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深處看上去顯得黑咕隆咚,靜寂得落針可聞,讓人宛若置身於森羅殿當中,時不時傳來兩聲怪鳥鳴泣,聽得讓人心驚肉跳。在這樣鬼氣森森,幽寂而蕭然的莽林裡面孤身行軍,即使鄧安國這等渾身是膽的勇士也不期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鄧安國正自艱難行進間,倏然聽得前方叢林深處傳來一陣細微的沙沙聲,細微得像春蠶在啃噬桑葉,如果不是在寂靜如死的叢林裡,就算他是耳聽八方,眼觀六路的魔鬼刺客,恐怕也不見得能輕易就察覺得到。
鄧安國駭然心驚,精神陡振,迅急閃身隱蔽在一棵粗大的樹後面,右手將svd狙擊步槍輕輕靠在樹幹上,隨即從肩頭取下81-1步槍,把射擊狀態調整為連發。因為在茂密的叢林裡突然遭遇敵人,彼此相隔距離最多不超過百米範圍,狙擊步槍遠不及火力密集,持續性強的自動步槍管用。
鄧安國隱藏在大樹後面,慢慢地從樹幹右側探出半邊臉頰,察視前方叢林的敵情,兩耳高高豎起,凝神傾聽身後和側翼的異狀。
樹冠遮天蔽日,林中昏天黑地,再加上陰暗天氣,霧靄沉沉,林子裡更是一團混濁,就算鄧安國自幼冒險苦修少林羅漢功,目力奇佳,但也只能察看到二十米左右的範圍。是以,鄧安國只得全憑雙耳來察探敵情變化,但是沙沙的腳步聲響卻在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心神一凜,窮盡目力,察視近距離的草木變化,一切都那麼平靜如舊,似乎根本就不可能會有人類在這附近活動。
他當然不可能懷疑自己因為緊張過度而產生風聲鶴唳,草林皆兵的錯覺,他堅信自己的聽覺和感覺一定不會出錯,肯定有人在林子裡出沒,而且是訓練有素的叢林戰高手,只是他一時無法斷定是敵人還是自己人?
鄧安國暗忖:看情形,來者的叢林戰水平已然登堂入室,極可能是找不見自己屍體,尋著自己身上的氣味和腳印跟蹤而來的越軍特工隊員。
他心知肚明,在正常情況下,以他的強悍實力,單槍匹馬收拾一個排的越軍普通士兵是稀鬆平常之事,搞定一個班的特工隊員也不是難事。可是現在呢?疲累、傷痛、飢餓宛似三座巨峰迫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身體孱弱得幾乎連三四個普通的大漢都不一定能擺得平。如果真有越軍特工隊員在暗中虎視眈眈,躍躍欲試的話,那形勢對他可就大為不妙了。
他心下一橫,萬一真是敵人的話,大不了豁命一拼,實在寡不敵眾了就設法與敵人同歸於盡。
空氣驟然呈現出無比的緊張,猶如厚重的鉛塊,壓抑得讓人幾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