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軒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語氣的不敬。
但不笑老人並不介意，淡然道：「你可以問些有譜的事」
「真的？那我就不客氣了。」蕭軒想了想，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前輩既然誕生已久，那可否知道懺心之牆的來歷？我知道，這道牆與我盜佛族有很大的關係，族史中記載，它是一夜之間忽然出現的，裡頭禁錮我族許多遠古先輩的靈魂，好像專門為對付我盜佛族而創造的。」
不笑老人搖了搖頭：「這道牆的確有你盜佛族有關，也確實囚禁著你族先祖們的靈魂。不過你要說它專為對付你族而建，卻是有些抬高你盜佛族了。」
「前輩怎麼這麼說？」蕭軒內心有點不服，這話怎麼說的，難道盜佛族在遠古的輝煌時期，地位還不夠高不成？
不笑老人似乎沒注意到蕭軒反駁的語氣，繼續道：「盜佛族，是一個被其他諸族嫉妒的種族。盜佛族只要能修行者，皆因身有盜鱗而擁有天生的偷盜神通，最高階的覆天手更是號稱偷盡滿天神佛，無所不偷。如果這一點還只是讓人嫉妒，那另外一種天賦，就足可讓天下萬靈憎恨了。」
「難道是我們的無漏全融之軀？」蕭軒插嘴問道。
「不錯，正是全融之軀，這種特性的軀體，在遠古，乃至近古時期，可是響徹諸域啊。」不笑老人肯定道。
所謂無漏全融之軀，就是修行所得的靈元，不會輕易虛耗掉；而且軀體能融合其他異種靈元，不會產生副作用。
「不過，盜佛族最擅長、最喜歡的也是盜取佛門修士的金身舍利和元神舍利。所以，盜佛，盜佛，就是由此而的名。」不笑老人解釋道。
這個蕭軒倒是早就知道的，族爺爺曾說過，如果能得到一顆佛修的舍利子，哪怕是最低階的，也能助他突破顫海境第九層，邁入丹湧境。
「我想，我的先祖們一定掠取過很多佛修之士的舍利，所以才會引起他們的厭惡。族中珍藏的火龜甲上甚至還記載，曾經存在著從活生生的佛修體內掠奪舍利的方法，不過這樣的方法在歷史上毀於一旦了。」蕭軒雖然自認為不是什麼衛道士，不過那樣**裸的掠奪史還是讓他有點難以啟齒。
「你說的不錯，種種原因，讓你族與佛門天生成了宿敵。」不笑老人頷首道：「雖然懺心之牆不是專為你族而立，不過卻是佛門遠古強者用你族五萬族人的血肉混合大地泥土精石來建造的。」不笑老人道出了實情。
「什麼？五萬活生生的族人？！一夜之間全死光？」蕭軒以前從不知道這樣的內情，聽道後，震駭非常，那股屈辱和痛心一時塞湧心頭，或許，這是因為血脈相連的關係的吧，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便是這般情況。
一時間，蕭軒眼睛通紅，想哭卻哭不出來，對佛門的痛恨達到了頂點。
「是啊，一段很殘忍的血淚史啊。」不笑老人喃喃道：「不過，凡事有因果，佛門的做法如此極端，卻也非全是他們之錯。」
「前輩要非佛門之人講話嗎？」蕭軒的聲音冷了許多。
不笑老人明顯一愣，接著輕歎一聲：「你這小子，年紀輕輕就有這麼重的怨恨心，可不好。」
「不怨恨就不正常了那請前輩說來聽聽，我倒想知道，佛門的那個強者鑄成這般滔天大錯，還有何可原諒的。」
「這個，老朽也不知道該如何解說，我只能說，佛門那位強者，建造這道牆，是為了阻止真正的磨世大禍的發生，他這麼做，對這個世界的萬物生靈來說，是件莫大的好事。」
「哦，為了那個所謂的『磨世大禍』，就要犧牲掉我族活生生的五萬人？公道何在？」蕭軒臉色有些鐵青，「結果好了，他贏得了名聲，大功德，卻讓我們幾乎滅族，難怪我族許多珍貴的東西就此斷層，徹底消失了；更因此造成了我盜佛族的逐步衰落。」
「這件事，對與錯，各有定論。不過確實於你盜佛族不公。」不笑老人說了句心裡話。
氣氛有點沉悶，蕭軒忽然意識眼前人是個絕世老怪物，老修者，他能這般心平氣和地跟自己說出一些古老的秘辛，而自己卻在向他甩脾氣，這真是不應該，當下緩和語氣，問道：「前輩，我想知道，為什麼我和部分族人一出生就會遇到詛咒。」
不笑老人如實相告：「這個所謂的詛咒，實際上是你們的族人還在母胎的時候，便受到了一股佛氣所化的念執力的侵入而造成的。」
「佛氣這手段太陰狠了，可惡的佛門修士，又是那位強者的傑作嘍？」
不笑老人沒有隱瞞：「不錯，是有些陰險，但立場不同罷了。站在佛門的一方，他們自然不希望你們盜佛族再出現有威脅他們的人物，這種釜底抽薪的做法最為有效果。」
蕭軒追問：「我想知道那個佛門的遠古強者是誰？有什麼佛名？」
不笑老人明顯有些為難：「這他的名字，一般修者最好不要念及，你知道，達到了一定的層次，哪怕念其名字，也會被感應到。」
「一般修者，可前輩不是『一般修者』啊，難道以前輩這般高深的境界，還會懼怕佛門之人不成？」
「你不用如此激老朽哎，一念生，因果生，罷了，我既然回恩於你，索性就告訴你吧。」不笑老人猶豫片刻，最終下了決定，「其實，那位強者，叫明佛梵藍。我隱約還記得他的樣子，為憤怒明王相，有霸氣，氣質老成嚴厲，氣勢懾人。當時，在他以大神通一夜築牆以阻滅世大禍，我就在這青山默然關注。那時的我，還比較弱小，氣息隱匿得不夠徹底，差一點被他給察覺了。
不過，提到這梵藍，就要講到原始六佛了，因為他就是原始六佛中的一位。」
蕭軒不解：「原始六佛？」他自然不可能知道原始六佛是什麼。
不笑老人道：「你知道恆沙佛界之主吧？」
蕭軒神情凝重：「聽過，是佛陀，威名盛傳整個修行界的佛門領袖和創始者。」
不笑老人接著道：「世人都知，佛界的最高象徵和領導者為佛陀，佛門也由他所創。卻不知曉，太古前，佛陀未成道之時，世間就已存在著原始六佛。他們開創了佛門最原始的經義，這也佛門創立前的最古老的基礎。後來，原始六佛共同收佛陀為唯一弟子。」
「原始六佛為佛陀的老師？！」蕭軒心中大驚，聞所未聞的大消息啊。
「不錯，知道這一點的，都是上了數十萬年歲的人，也許天下間少數古老的教派掌教也略知一些。」不笑老人似乎又陷入了永久的回憶，好一會才道：「其實，原始六佛雖然是佛教的最先根源，不過他們也不過是六尊法相分身。」
「分身？」
「不錯，他們為洪荒古佛的六相分身。」
「那洪荒古佛又是誰？」蕭軒究聞的同時，也在暗歎，佛門的水還真深啊，幸虧遇到的是這個歷經無盡歲月看待萬物輪迴的老石精，一部歷史的活字典。
「洪荒古佛，便是——樓至喬摩，擁有化分六相渡世之能。是以背負千萬罪、發無上願力、聞名太古的罪身佛。原始六佛，不只是古佛的六種化身，更代表不同的修行歷練。他們是古佛的六**門修體，神識六分，各修歷練，若一舉統合，將可成就諸界無上法。」
「看來還真是難惹呢。」蕭軒聽得直皺眉頭，渾然不覺自己一個井底之蛙，卻幻想去惹這等古老人物，是多麼的可笑。
不笑老人意味深長看著蕭軒：「現在你知道，原始六佛的特殊和地位了吧。」
「呃是有點很難。」他艱難地承認出，其實他已能逐漸感覺到佛門的強大，壓得他都快喘不過氣來。
「前輩知道這佛界至尊居住在什麼地方嗎？」
「怎麼？你還想去找他不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過告訴你也無妨，因為早在數十萬年前，他就已經消失於無染修界，再也無人知道他去哪了，有人推測，他已經涅盤入寂了。」
「這樣的古佛也沒有跳出生命的法則？」蕭軒奇怪了，在他的想像中，如此大能，應該是永生不死的。
「你不會明白的。」
「我很好奇，如果前輩是如何知道這些大小事情的，有些還是絕難容外人知道的秘密？」
不笑老人似乎被侮辱到了，一直平淡無波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我雖不能動，但只要我想，方圓千里，事無鉅細，我都可頃刻知曉，除了隱山與那道懺心之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