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一條身材魁偉的人影自斜刺裡疾撲而來,同樣快如星飛電急,鄧安國剛欲扣下扳機,忽地瞥見一隻套著皮靴的大腳貼地踢出,堅硬無比的鞋頭狠狠地擊中他的右手手腕,登時痛入骨髓,81-1步槍甩出手掌,摔向一邊。
鄧安國急切間向左側身翻轉,拼盡全力一個鯉魚打挺,彈起身形,右手疾如閃電般伸到腰間去拔軍用大砍刀,不料手腕麻痛難當,手指痙攣,竟然無力在剎那間拔刀出鞘。
就在此刻,剛才自斜刺裡一腳踢飛他81-1步槍的魁偉人影一個箭步,風馳電掣般躥到他跟前伸手可及之處,他尚未來得及看清對方的廬山真面目,甚至連轉念的餘裕都沒有,對方的右腳飛起,一記正蹬腿,狠狠地踹中他的腹部。
他悶哼一聲,就像蕩鞦韆一樣,身子朝後倒飛出去,接連撞斷兩根大臂粗的野芭蕉樹後,撲通的一聲,重重跌落到地面上,登時只覺得腹部如同突然被迎面飛馳而來的火車猛撞了一下,腹肺翻騰,氣血上湧,眼前金星亂閃。
81-1步槍被對方踢得脫手而飛,柯爾特手槍早已丟掉,袖箭筒沒有事先固定在手臂上,現在除了81式刺刀和大砍刀外,鄧安國沒有一件可以救急的武器。
然而,比這更為惱火的事情是,在這關鍵時刻,他的脊椎骨痛如生折,而左臂的傷口傳來的巨痛,更如同被鋼刷來回梳洗,直痛得他忍不住失聲嚎叫了起來。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他全身冷汗滾滾,腦袋漲痛得彷彿要炸裂開來,兩眼迷濛而混濁,整個叢林似乎在向他一齊擠壓過來,連喘出的粗氣也帶著一種血腥味。
他隱隱約約地瞧見,適才自兩翼偷襲他的兩個敵人正向他猛撲過來,不言而喻,敵人想要生擒他。
這一剎那間,鄧安國發現兩個來襲敵人的體態是那麼似曾相識,他同時意識到敵人不管是活捉自己,還是立刻誅滅自己,都是一樣結果。自己的雙手沾滿了越南士兵和民兵的鮮血,越軍特工部隊早已將自己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之如骨,落到這幫白眼狼的手裡,等待自己的必定是生撕活裂,千刀萬剮。
退一萬步說,即便自己被俘後又僥倖兔脫了,無論自己有無叛國投敵的惡劣事實,都難免遭致懷疑,若是敵方間諜乘機栽贓嫁禍的話,那自己可就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鄧安國心知肚明,軍隊內部某些衣冠楚楚,儀表堂堂,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媼的樑上君子,一直在暗中窺伺他的言行舉止,處心積慮要將他這個出頭鳥送進十八層地獄。他被越軍生俘的事實豈不正中下懷,那些口蜜愎劍,道貌岸然的鼠輩正好以此為口實把他這個卓爾不群,舉世無雙的特戰天才搞得聲敗名裂,無地自容。
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他逃出了虎口,也難保不會被黑手揪住,內部某些奸佞之徒落井下石,搬弄是非的本事可比得上世上最頂級的諜報人員。
要知道,群眾的眼睛可不一定都是雪亮的,曾幾何時,一位剛正不阿,大公無私,橫刀立馬的大元帥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整得聲名狼藉,顏面掃地。類似還有很多勞苦功高,光明正大,剛直廉明,兩袖清風的大將軍,大英雄因為一點兒莫須有的罪名而銷聲匿跡,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