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自意識到已經被來襲之敵抹了脖子,就在此刻,皮肉猛地向兩邊翻捲,裂開一條細長的血口子,大蓬血漿絲絲地往外飆射,那情形當真有如突然漲爆的自來水管。
他慌忙用左手摀住創口,力圖阻止鮮血往外噴射,但頸動脈血管已被刀鋒割斷,大量鮮血源源不絕地自他指縫中擠出來,他立時只覺頭昏眼花,四肢酥麻,膝彎一軟,身形晃晃悠悠,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這一下變起突兀之極,與鷂子眼並肩而行的敵兵猝不及防,但那廝既然能從普通步兵入選特工部隊,確實非同平庸之輩可比,單兵軍事技能尚算過硬,他眼角餘光瞥見有條山精樹怪般的黑影,挾著呼的一聲風響,撲到同伴的身側,心知果然有敵人來襲,急切間挪步旋身,頭部和眼光及槍口一齊掉轉向右。
幾乎與此同時,鄧安國右腳猛蹬地面,斜身向左首躍出,去勢快逾星飛電急。
那敵兵剛欲抬槍射擊,鄧安國已經猶如獵豹那樣迅捷地猛撲而至,如鐵似鋼肩膀狠狠地撞在他胸腹上,他立即悶哼一聲,四仰八叉地向後跌去。
騰的一聲沉響,鄧安國跟著他一起摔倒在地上,鄧安國撲壓住他的身體,而他的後腦勺在觸地的瞬間,重重地磕在樹身上,立時頭昏腦脹。
領頭的越軍班長聽到背後猛不丁傳來異常動靜,心頭大是駭然,疾忙換步轉身,刷地抬起槍口。
說得遲,那時快,鄧安國一個側身翻轉,離開那敵兵的身體,左臂側向長伸,肘部撐在那敵兵的胸脯上方,左手略微往上揚起,柯爾特手槍斜指越軍班長。
錚錚的兩下撞針擊打子彈底火的金屬聲響,越軍班長胸膛爆射出兩股黑糊糊的液體,他張口發一聲摧肝瀝血的悠長慘嗥,仰頭朝後栽倒。
他在仰面倒地的剎那間,槍口指向林冠,食指拼盡最後一股力氣,扣動了扳機。
噠噠噠的衝鋒鎗連發射擊聲,頓時撕破了雨夜叢林的冷清和幽寂,更蓋過了天空中卡嚓嚓的一聲炸雷。
鄧安國開槍打爛越軍班長的心臟後,毫不稍停,肘尖狠狠地在旁邊那敵兵的心窩砸擊兩下,那廝嘴裡發出連聲痛苦悶哼,雙手胡亂抓撓,兩腳狠命地踢蹬。
鄧安國側翻起身,槍口對準那廝的胸膛,毫不遲疑地連開兩槍,讓那廝永遠停止掙扎。
鄧安國聞著淡淡的火藥味,濃濃的血腥氣,心裡感到無比的興奮,無比的暢快。便在此時,他忽地聽得旁近傳來辟辟撲撲的響聲,還有鮮血從創口往外飆射的絲絲聲。
他眉頭微蹙,側頭看去。
鷂子眼敵兵雙膝跪地,上身向前俯伏,額頭磕在地面上,雙手還不停地拚命抓撓,鮮血仍不斷地從頸左側創口裡流出來,混雜著雨水,浸泡得枯枝腐葉像淤泥一樣,散發刺鼻而中人欲嘔的辛辣氣息。
鄧安國皺了皺眉頭,斷然決定替鷂子眼敵兵解除垂死前的痛苦,他左手微微一抬,射出兩顆飽含憐憫意味的子彈。
鷂子眼敵兵的腦袋炸成一團爛肉碎骨,兩隻手立刻停止抓撓,身子不再動彈,只是十根手指頭還深深地插在稀泥爛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