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咸,巫真等人,都吃了一驚,究竟是什麼人,竟可輕鬆抗衡巫皇之能。
他們同時盯著半空中浩然而現的陌生人,殺意高凜,卻都不敢上前阻擋。不過巫咸畢竟是識大體之人,他深吸一口氣,飛了過來,施禮道:「敢問閣下是何人,貿然干涉我巫族之事似乎不妥」
孤獨侯原本無情的臉上閃過一絲淡笑,瞥了巫咸一眼,沒有回答一句話,只是轉頭盯著神秘的老狗神洞。
「孤獨侯大駕光臨,本皇正處關鍵之時,有失遠迎,還望神相見諒!」神洞內,果然傳出一聲威嚴低沉的雄音。
另一邊,虛空浮立的蕭軒卻聽得出,這聲音裡充滿戒備和驚詫之意。
「你我都是久別塵寰之人,不用這些虛禮。」孤獨侯輕搖著羽扇,問道:「從剛才的情形來看,巫皇有意殺這小子?」
巫皇似乎在沉吟思考,片刻後,才有聲音從神洞內傳出:「是芒刺,就要拔除!」
孤獨侯看了看一副置身事外摸樣的蕭軒,淡然道:「只怕拔除的,是你巫族本身的發展機會。」
「哦莫非這蕭小子能帶給我巫族什麼意料不到的益處?」巫皇似乎疑惑了。
孤獨侯:「是利益還是危機,要看站在何種立場思考,也要看在什麼時候。吾不怕大言說一句,如果本相出手阻止,你想殺這小子根本不可能,甚至成功傳承那暗炎之錘,也將是困難重重,甚至功虧一簣。」
老狗神洞內的氣息明顯一滯,接著便聽到巫皇道:「神相好自信,這麼多年過去了,不想今日再見,本皇已看不透你的實力,想來這段漫長的時日內,你又有奇緣。」
孤獨侯:「巫皇何必自謙,你之能耐,本相豈能不知。今日前來,就是為了使巫皇不做後悔事。」
巫皇略帶怒色一笑:「你這麼說,意思是殺了這小子,對我巫族大有影響嗎?」
「當然有影響,至於什麼影響,你心知肚明。」孤獨侯瞇了瞇那深不可測的雙眼,「其實這小子如此堅持,無非是求個心安,兄弟之情也是人之常情。」
「哦」
孤獨侯:「今日前來,吾能給出的善意,便是送巫皇一良方,使你們順利能夠傳承神錘。而且吾可確定,只要你們不再找這小子報仇,在你們收攝神錘的過程中,吾不會成為阻力。」
「神相果然手眼通天,竟然知道本皇目前的困境,敢問你究竟送來什麼良方?」巫皇的語氣明顯沒有之前的淡定了。
孤獨侯:「暗炎之錘畢竟是異族神物,某些方面的特性與彼岸神器有些相似,就是抗拒他族之人收服。你們想要收服它,有如火中取栗,即使你巫族先祖仙人曾對神錘使了手段,但那種特性依然沒有徹底泯滅。吾曾有幸收得一古液,只要將這種古液打入神錘,便能將那種抗拒之能抹除乾淨,你們收服神錘的時間將大為縮短。也許本來你們需要上千年的時間來慢慢磨煉收服,但有了古液後,所耗的時間只需數百年,甚至更短。」
「快請說,究竟是什麼樣的古液?」巫皇語氣有些急促,甚至連那些始終靜聽的衛老和其他巫人們都滿臉期待之色。
「哦,此物真的有用嗎?」
孤獨侯道:「古液叫落夢甘露,你一試便知。」
巫皇道:「但本皇卻不敢輕易嘗試。」
孤獨侯眼神一動,問道:「為什麼?」
巫皇回道:「本皇無法完全信任你。你來此所說的話有所保留;最關鍵的是,暗炎之錘的傳承是我巫族機密之事,就算之前神錘解封出世有異像,也不過是幾日內的事,神相是如何知道的?看到此寶,讓本皇不得不懷疑神相此行背後的權謀造作。」
孤獨侯搖頭:「世間之事,有時候就是一個賭字,巫皇有所懷疑也是正常,不過你若不想促成神錘順利傳承,你大可拒絕。」
神洞內的人沉默了片刻,終於不忍放棄那種寶貴的古液,便問:「本皇可以答應放過這小子,不過那落霞甘露。」
「陛下,不可啊,姓蕭的殺了紫眉衛老等人,他是我們的仇人」有巫族人急忙喊道。
此人的話激起了十來人的支持,他們看向蕭軒的目光幾欲噴火。
蕭軒故做仰天狀,假裝無所謂,更別說有點悔過之意,這樣子更是讓巫族人火冒三丈,恨意飆升。
孤獨侯笑了笑道:「寶貴的東西,怎可隨意帶在身後,今日別後,我會派人在一月之內送來,我想,巫皇這點時間還是能夠等吧?」
「可以。」巫皇終於妥協了一點,接著道:「不過這蕭小子得立刻離開巫族。」
孤獨侯點了點頭,執扇的右手指向蕭軒:「你有什麼要說的?」
蕭軒撇了撇嘴,強硬道:「不親眼見到黃山的狀況,我絕不輕易離開。即便是現在走了,用不了幾天,我還會來騷擾,就看你巫族是否承受得起。」
一個衛老這時候插話了:「神相,您聽到了,這小子根本不將我巫族放在眼裡,更藐視巫皇,今日我們一起出手,就不信殺不了他。」
「說的是,殺了這個目中無人的小子!替死去的紫眉衛老等人報仇!」
蕭軒面色一沉,反正已經結仇了,也不在乎多殺一些,當下道:「好啊,想死的話,就一起上。」
就在這時,「呼!」
老狗神洞內傳出一聲奇怪的悶響,入口處濃密縹緲的霧靄也在快速變淡。
只見裡層還有一對巨大的石門,一對乾枯的野狐正守護在石門旁,此刻發出低聲嘶吼,石門接著發出卡隆聲,慢慢打開。
但見裡頭藍光湧動,隱隱可見龐大的神台散射出燦爛純淨的光柱,將整個洞府映得無法盯視,接著便是巫皇的驚疑之聲。
此時,蕭軒覺得神識可清晰地看到了在神洞深處的黃山,原本緊閉的雙眼此刻忽然睜了開了,不過臉色有些蒼白,還不時掠過一絲痛苦,但更多的是堅強的神色。
他一手按在一把流轉著熾烈藍光的怪異又古舊的大錘上,一手捏著神秘的光印,吸收著神洞內豐富的先天精氣。
大錘防佛有無窮藍焰在燃燒,表面有些密密麻麻的異文字和脈絡,隨火焰而徐徐饒動,整個大錘內中防佛蘊含著浩瀚的神力,散發著讓人顫慄的氣息,神識靠近的話,讓人覺得像是受到了強烈的灼燒。
「大山,你怎麼了?!究竟在做什麼?」蕭軒暗歎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黃山傳承所謂的神錘,有不為人知的內情。
「阿軒,你不用擔心我。」黃山終於開口了,只不過似乎承受著很大的壓力,連說話都有點吃力。
「可你的狀況好像不太妙,到底怎麼回事?」蕭軒頂著壓力朝洞口前進了一段距離,不過看到盤坐於金座上的模糊人影後,才停了下來,想來此人便是巫皇。
「阿軒,好兄弟,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很好,只是不能離開這個神台。」黃山回道,「我一邊以血祭之法接受暗炎之錘的傳承,一邊修煉血海印,只為今後的巫神傲世訣打基礎,不過耗費的精力和血氣不少,幸虧有巫皇給我吃了上等的丹藥,還不時為我助力」
蕭軒聽了後,明白了不少,不過還是問了句:「大山,接受和祭煉那把錘子的事,巫族的頭頭沒有脅迫你?」
黃山搖了搖頭,以誠懇的語氣道:「阿軒,自從接觸到這個神錘後,我就知道,我會走上另外一條成道之路,這是我的命運。我心裡一直希望有強大的力量,今後能夠幫到你,也為我盜佛族的不公出一份力量,所以我心甘情願接受暗炎之錘的傳承,並非陛下等人的逼迫。」
即使聽全了黃山的心意,但蕭軒還是不太放心,暗想,巫族人是沒逼迫你,但肯定引誘過你,早就算計好了的,不然你哪有機會接觸到神錘。
就在這個時候,沉默了一陣的巫皇,忽然道:「少巫一旦接受神錘傳承,就不能中途停下,否則將發生難以承受的後果;若是他日成功收服神錘,那是一種無上的榮耀,也就意味著一位絕世強者的誕生,縱橫一域不在話下,這是很多修士一生的夢想,甚至能讓我巫族稱尊。我巫族盡全族之力,也要將此事圓滿完成,哪怕釋放最深層的力量,也在所不惜!」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誰都聽得出巫皇的堅持和警告之意。
孤獨侯輕搖著羽扇,露出別有意思的笑容,對蕭軒道:「現在死心了?」
蕭軒皺了皺眉,剛想說話,黃山道:「阿軒,你不用多說了,我知道你想勸我,但我已經決定好了,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剛和巫皇私下商量了,讓巫族人不得找你尋仇,你放心吧。」
「好,既然你真的下定決心了,那我不多說了,記著,他日有什麼困難,就來找我,只要我還活著,我們永遠是兄弟。」蕭軒說完,朝孤獨侯點頭致意,然後騰空而起。
「我會的,你在外面要多加小心。」黃山大喊,聲音遠遠傳盪開來,他手握的錘柄此刻驟然升起億縷藍光,將他整個籠罩了,再也看不見。
「此間事了,吾也該離開了。至於落夢甘露,在近期內,會派人送來的。」孤獨侯說完,他的身前憑空出現一個黑洞,他就此一步邁進,消失不見。
「多謝神相之助!」
巫皇話音剛落,麻沈,晏牛和禹素帶著一對巫人兵衛,押著一個披頭散髮的人從另外一個方向降落,眾人一看,卻是之前因失去爭奪少巫資格且消失不見的叔戲。
麻沈恭敬道:「啟稟陛下和各位長輩,經過多翻搜查,我們終於找到叔戲的藏身之處,可是發現的時候,他已是傻子。」
巫咸雙目精光閃動,片刻後搖了搖頭,道:「他的識海已被莫名的力量破碎,已成癡呆,再也得到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依族規,處死吧,給他個全屍。」
「是!」兵衛們拖起就下去了。
巫咸面向神洞內,道:「陛下,看來叔戲先前確實被人操控,他身上的力量雖然被抹去,但還殘留著氣息,這種氣息老臣前所未見。」
巫皇道:「不管是來自何方的力量,目前都不再追究,其他的事,也可放一邊。從今日起,我巫族全民皆武,以少巫傳承為重,努力守護老狗神洞,滅殺一切外來覬覦和搗亂者,巫咸,你將我的旨意傳達下去,各支脈族長都要遵守和支持。」
「是,老臣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