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十分鐘閉市，稍等。」在新東方投資公司駐香港的辦事處，蕭天若找到了幾個月沒見的理查。
香港市中心租來的這件幾百平米辦公室裡，有不少非亞洲裔面孔，但黑人，還就只有理查一個。蕭天若和余心雨一起進公司後，其他人最起碼都得起身歡迎一下再繼續忙活手上的工作，唯有這個理查例外，只點點頭，連起身的意思都沒有，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屏幕。
聳聳肩，余心雨也有些無奈。「如你所見，這個理查有些死腦筋。如果不是在經濟學院舉辦的幾次虛擬操作中，他都表現搶眼，我也不會向你推薦他。」
「呵呵，沒關係，有能力的人誰沒點怪脾氣。」蕭天若在這方面倒是很灑脫，接過理查的秘書端來的咖啡，笑著回道。
白了蕭天若一眼，余心雨走到理查身後，瞥了眼電腦屏幕，直接拔掉了電源。
「余！你……」一下子竄起來，指著余心雨，似乎是要破口大罵，但意識到對方是自己的上司，理查好歹是在最後一刻乖乖閉嘴了。
「我和蕭的時間比你手上這只股票值錢多了。」面對理查的失禮，余心雨也為太介懷。「好了，別惦記著那支股票了。蕭，老闆，你們認識的。我先出去了，你們談吧。」沖蕭天若微笑著點點頭，余心雨知道蕭天若後面要談的事情並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主動喊上秘書一起出去。
交易被余心雨打斷，皮膚黝黑的理查貌似還有些失落，連黑人男女都分不清楚的蕭天若都能從他臉上看到深深的……幽怨。
「要不你打開電腦看一下，那支股票收盤價，咱們再談？」端著咖啡杯走上前，蕭天若跟理查打趣道。
但令蕭天若沒想到的是，聽到他這話，理查如獲大赦，立刻插上電腦。「老闆，您等一下，幾分鐘就好。」
「……」蕭天若不過一句玩笑，沒想到，理查竟然真的能為了一支不值多少錢的股票，把大老闆晾在一邊。蕭天若本想說，這只股票賠了，也不是他的錢。但想想，還是放棄了。別因為惦記一支股票，讓這個高大魁梧的黑人小伙晚上吃飯都不香……
讓蕭天若在邊上乾等了十來分鐘，理查終於在閉市前完成了最後一筆交易，長舒一口氣，關上了交易用的電腦。
「現在沒事了？」看著伸著懶腰的理查，都快被晾乾的蕭天若忍笑道。
「暫時沒有了，歐洲期貨市場還有幾個小時才開……呵呵，老闆，讓你久等了。」語氣平淡地回到一半，理查終於反應過來，邊上這位是他的衣食父母，趕忙轉過身，陪笑著說道。
理查雖然有些死腦筋，但能活這麼大，總歸懂一些人情世故。得罪大老闆，可不是什麼好事。
「得了，別朝我身上湊，我性取向很正常。你剛剛不是說到歐洲期貨，繼續，談談你對當下歐洲金融狀況的看法。」擺擺手，蕭天若還沒這麼小氣。
要是「正常點」的人，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會以為蕭天若氣還沒消，繼續解釋。但理查顯然是一根筋，聽到蕭天若打聽，想了想便回答起來。「很明顯，國際游資最近在朝歐洲各個市場流動。根據我的判斷，這股游資在百億美金以上。我現在正在觀察，國際游資的目標是什麼。雖然我們的資金很有限，但只要跟住這筆游資，就不愁沒回報。」
「哦？那你得出什麼結果了沒有？」聽到理查的回答，蕭天若來了興趣。
「有兩個可能，一個是歐洲貨幣，一個是黃金期貨。因為沒有更多的情報，我暫時還不能確定，游資最終的目標究竟是貨幣市場還是黃金市場。但考慮到國際期貨市場最近的動向，國際游資目標是黃金的可能性要小一些。但並不能排除這個可能」。如果說，理查前面的話，只是讓蕭天若對他起了些興趣的話。這番分析，就令蕭天若有些驚喜了。
「還真是撿到寶了！」要是歐洲央行能在六分月就看破國際游資的目標，也不會在九月份全面敗退了。理查人在香港，卻已經提前幾個月捕捉到索羅斯的意圖。現在，蕭天若就是想不帶理查去歐洲，也不可能了。
「老闆，如果你給我一億美金，我有信心為你賺至少五千萬美金！」垂頭默默計算了一陣，理查抬起頭，認真地同蕭天若說道。
雖然蕭天若並不需要理查擔任主操盤手，但這並不妨礙蕭天若逗逗他。「那我要是給你十個億呢？」
聽到蕭天若的問題，理查有垂著腦袋，計算起來。讓蕭天若整整等了好幾分鐘，理查才又抬起頭來。「六個月，20%以上的盈利。更多我無法保證。」
「哦？為什麼一億就有50%的盈利，十億就降到20%了。」蕭天若忍著笑意，問道。
「又不是錢越多就越好……」蕭天若喋喋不休地發問，理查竟然撅起了嘴，抱怨道。「投資回報率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情報。別看那些國際游資那麼厲害，要是情報出錯，或者情報延遲，照樣死得很慘。博弈最關鍵階段，一百美金都有可能改變結局。我現在手下就這點人，情報也只能通過公佈的資料和盤面分析得到。根本玩不轉更多的資金，就是給我十個億，我也只能拆開來各自行動。」
理查語氣之中頗有些幽怨，蕭天若終於笑了。「好了，陪我去一趟歐洲。等回來，錢就不會缺了。至於別的，有了錢，你應該有辦法弄好吧？」
「真的？！」聽到蕭天若的話，理查有些意外。「老闆，我得先提醒你。就跟我前面說的一樣，這次國際游資動用的資金應該有上百億美金。咱們進場，如果走錯一步，就會被這些游資吃得渣都不剩。回報和風險是掛鉤的。不過，我有信心跟住游資，給老闆你大賺一筆。」
笑笑，蕭天若頭一次覺得，這個憨憨的黑人小伙，還挺招人喜歡的。讓他在香港憋了幾個月，現在大展身手的機會交到他面前，他不想著爭取最多的資金，還跟自己強調風險。要是其他老闆，被他這麼一嚇唬，還不直接就退縮了呀！
「這次我做主操盤手，你負責聽我的命令操作就行了。先說好，別到歐洲了，再給我添亂。明白？」看好理查歸看好，但這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蕭天若可不希望出岔子。
聽了蕭天若的要求，理查顯然有些遲疑。但猶豫再三，理查終於還是點頭同意了。「你是老闆，你決定。」
「放心吧，就這一次，以後投資公司還是你負責。」笑著將看上去很是沮喪的理查從椅子上拉了起來，蕭天若笑道。
「呵呵。」傻乎乎地齜牙笑了笑，理查發覺蕭天若正拽著他往外走，不解地問道：「老闆你幹嘛？」
「帶你去吃飯！」放開比自己高一截的理查，蕭天若伸手在他腦袋上敲了敲。
蕭天若和理查說笑著走出來，余心雨貼上去，在蕭天若耳邊問道：「還順利？」
「嗯，怎麼了……還是不放心。」從端木軒那兒借來的一億美金撥給投資公司一千萬，為了重新湊夠一個億現金，余心雨最近也把公司的可用資金全搾乾了。見余心雨表情有些複雜，蕭天若牽起她的手，問道。
想點頭的，但對上蕭天若的眼睛，余心雨又換上笑臉：「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