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雪漸漸厚重了起來,那股寒冷的氣息伴隨著時間流逝也是漸漸的將溫暖的小鎮籠罩,小鎮街道兩旁的樹木已經化成了枯枝,天空之中厚重的雲霧也漸漸化成了晶瑩的雪花,伴隨著寒風吹動,飄落而下。
小鎮內,那外出打獵的隊伍已經是從山脈中回返,不過,對於那冬天變得狂暴的魔獸,狩獵隊伍中也是有兩人被永遠的留在了那片白雪飄飛的世界中,永遠的留在了那片蒼茫的叢林中。
或許是已經習慣了這種死亡,當狩獵隊伍回返時,全鎮的人們都是神色黯然,但奈何天道輪迴,只是讓那些熟悉兩人的鎮民大哭了幾天,這股悲哀的氣息才是漸漸的消散。
而雲熊雖然身上帶傷,但是並沒有成為那兩人之一,但作為狩獵隊伍的一員,自然也是對那逝去的隊員感到悲傷,而雲蕾和林易也是感受到了那股氣氛,臉色都是黯然之色閃動。
在參加了那兩名鎮民的葬禮後,林易也是回到了自己的木屋,站在那木屋門前,看著漸漸飄飛而下的雪花,記憶中隱約出現了一年前,自己來到這小鎮上,見過了那兩位豪邁的大漢,如今卻是生死永隔,頓時心頭暗歎一聲,轉身走進了木屋,但背影卻是帶上了些許蹣跚之意。
「不知不覺間……已是一年多了……」木屋內,林易拿起從雲老那兒討來的一罈美酒,倒在碗裡,大灌一口,口中緩緩說道,不過,伴隨著林易這句話語聲響起,他身上卻是多出了那股雕刻木雕時才能出現的奇特氣息。
「生與死,沒想到有時候就是短短的一瞬間……」藉著口中辛辣的酒味,林易推開木屋房門,看著那飄落而下的雪花,口中喃喃的說道,而目光卻是透過了飄飛的大雪,看見了門外枯老的樹木。
「這便是歲月的力量麼?!」看著那枯老的樹木,林易又想起了自己剛來之時,其綠意蒼蒼的模樣,頓時心有所感,目光漸漸地在白雪中越飄越遠。
……
冬天的來臨讓小鎮內漸漸少了人影走動的跡象,在這寒冷的冬天,許多人都是選擇呆在了家中,享受著這用三個季節的辛勞工作換來的安逸時光,不過,還是有人踩著厚厚的白雪,來往於小鎮古舊的街道上。
林易披著一身厚厚的獸皮大衣,剛剛陪同雲熊雲蕾兩兄妹吃完了飯,卻是走在前往雲老那古舊小院的路上,踩著那足以蓋過腳掌的白雪,不一會兒便是來到了老人的小院中。
剛剛走進小院內,林易便是看見了那坐在木屋前方,端著手中酒碗,看著那滿是積雪小院,一臉閒逸的老者。
「哦?小伙子,這大冬天了你也來的那麼早,來,先喝上兩壇!」老人看見林易走進小院的身形,眼神中露出一絲喜色,口中連忙說道。
「好!」聽聞有美酒可喝,林易也是頓時有了興致,便是間老者起身從木屋中拿出了幾壇那醉神釀,隨即兩人便是坐在了木屋之前,觀望著院落內美麗的雪景,一邊一碗一碗的大口喝酒,一邊閒聊了起來。
「冬天呀!你看這些飄落的雪花,就如同人的一生,出生於天,死亡在地,而這劃過的痕跡,便是其一生的道路……」老者猛喝一口那辛辣的美酒,口中緩緩說道,也是讓林易將目光放在了這些雪花之上。
突然間,一陣勁風吹過,將那些飄落的雪花在半空中吹動,在空中打了幾個圈,這才落在地面上,而老者滿是感慨的話語也是再度響起。
「你看這風,它便如同我們體內的熱血,不由讓我又想起了年輕之時,僅僅為了一個想要去探尋外界的想法,帶上那股熱血,如同那打轉的雪花般,就這樣在人生中留下了更多美麗的風景,更多的奇聞異事,更長的人生……」
老人的話語伴隨著那還在打轉的雪花迴旋,卻是讓林易的目光漸漸的渙散,似乎是被老者的情緒所感染,一時間有些感慨起來。
「不過,無論我們在這一生中走多久,最後,卻還是要回歸那大地的擁抱……」老者的話語陪同那旋轉的雪花一同落下,卻是有一絲黯然之意傳出,「只不過,或許到了最後,才發現,那迴旋的人生,並非十分美好,待到再回首時,卻是如同我現在這般,孤身一人,望著雪花飄落……」
「小伙子,我知道你身上有著許多深沉的故事,但是,老頭子我還是要說一句,有些事情,卻是要選擇放手,那條崎嶇的道路,一旦走上去,卻是無法回頭……」老者喝完了碗裡的美酒,卻是轉過頭,對著身旁的林易說道。
聽聞老者的話語,林易雙目之中儘是悵然之色,看著眼前飄落的雪花,口中卻是緩緩說道:「我曾經聽聞過一句話語,『大道座下,叩首千年,逆戰一生,只願來世,不做仙!』,我不知道我的一生最後是否也會如此,但是,有些事情,卻是無法放下,有些約定,卻是無法忘卻……」
「曾經,我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普通人,身上卻是帶著無法承受的沉重負擔,每一個夜晚,我都會捫心自問『我能不能就這樣放下一切,然後去做一個平凡的人,度過平凡而幸福的一生?』,但是每當我這樣問自己的時候,內心總會有一股不甘,一股似乎對那所謂命運屈服的不甘……」
林易口中緩緩說著,手中的酒碗已然被喝空,但是其雙目中卻有著一股凌厲之意散發出來,直直看著那落下雪花的天空,口中的話語漸漸的傳上了那片天空。
「為了自己的不甘,我放棄了做一個平凡人的資格,我放棄了許多,但我知道,縱使千百年後再回頭,身後已無熟悉之人時,我只希望,能夠有一個人,無論他(她)是誰,只要他能夠聽完我一生的經歷,我此生便已無憾!」
林易口中的話語聲漸漸響亮,雙目之中堅定之色盡顯,那話語中蘊含的意志卻是讓身旁的老者臉色震驚,那感慨的神色也漸漸被無悔的堅定所取代。
「哈哈,小伙子,你說得好,我的一生,不為任何人,只為有人能夠安靜聽我講完我的一生,此生便已無怨無悔!!!之前倒是我想錯了,既然過去已經無法更改,便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吧!!!」老者雙目之中滿是喜悅之色,在一瞬間,那老者身上竟然還透露出了一絲年輕朝氣的氣息。
漸漸的,雪花落下,而小院內卻滿是老者欣慰豪邁的話語聲,話語聲透露著一絲喜悅之意,還有,那無怨無悔的豪邁……
「來,喝酒!!!」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