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子果然怒了,在烏雞國,沒有人敢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給他面子,柳少澤連番這麼做,已經到了他的忍耐底線,他冷冷地道:「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他的聲音雖還是緩慢,沉穩,平和,但誰都聽得出來,他話裡帶著濃濃的殺氣。
柳少澤也心知肚明,這梁子恐怕已經結下了,但少年的倔強卻還是讓他堅定了決心。
他打定主意,緩緩的道:「小民真的無意仕途,謝三王子錯愛。」
李治桂頓時眼前一黑,心裡暗歎一聲: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強。
旁邊于謙卻忍不住高聲叫了出來:「好個不識抬舉的混賬小子!仗著自己有些本事,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殿下無理,狂妄無禮,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你是不是不把殿下放在眼裡?你是不是另有圖謀?你是不是想要造反?!」
于謙表面上高聲叫著,一份義憤填膺的樣子,可他心裡卻別提多美了,柳少澤如此不識抬舉,怎麼能不讓他心花怒放?
所以他就適時的站了出來,而且他故意兩句話就把柳少澤的言行跟造反牽扯上了,不得不說他的心思很是惡毒。
眾所周知,對於統治者來說,別的罪怎麼都好說,而若是牽扯到造反,那必是殺頭的罪過。
眾人當然猜得出這是于謙處於嫉妒對柳少澤的栽贓陷害,都不由的對他投去鄙視的目光。
李治桂搖著腦袋道:「不不不……大學士此言差矣,僅憑小哥不願入朝為官,就斷定小哥意圖不軌圖謀造反,太過牽強了吧?而且小哥剛剛解決了文瀾閣之事,為烏雞國立下了大功,馬上就翻臉無情,說出去是不是也太沒有人情味了?」
柳少澤對著李治桂印象很好,見他此刻還在為自己說話,不由得心裡感激,站起來對李治桂抱拳道:「謝祭酒大人,小民真的是閒散慣了,怕耽誤了殿下的大事,真的別無它意。」
「哦?」三王子忽然一皺眉,眼神冰冷的道:「是嗎?那怎麼我還聽說你前段時間還當過監察史馬雲飛的師爺呢,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柳少澤大吃一驚。
他沒有想到三王子竟然已經掌握了自己的情況,頓時臉色有些變了,心裡也忍不住翻江倒海,霎那間轉過好幾個心思。
三王子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難道高大民告的密?
他想了想應該不是,因為若是高大民告的密,三王子應該不會現在才翻臉,早在來烏雞國的路上就應該有所動作了。
那又是怎麼回事呢?
他心裡胡思亂想,手上暗暗戒備,臉上卻笑道:「殿下何出此言,小的不明白。」
三王子看著柳少澤道:「嗯……這也可能是有人亂說話。前幾日,國師秋明道長新收了一個弟子,名叫高俅,據說就是你們高老莊之人,是他對我說起你的事的。
但高俅那人說話有些輕浮,今日見你如此不願入仕途,我就懷疑他可能是說了謊話,要不今日我把他叫來如何?」
說完,他煞有深意的瞥了柳少澤一眼。
柳少澤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是高俅!
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幹了什麼事,怎麼也來到了烏雞國城裡,還攀上了國師,這可怎麼辦?
他若是來了指認自己,那自己該怎麼說?
柳少澤心裡焦急,苦苦思索應對之策。
三王子見柳少澤臉色有些沉重,心裡暗暗得意,暗道:是你自己給臉不要的,若是一會兒高俅來了揭穿了你,我定要治你個假冒烏雞國官員之罪,哼!
不過他心裡也是有些不痛快,這個該死的高俅怎麼到現在還不來?
正在這時,門外忽然通報,高俅來了。
三王子頓時大喜,道:「叫他進來。」
咯吱一聲,門被推開,一身猥瑣的身影屁顛屁顛的進了屋,進來後就大聲喊道:「哈哈,諸位久等了,久等了,我來晚了。」
說著話,他便走到了桌子旁邊,先是對著主座的三王子一抱拳:「高俅拜見殿下。」
三王子點頭道:「好,高俅,今日叫你前來,是個高興的日子,你看在座的諸位有沒有眼熟之人?」
說完三王子對著柳少澤方向遞了個眼神。
高俅心知肚明,一扭身看到了高文舉,大聲笑道:「吆喝,這不高老爺子嗎,多日不見又顯得年輕了許多。」
高文舉很討厭他,把頭一扭沒有說話。
高俅也不管他,又扭頭朝柳少澤看去。
柳少澤也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高俅先是有些詫異的望著柳少澤,忽然嘻嘻一笑道:「這位大哥好面善啊,不知是那位?」
柳少澤一愣,瞬間心裡瞬間轉了好幾個心思。
這高俅怎麼不認識自己?
三王子也是很納悶,忍不住皺起眉頭道:「高俅,你真的不認識他嗎?」
「是啊。」高俅點點頭,詫異的望向三王子,「殿下,他是誰?」
「你?!」三王子頓時大怒,這個高俅怎麼回事,上午的時候還說的好好地,怎麼到現在反而變卦了呢?
「你在好好看看,」三王子惱火的道,「他可是你們高老莊來的人,你怎麼會不認識呢?」
高俅笑道:「殿下,高老莊雖然不大卻也不小,那麼多人我怎能一一認全?」
「混蛋!」三王子惱羞成怒,「你把話想清楚了再說1」
他確實沒想到此刻高俅在這關鍵時刻忽然來了個大變臉,怎麼能不生氣呢?
高俅卻還是一臉無辜的道:「殿下,小的句句屬實啊……」
「你——」
三王子頓時怒火中燒,氣的眼珠子都快要噴出火來,看著高俅咬著牙,看那情形恨不得一口把他活活咬死。
高俅卻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其餘幾人也不知道三王子會如此失態,也是有些詫異的望著他。
三王子頓時有一種下不來台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十分惱火,簡直就要把肺氣炸了,但他也知道此時根本無法發洩,他只有強忍心中怒火,咬著牙道:「本王今日有些累了,諸位也吃的差不多了,今日晚宴就到此吧,來人,送客!」
眾人心知肚明,三王子此刻必是滿腔的邪火沒處發洩,這些人沒有願意再去觸他的眉頭,聞言便各懷心思的站起來,準備離開。
只有高俅卻似沒看出來,急聲道:「殿下,我才來,還沒吃呢。」
「你滾!快滾!」三王子終於找到一個發洩的人選,忍不住將一腔怒火發了出來。
高俅鬱悶的撇撇嘴,一扭頭走了。
其餘幾人忙也辭別三王子,走出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