夏啟連忙問道。
「沒有,他們在照顧她。」
「照顧她?」夏啟有些摸不著頭腦:「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你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
「蒼嵐為了救我們,被魚人獸的一把有毒的武器刺中了。」光手微微歎了口氣:「我們看到了雷達的群發求救短訊,猜測你也應該看到。但是當我們也想用全息卡的發短訊的時候,整個全息卡的網絡都癱瘓了——所以,二馬虎和電眼一邊照顧蒼嵐,一邊護送她去總部,而我則來雷達這裡,看看能不能把錢——不,能不能等到你。」
怪不得二馬虎他們一直沒用全息卡聯繫他。夏啟聽完,嚴肅的點點頭。「蒼嵐中的什麼毒,嚴重嗎?」
「不嚴重,就是沒法說話、沒法睜眼、沒法吃飯、沒法喝水而已。」光手說道:「除此之外,基本上,還沒死。」
「是這樣啊。」夏啟苦澀的一笑。雖然他沒有見到蒼嵐此刻的模樣,但他知道,她做出了巨大的犧牲。「希望你們總部的人能把她救活。」
「哼,不可能的。」痛苦女王帶著諷刺諷刺額口吻說道:「三叉戟上的毒無人能解。」
「三叉戟?」光手猛的想起了那把浸毒武器的模樣,他一邊回憶一邊點頭,「對,是一種三叉戟樣的武器。你是怎麼知道的?」
夏啟歎了一口氣,「她就是那些魚人獸的主人。」
「什麼?!」光手差點坐到在地上。他猛地醒悟過來,雙手迅速做出結印的姿勢。
夏啟攔住了他。「等等動手,」他轉頭朝向痛苦女王問道:「正好,你是魚人獸的主人,你就應該知道怎麼解毒吧。」
「哈哈,」痛苦女王冷笑著說道:「或許吧。那是很早之前事情了,我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那你就努力想起來。」夏啟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冰冷的仇恨。
「那要看我的心情了。」痛苦女王找了個舒服的座位坐了下來。她並不著急,也沒有理由著急。「我高興了,自然就會想起一些來。」
「高興?」光手插嘴說道:「那你平常都是怎樣讓自己高興的?」
夏啟的心不由得一沉。他想起女王曾經的微笑,想起她用鮮血洗澡之後的笑容。想起她說過,洗完澡後,心情最好。難不成自己要殺個人給她燒洗澡水不成。
痛苦女王的回答卻很悠閒。「我會在高興的時候,做任何讓自己高興的事情。」
「這不是廢話嗎?」夏啟猛的拔出漆黑的哀卍心,一個箭步衝到痛苦女王面前,將刀尖抵在痛苦女王雪白的脖頸上。他或許並不怎麼仇恨痛苦女王,但如果有她有解藥而故意不拿出來的話,那就是另外的態度了。
痛苦女王只是靜靜的看著夏啟,似乎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致命的武器一樣。
兩人目光相遇的瞬間,夏啟的心頭猛然一震,差一點叫出聲來,心頭彷彿有一處傷口在劇烈的疼痛。他知道,這只是由心理作用而引發的生理反應,這種反應意味著某種徵兆——
共享。痛苦女王一直保持著跟他的共享。痛苦女王死,夏啟就會死,同樣,夏啟死,痛苦女王就會死。
這個念頭的出現讓夏啟心驚肉跳。如果共享一直存在,為什麼在痛苦女王快要淹死的時候,自己卻沒有感覺到死亡的窒息呢?難道她知道他會下水救她?還是她忘記了用共享跟他同歸於盡?又或者——她只是不想讓他死?!
夏啟緩緩的收回了哀卍心。「沒關係,」他淡淡的說道:「我還有[恢復之源]。」
「沒有用的,」痛苦女王毫不示弱的說道:「魚人三叉戟的毒的奇妙之處就是,剛開始看似不重,但是越治療,毒就會越厲害,你的[恢復之源]一下子就害死她了。那是一種不能治療的毒。」
「不能治療的毒藥?那蒼老師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光手憂心忡忡的說道。
「不能治癒,但是可以以毒攻毒。」痛苦女王打了個哈欠,彷彿前幾天積攢下來的困意一齊湧了上來,「但是我記不清用什麼毒了——」
「天啊,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表嫂掙扎著從地板上爬了起來,她大口的喘著氣,彷彿剛才的場面讓她幾乎窒息,她說道:「怎麼一會兒像對小情侶,一會兒又像對不共生死的仇敵一樣。」
「本來就是。」痛苦女王毫不猶豫的說道。
本來就是什麼?是情侶?還是仇敵?還是兩者根本就是一樣的?連痛苦女王自己都搞不清楚。這種感覺實在太複雜了,恐怕用一輩子,甚至幾輩子都無法搞清楚。
夏啟把目光重新轉移到表嫂的身上。「雷達被什麼人抓走了?」既然是看到求救訊息而來的,總得問問情況,何況,雷達確實給過夏啟很大的幫助。
「一個跟你們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人,身後還跟著三個穿亞麻斗篷的怪人。」表嫂指手畫腳的描述道。
「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夏啟皺起眉頭,「能具體點嗎?」
「具體點就是人很和氣,很溫柔,長的也有模有樣的,對雷達也很有禮貌,」表嫂說道:「真不明白雷達為什麼要怕成那樣,不過是天上突然下起了雨而已——」
「突然下起了雨?」光手猛的一怔,他急忙問道:「你說的這個人是不是[很和氣,很溫柔,長的也有模有樣的]?」
「嗯,」夏啟說道:「是不是[對雷達也很有禮貌]?喂——這不是表嫂已經說過的話嗎?」
光手卻沮喪的向後倒退了兩步,痛苦的說道:「如果描述的沒錯,我想我知道是誰抓走了雷達了。」
「是誰?」夏啟問道。
「我們的隊長,」光手彷彿喉嚨裡卡了一根尖銳的魚刺,「不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