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安國強顏微笑道:「老楊,你真是個性情中人,我們是戰士,祖國和軍隊需要我們到那裡,我們就到那裡,不能由著自己。」
鄧安國這番話雖是微笑著說出來的,但卻義正辭嚴,楊志新微微一怔,兩片厚嘴唇翕動兩下,攬緊鄧安國的肩膀,啜泣著說道:「可是我還是不願你離開大家太久。」
鄧安國終於抑制不住心中洶湧澎湃的惜別之情,右手反手一把摟住楊志新的後腰。
兩個屢經生死考驗的鋼鐵漢子抱在一起,互相拍打著肩背,表達著難以溢於言表的兄弟情誼。
緊接著,楊志新輕輕地一把推開鄧安國,用袖子抹了抹眼淚,轉頭看去,見此刻戰士們已經自覺不自覺地排列成兩行橫隊,人人雙眼淚水漣漣。
鄧安國打開車門,取下背包塞到吉普車的後座上,咬了咬牙,一抹眼淚,轉身面向戰士們。
這時,楊志新聲如洪鐘般大喊道:「全體都有,立正。」
啪的一聲大響,戰士們一齊靠腳,昂首挺胸,淚眼汪汪地望著鄧安國。
楊志新又洪聲喊道:「向副連長敬禮。」
戰士們齊刷刷地舉起右手,向鄧安國敬了一個莊重的軍禮。
鄧安國立即向戰士們還禮,臉龐雖然溢滿了微笑,但眼眶裡的淚水卻綿延不絕地往外冒湧。
咬了咬牙,他狠狠地一抹淚水,果斷轉身鑽入車內,彭的一聲拉上車門,沒有再向車窗外的戰士們望一眼,把背包放置妥當後,柔聲對坐在旁邊的張副司令說道:「走吧!」
軍用吉普車駛出軍區偵察大隊駐地,在寬闊的柏油路上風掣電馳,車窗外不時地擦過行人或車輛,道旁的一棵棵高大挺拔的白楊樹像夜空流星一般,在鄧安國的視線裡忽閃而過。
雙眼張望著車窗外面匆卒掠過的景物,鄧安國心裡疑雲密佈,百思不解,暗忖:想不到張副司令和趙部長今天會突然登門造訪,目的竟然是借調自己到1d軍a師偵察連。自己不過是個普通的副連職幹部,充其量也就是個科班出身的學生官,而張副司令和趙部長都是重量級的軍事幹部,尤其是趙部長,他是專門主管軍區直屬偵察大隊以及各野戰師偵察分隊軍事訓練工作的情報部長,借調自己去1d軍各師偵察連介紹經驗,傳授偵察兵技戰術,直接通過王大隊長下達一道命令不就完事了,根本用不著他親自出馬,就算自己曾經有過驚天動地的輝煌戰績,那畢竟是昨日黃花,過往雲煙,他完全不必要恁地小題大作,這裡面必定大有蹊蹺。
鄧安國兩次向張副司令探詢借調自己去1d軍a師偵察連的緣故,張副司令一笑置之,只說了句:"先別急,你很快就會知道的,只怕屆時會讓你大吃一驚。"
張副司令彷彿是在故弄玄虛,釣鄧安國的胃口,鄧安國卻如墜五里霧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是直覺告訴自己,省軍區副司令,軍區情報部長既然親自出馬,那必將有重大使命落到自己的肩膀上。
一路之上,張副司令除了偶爾問問鄧安國不久前形只影單地在越南北部叢林裡挑戰越軍精銳部隊的驚險經歷外,對此次借調自己去1d軍a師偵察連的真實意圖卻密而不宣,鄧安國滿腹疑雲,搜腸刮肚地揣測著其中暗藏的玄機。
日薄西山,暮色蒼茫,張副司令的吉普車徑直駛進龍山軍分區大院,嘎的一聲,停了下來。
張副司令側頭看向神色詫然的鄧安國,笑瞇瞇地道:"小鄧同志,我們就送到這裡了,王大隊長正在外面的那輛吉普車裡等你。"
鄧安國更是滿頭霧水,透過車窗往外張望,果然有輛披滿偽裝網的軍用吉普車停在側旁,引擎尚未熄火,還在嘟嘟的響個不絕。
鄧安國瞅了瞅張副司令,又看了看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趙部長,納罕地道:"王大隊長?你說的王大隊長是……"
趙部長扭過頭來,笑盈盈地道:「還用問,當然是你們的王大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