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右手伸去拔手槍的電光石火間,怪物四腳騰空,再度向他猛撲過來。
他情急智生,長身而起,腦袋狠命撞擊怪物腹部,順勢一把抱住怪物的肚腹,拚力扭動著腰肢以腰力帶動臂力,一雙手臂牢牢地箍緊怪物軀幹,兩腳同時蹬地,借力向後躍起,倒地的那一瞬間,乾脆讓怪物壓在自己身上。
生死關頭,鄧安國的速度和力量在瞬間完美結合,爆發力達到鬼神震驚,風雲變色的地步。
這一刻裡,鄧安國全身的力量全部傾注於左邊手臂,狠命地著箍住怪物軀幹不放手,戴著頭盔的腦袋頂著其肚腹,猛力地頂,讓其使不上力氣來。右手則騰出伸去摸81刺刀。
怪物喘氣如牛粗,拚命地扭動著身軀,後腳在地上亂蹬亂彈,前爪不停地抓撓著地上的殘枝敗葉,拼盡全力想要從鄧安國手裡掙脫開。
鄧安國心知肚明,倘若纏鬥得太久,以自己僅存的力氣是無論如何也撐不過這怪物的,弄不好還要淪為它口中的美食,必須得找到它身上毛淺肉薄之處,一刀放光它的血。
心念之中,他握刀的右手偏巧碰到了怪物的腹部,心裡一陣狂喜,暴聲喝道:」該死的畜牲,給老子下地獄去吧!」
尾字還在舌尖上打顫,他狠狠一使力,手起刀落。
噗的一聲,宛若扎穿了一張厚厚的牛皮。
81刺刀戳破怪物的毛皮,深深地扎進**之中,沒得幾乎只剩下刀柄。
鄧安國緊握刀柄,翻轉手腕,刺刀狠狠地在怪物體內攪動了幾下,然後猛地拔了出來,一股熱乎乎的稠糊血漿狂湧而出,登時噴到他胸襟之上。
「嗷…嗷…嗷…」
怪物撕心裂肺地咆哮著,一個猛子便掙脫鄧安國的手臂控制,朝左側翻滾出去。
鄧安國側翻起身,左手電閃般抽出柯爾特手槍,對準地上的怪物,便要扣動扳機。
這怪物肚腹朝天,鮮血自傷口中如泉水般噴湧,渾身痙攣,四隻爪子凌空胡搔亂撓。
嚎叫聲越來越微弱,怪物漸漸地停止了掙扎,終於寂然不動了。
鄧安國抹了一把熱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湊近怪物跟前,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隻體形不大的豹子,仍在噴湧的血泉染紅了一地的枯枝敗葉。
鄧安國瞅了兩瞅地上的豹屍,頹然癱坐在地上。這已經是他在此趟任務之中,第四次與猛禽搏鬥了。
鄧安國一邊喘氣歇息,一邊握緊手槍,凝神傾聽,留意著週遭的風吹草動。他可不想再去重演武松打虎的英雄壯舉了。
歇息了幾分鐘,剛剛緩過勁來,一陣刺痛就仿若一股寒流瞬間襲遍全身。他看了看右臂,袖子被豹爪子撕爛一大塊,手臂上現出兩道很明顯的血痕,好在隔著一層衣物,只蹭破了一點點皮肉,不礙事。
他收好手槍,拿出消炎藥敷了一點在劃破的皮膚上面,以免紅腫。
這時候,飢餓和焦渴捲土重來,身上就只有多半袋芝麻米餅和一小壺水,接下來還不知道要在這險惡的越南北部叢林裡和敵人糾纏多久。
鄧安國盯著地上的死豹子,心中一動,來了主意。
豹子剛斷氣不久,軀體還是溫熱的,鄧安國用刺刀剝開一塊皮,嫻熟地撕下一塊新鮮紅嫩的肉,蘸了一點白鹽、胡椒和花椒粉。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扔到嘴裡就慢條斯理地咀嚼了起來。
還別說,在缺水少糧的戰場上,非常能擋饑的野生動物肉確實能救急。鄧安國覺得吃生肉比啃那肥皂似的壓縮餅乾強十倍。
就那麼三四塊肉就把肚子哄飽了,鄧安國擦了一把嘴唇上的血污,盯著豹屍,冷森森地笑道:」該死的畜牲,真是不自量力,居然想吃老子的肉,沒想到最後還是老子吃了你的肉。」
在豹子屍體上蹭干了刺刀上的血漬,鄧安國收刀入鞘,拾起ak-47衝鋒鎗拆掉戰術組件,剪下一截釣魚線,塗上偽裝色,掏出一顆82-2手榴彈,把引信管取出,剪掉延期部分,再把起爆藥管接上,然後裝到彈體裡,將釣魚線的一頭捆在手榴彈引信拉環上,另一頭則綁在衝鋒鎗的扳機護圈上。然後,他把ak-47衝鋒鎗放在豹子屍體旁邊,手榴彈塞進枯枝敗葉裡,掩藏起來。
手榴彈已被改成瞬時起爆炸彈,如果追兵膽敢去碰ak-47衝鋒鎗的話,後果可以想見。
做好詭雷後,鄧安國抄起81-1突擊步槍,繼續朝叢林深處行進。
美美地飽餐了一頓後,疲憊消退了許多,體力更是增長了不少,跑起來也很有力氣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豁然閃現出一道亮光,就像一把利劍霍地劈掉了叢林的昏暗,看來已是接近林緣。
行進一段距離,前方水聲淙淙,鄧安國精神為之一振。疾步衝出林子,眼前果然有一條林間小溪。
警惕地環視四周,沒有異常動靜,鄧安國伏下身子,腦袋泡在清澈透明的溪水裡。
清涼的溪水沖洗掉臉上的血漬和污垢後,鄧安國頓覺神清氣爽,方才飽飲一頓。
略事歇息後,解下水壺灌滿水,鄧安國一瞥小溪對面的那片樹林,正想一頭扎進去,驀然心想:那些龜孫子能搜索到老子的蹤跡,嗅覺靈敏的軍犬一定功不可沒,老子這下就沿著溪水跑,看你軍犬的鼻子嗅不嗅得到。
一念至此,鄧安國索性就循著溪水流動的源頭方向,急速飛奔。
小溪彷彿沒有盡頭,鄧安國一股腦兒地順著溪水跑。跑著跑著,眼前霍然出現了一片迤邐起伏的群山。
抬頭仰望,天空已是暗紅一片,太陽正在順著極西的山頭慢慢地下墜,暮靄向林梢和山頂垂壓下來,天就快黑了。這對於鄧安國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因為黑夜這道天然屏障更有利於他躲過越軍的圍追堵截。
越南北部地形的複雜程度是世上罕見的,暗夜裡很不利於大隊人馬展開搜索,縱然越軍對地形很熟悉,但鄧安國是一個人,藏身、逃遁、襲敵反而更為容易。
這麼長的時間裡,背後一直沒有傳來追兵的聲音,四周異常寂靜,除了淙淙溪水聲外,便只有鄧安國的叢林作戰靴涉水之時,發出的撲騰之聲。
涉水奔行良久,鄧安國的腳板跟僵硬的鞋底不停磨擦,都起了血泡,泡在溪水裡有種痛癢癢的感覺,甚是難受。
夜幕終於降臨,天邊掛起一道鐮刀也似的彎月,幽冷的月光像水銀一樣潑灑在林梢上面,透過茂密的葉隙,為昏暗的林子裡平添了一塊塊銀色光點。
跳出小溪,鄧安國披荊斬棘,爬上一座小山包,頓感一陣陣眩暈不由分說地襲來,體力的消耗早已超出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有種虛脫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