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丁此時卻笑笑,「沒事,既然他們安排我們前往,那我們就去做。沒啥大不了的,大風大浪都可以闖過來,臉面不是大問題。」
火王趕走陳小丁等人的消息不亞於最具爆炸性的王國大事,板車伕們一傳十,十傳百,然後通過他們再次擴散到整座都城的角角落落。多數百姓都對陳小丁等人的遭遇表示同情,紛紛指著火王心胸狹窄。
回家的路上,三個人都沒有多說話,火王新的安排確實是對他們打擊挺大。原本是寄托於板車伕工作的熱情,一下子失去了目標,並且還要面對一個全新的有可能遭受歧視的工作。
這一天是他們感受到最沉悶的一天。查力等人的刁難,甚至是襲擊都沒有像今天這樣的挫折讓他們感到心情沉悶。在火界他們難道只能是任人踩、任人戲弄的角色嗎?!
回到錢家莊,魯大戶喊著低頭拉車的陳小丁:「小丁,快看他們出來迎接咱們呢?」
鄰居李大哥早已回到家,把三人被重新安排新職位的事情告訴了白雪和墨玉兩人。兩位美女和張大爺、李大哥早早迎候在家門口。
回到院子裡,弟兄三人把木板車往角落裡一放,陳小丁有點難捨地說:「板車呀,板車,夥計,從明天開始,你們就可以安心在家休息了。」
大家圍坐在石桌旁,張大爺十分氣悶,山羊鬍子也忍不住抖動起來,「這火王一定是受了某些奸佞小人的蠱惑,不然不會這樣安排的!」
李大哥氣憤地說:「我聽說今天去宣旨的那個大臣就是十分傲慢,估計火王也好不到哪兒去。」
陳小丁歎口氣,「不單是受辱的問題,關鍵是我們辛苦打拼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卻被人生生奪了去。我真是有點不甘心。」
伸過一隻玉手輕輕拍著陳小丁的手背,白雪安慰道:「沒什麼?即便是他們真要以此來挫敗你們,我想那也是徒勞。」
墨玉柳眉一挑,「就是!憑我們王子殿下的胸懷,這點挫折不算什麼。」
「啪」,魯大戶用力一拍石桌,「對,就像雪姐所言,我們不是隨便一點挫折就可以打敗的!明天我們就去做清道夫。」
「不單單是去做,」陳小丁用力一揮手,「而且還要像做板車伕一樣,要做出精彩!盡可以讓那些試圖打壓我們的傢伙到時候大眼瞪小眼吧!」
李銀行跑進屋內,拿出一罈子酒,給眾人都倒上一碗酒,「來,諸位,我們喝掉這杯酒,就像小丁所說的,這就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陳小丁舉起酒碗,「對,一個嶄新的開始,讓我們明天高高興興地去迎接新的挑戰!」
這一晚,大家都喝了許多酒。陳小丁從自己朋友這兒得到了信心的支撐,他可以再次面對即將到來的考驗。
按照約定,陳小丁在離開板車伕職位之前再次來到板車伕工會向接任者交代事項,然後和板車伕兄弟們告別。
和接任者交代完所有的事情,陳小丁三人離開貨場,沿路擠滿了前來送行的板車伕們。大家都站在路邊,只是為了和陳小丁說上一句珍重的話。
「王子殿下,保重啊!」
「王子殿下,大戶、銀行兄弟,記得常回來看看我們……」
「好兄弟,如果有人和你們過不去,回來喊我們一起揍他!」
……
平日裡嘻哈成性的陳小丁止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回頭看看身後兩兄弟,兩人此時早已是哭得稀里嘩啦。感動,怎麼能不感動?!這就是在一起打拼出來的兄弟情,這是世間最值得珍藏的情誼。
走走停停,陳小丁三人和前來送行的眾兄弟一一互道珍重。走出貨場很遠,他們回頭再次張望貨場,在貨場的出口處,板車伕兄弟們還在向他們招手。
來到位於都城東南角的清道夫營地,三人看著眼前這個連院門都歪倒在一邊的破落院子,心生感慨,這該是一個多麼讓人感到淒涼的地方。外面的繁華和喧鬧似乎和這裡沒有絲毫的關聯。
五間破敗的大屋,門窗也是破破爛爛,在角落裡堆放著淘汰下來的清道夫們的主要工具——掃帚等雜物。院子裡進進出出的清道夫們大多是年邁的老人,他們只顧著低頭走路,幾乎對這三個陌生人視作無物。
一個中年人從屋裡走了出來,滿臉胡茬,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他走到三人面前,憨厚地一笑:「三位可是前來報道的?」
陳小丁三人漠然地點點頭。走進這個沒有多少生氣的院落裡,已然讓他們的心理受到了壓抑的影響。
「那麼這樣說來,中間這位小哥就是未然王子殿下嘮?」
「是,我是未然王子陳小丁。」陳小丁僵硬地牽動嘴角,勉強笑笑,算是對中年人滿面笑容的回應。
中年人拱手道:「見過王子殿下,在下是清道夫主管鄭二蛋,三位請裡面坐。」
二蛋,這名字真俗,三人忍不住竊笑。鄭二蛋走著解釋道:「沒辦法,我是家中唯一男孩,上面有六個姐姐,爹娘為保住傳承香火,取個賤名好生活。」
看似憨厚的鄭主管十分能侃,幾句話就讓剛剛還是沉悶的三人心情有了好轉。
魯大戶呵呵一笑,「我叫魯大戶,我爺爺希望我能生活的富足,看來和鄭大人的名字是兩個極端。」
來到屋內,鄭二蛋擺擺手,「不要喊我大人,我呢就是拿著薪俸的苦力。我們這一行都是在一起賣苦力的兄弟,叫什麼大人就生分了。再說,你們什麼時候看到過像我這樣的大人?」
說完,鄭二蛋哈哈大笑起來。陳小丁三人也隨著笑起來,走進這個院子裡那份壓抑隨之一掃而光。
鄭二蛋接著說:「你喊我大人,我喊你王子,這讓人家聽到也尷尬不是?以後,你們就喊我二蛋哥,我呢,就喊你們名字就行了。」三人點頭稱是。
「今天你們剛到,勞作就暫時不要參加,等會兒我讓老吳帶你們去街道上看看,以後你們就和老吳在一起勞作。」
稍等了一會兒,老吳推門走進來。這是一個六十幾歲的老人,長年在外的勞作,風吹日曬雨淋,讓他的臉看上去更顯得蒼老。臉色黝黑,額頭上的皺紋如一道道溝壑,不知在那裡面記錄了多少人世滄桑。
「老吳,這三位是剛分到咱們院裡的清道夫,以後他們跟你在一起。你先帶他們去看看街道。」
老吳笑瞇瞇地答應著:「好的,二蛋兄弟。三位小哥咱們走著?」領著三人出清道夫營地,去往他們負責的街區。
都城南部一條算不得繁華的街道,陳小丁三人跟在老吳身後走到街道盡頭。
老吳在街口站定,轉身對三人笑瞇瞇道:「三位小哥,這條街名叫豆兒胡同,全長有……」
陳小丁插話道:「老吳大叔,這條街有半里路吧?」
老吳點點頭,眉頭舒展開來:「不錯哦,真是有半里多一點。有心人做什麼事情都不會落後的。」
三兄弟都笑了,在這位六旬老翁的身上,他們看到了自己缺少的那份厚重的積澱。陳小丁聽著老吳給他們講述著這條街道的歷史沿革,心裡深深受到震撼。
縱然清道夫是不為人齒的低賤行當,但是從鄭二蛋和老吳的身上,看到了他們骨子裡那份對自己的認可和對工作的堅守。是啊,別人可以看不上你,但如果連你自己都看不上自己,那就是相當危險的事情。
老吳和他們交代了每天工作的流程,要在開城門後即趕到清道夫營地,然後拿上各自的工具前往分管的街區。清掃完大街後,再將各處的垃圾用垃圾車集中運往都城的垃圾場。基本在臨近中午時就完成所有的工作。
回到錢家莊,吃過晚飯,白雪、墨玉關心地問在清道夫營地如何。
陳小丁淡然一笑,把今天的見聞將給兩位美女聽。
「沒什麼,進到清道夫營地,我們才發現那就是一份工作,其他的都不是重要的。」
「在外面的人看,或許那兒是每天都愁雲慘淡,實際上,清道夫營地的人們根本沒有那麼多煩惱,他們每天都生活的充實、快樂。」
清道夫的工作必須每天早上在開城門後,第一時間內進入都城,然後拿上工具前往豆兒胡同開始一天的勞作,那時天色也僅是濛濛亮。因為錢家莊離都城還有一段路,陳小丁三人只能是早早地起床,吃過早飯,頂著夜色就往都城趕。
來到清道夫營地,到鄭二蛋那兒點卯後,陳小丁三人跟在老吳頭後面來到豆兒胡同。豆兒胡同之前是老吳和另一個年長者在做清道夫,前幾天那位長者修行圓滿離開火界。雖然都是清道夫,但鄭二蛋還是對他們三人有所照顧。
論年齡陳小丁三人就是鄭二蛋兒子一輩的,他知道火王聽信讒言,把這三個年輕人安置到清道夫這兒還是十分卑劣的。並且對陳小丁在板車伕那兒所做的一切,鄭二蛋他們也是有所耳聞,對他們多半是愛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