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你師父是誰?
光明突然恢復,就好像它從來沒有消失過一樣。夏啟從言好的身後抓住了他的頭髮,儘管這讓他感到頭皮抽搐,卻不覺得有多生疼。當冰涼的哀卍心抵住他的喉嚨的時候,他忘記了一切應有的感覺。
剛才還滿是噪音的回聲,就在這一秒消逝無蹤,空曠的房間只剩下不祥的寂靜。
「我不得不承認,」言好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煞白的臉又變得冷酷陰沉,眼中重新浮現出一絲詭異,「你確實很聰明。我改變主意了——或許我們可以達成一個雙贏的協議。」
妖異的光芒正舔舐著哀卍心的鋒刃,夏啟的手臂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痙攣和抽痛,他明白這是剛才[波動卍追命共振]所帶來的附加傷害,他竭力讓自己的手臂保持穩定,但卻無法肯定自己能否真的握住哀卍心。
麻煩的事情還不止於此。言好身上的黑色污漬已經擴散到背部,腐朽的味道讓夏啟幾乎無法站立。一陣強烈的嘔吐感穿過他的身體,他感覺到自己的胃正在扭曲蠕動,彷彿裝滿了無數蜷扭的蛆蟲,骨頭就像飽受白蟻侵蝕的樹枝,似乎隨時有可能解體。他強忍著癱倒在地的**,厭惡的說道:「雙贏只是一種好聽的說法。它的本質就是妥協。既然你想跟我妥協,就該拿出真正有誠意的東西!」
「哈哈!」言好很謹慎的笑了起來。他不敢太用力,因為他的喉嚨已經感受到了哀卍心的鋒利。他用近乎高傲的語調說道:「好吧,就算是妥協吧。但是只要你足夠聰明,你就一定會感到滿意的。」
「那了不好說,」夏啟回答他,「我一向很笨。」
「可我看好你。從跟鏡人的打鬥中,我就發現你的實戰技巧並不出色。甚至可以說是很差勁,但同時你身上有股難以描述的氣概,而剛才跟我的戰鬥,你又展示出了你超凡卓群的應變能力,這一點我尤其喜歡。如果你拜我為師的話,我會把所有的超能力技巧全部教授給你。」他頓了頓,「當然,只要你每天給我提供一點血液——絕對不會影響到你生命的劑量。怎麼樣,這個買賣划算吧?」
夏啟冷冰冰的說道:「我說過,我一向很笨。」這是很明顯的拒絕。
「恐怕你還不知道音波超能力的厲害吧。」言好對於夏啟的拒絕略感意外,他像一個保險推銷員一樣推銷起自己的超能力,「音波能夠改變分子立場,能夠探測敵方的動向,能夠殺人於無形!想像一下,你只需要隨便哼上一段小曲,就會讓對方鮮血飛濺,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可惜這種感覺你再也不會有了。」夏啟奮力的將哀卍心從言好的喉嚨劃過,但哀卍心卻像被什麼東西凝固住了一樣,紋絲不動。
這是個錯誤,夏啟的心飛快的跳動了幾下,他應該在言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直接將哀卍心捅進他的後心。現在一切都晚了,一定是他那古怪的笑聲搞的鬼!他突然能理解狼的爪子被陷阱夾住時的感受了。
「現在這種情況,」言好仍然沒有從哀卍心的威脅下掙脫出來,他發現夏啟的這把匕首造型非常的怪異,將他的整個脖頸貼的死死的,而在他笑聲音波的攻擊之下,夏啟還依然沒有癱倒。他輕輕歎了一口氣,重複著說道:「現在這種情況,你該學著聰明點了吧。哈哈!」
充滿警告意味的笑聲,讓夏啟感覺到了脈搏在腦部激起的陣陣頭痛。這種詭異的頻率越過他的皮膚表面,鑽入盤根錯節的血管脈絡,盤桓在他心臟上不斷伸縮的肌肉中。在這種讓他無從抵抗的音頻之下,他的膝蓋開始漸漸的彎曲。
「你看,人類的心臟還真是脆弱哪——」言好洋洋得意的說道,「只要你能找到敵人心跳的頻率,然後攪亂它,他就會像心臟病發作一樣毫無傷痕的死掉。這是做為殺手最渴望得到技能。」他的語調完全是一副說教的口氣,彷彿已經把夏啟當作他自己的徒弟了。
「可惜啊,可惜。」夏啟仍舊沒有像言好期望的那樣癱倒在地,反而更加沉穩了一些,他啞然失笑:「你下手晚了。」
「什麼意思?」言好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哦,是的。你有超能力,你似乎能控制光,又似乎能控制冷。你的超能力很模糊,但我大概可以猜到你的血統是從屬於哪些家族。我也早應該料到那些顯赫的家族一定給你安排有師父——不過說實話,你的超能力運用的並不好,我甚至有種感覺,你在下意識的排斥自己的超能力而不是依賴它。這說明你的師父很不稱職。」
「沒錯,」對於這點夏啟十分認同:「他很不稱職,早晚有一天我得找他算賬。」自己經歷的這一切一切,全都是白髮的灌注造成的。白髮灌注給他的經元輪既讓他振奮不已,又讓他不知所措。以往,他是百分之百的怨恨白髮,但直到今天,他才發現他對他竟然是滿懷感激。因為他的灌注,他才過上了這些驚心動魄而又與眾不同的生活,也正是因為他的灌注,他才跟朋友們走的如此緊密。緊接著,他想起了光手。言好剛才說控制光的都是身世顯赫的家族,這是不是意味著光手很不普通呢?
「小子,你真有膽量,」言好有些驚愕的說道:「要知道,忤逆師父可是《鐵律》中明文禁止的——還好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不然你會被無情的誅殺掉的。」他突然又笑了起來:「千百年來也不曾見到有超能力者敢對師父不敬的,不過我喜歡。好吧,一個徒弟不能同時有兩個師父,就像一個師父不能同時擁有兩個徒弟一樣,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讓我來幹掉他。」
「就憑你嗎?」夏啟淡淡的笑了。雖然他不知道白髮究竟有多大的實力,但他曾親眼見過號稱【明光會】最優秀的刺客組織——【刺殺四傑】之一的烏有落荒而逃的場面,那個時候,白髮還沒有出手。而白髮灌注給他的經元輪,讓他這個幾乎沒有什麼實戰經驗的無名小卒屢戰屢勝。所以他不屑的問道:「就憑你嗎?」
「當然。」言好似乎被夏啟的態度激怒了。他急於想證明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懂。我不知道你出身在哪個顯赫的家族,但既然你有高貴的血統,那你的家族肯定會告訴你關於神秘組織的隻言片語吧。」
「明光會嗎?」夏啟毫不遮掩的說了出來。
「閉嘴!」言好驚恐的吼道,他幾乎跳了起來,要不是最後一刻想到喉嚨上還有一把僵硬的匕首,他就衝起來毫不憐憫的殺掉他這個「未來徒弟」了。「閉嘴,組織的名號任何人都不能提起。你必須忘掉它,不然說夢話的時候都會招致殺身滅族之禍!」
「哦?」夏啟揚了揚眉毛:「如你所願,我會把努力明光會這個詞忘掉的。不過你放心吧,就算我忘不掉明光會這個詞,我也不會暴露明光會這個詞給別人聽的,因為我現在無夢可做,所以我不會在夢裡說出明光會這個詞。」
「夠了!」言好快要崩潰了。他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但現在後悔已經晚了。他腦袋裡快速閃過九十九種殺死夏啟的方法,但沒有一種是能夠同時保證他自己喉嚨不被切斷的。何況他不能殺死夏啟,他還需要他新鮮的紅血。他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
「你聽我說,組織的最高領袖是【本師】,但真正執掌組織的卻是三色議會的三位祭祀。【刺殺四傑】是三色議會的直屬刺客團,然後下面就是【五好刺客】。從排位來講,五好刺客低於刺殺四傑。但是從實力來講,這九個人半斤八兩。而我——我的本體,就是五好其中的一員。而我比本體更強大。二十年前,五好集體叛逃出組織,但唯獨我,是那位祭祀大人親自安插的一顆關鍵棋子!」言好拚命的想證明什麼,「所以,拜我為師,你就相當於接近整個超能力天地的頂峰!」
「你花言巧語的味道就像一隻死去七天的狗。」夏啟點點頭:「不過我也算長見識了。」
「隨便你怎麼說。」言好倒不在意夏啟的比喻。「你沒有多餘的時間考慮。你必須選擇做我的徒弟,還是做我的死囚。」
「我考慮的很清楚了。」利用這段時間,夏啟已經逐漸適應了回音壁折射的音波頻率,他的膝蓋不再打彎,手臂也不再僵硬如石,他斬釘截鐵的說道:「兩樣我都不想選。」
「為、為什麼?」言好不明白這麼聰明的年輕人怎麼會做出這麼不聰明的選擇呢?即使假意答應也能解開現在的僵局啊,他可不想一直跪在冰涼而且越來越冰涼的地板上。
「因為,」夏啟的嘴角掛著標誌性的壞笑:「我的師父——」
「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言好急切的說道:「我說過,我可以殺掉他,根據《鐵律》,只要你師父死了你就可以拜另外的師父了。」他突然怔住了,他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像他想像的那樣簡單,他疑惑的問道:「誰,你師父是誰?!」
「白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