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齊悄然轉移方位,無聲無息來到翠屏峰的另一面,然後沿著山麓往上,很快便是到達半山腰處。
潛行至接近懸崖的地方,他再一次停頓了下來,抬頭向上看去,只見一面懸崖,整整齊齊,宛若刀切一般,崖壁呈現暗青之色,懸崖光滑陡直,了無遮擋之物。
懸崖的對面,便是九峰大陣的邊緣處,二者之間相隔不足十里地。
這裡天生是一道天險,視野開闊,環境簡單,只要有一個高手鎮守在高處,就能夠俯瞰全場,將一切往來之人的動向收入眼中。誰人要想由此上山下山,必定逃不過鎮守之人的眼睛。
「好傢伙,難道是打算長期駐紮麼?居然在懸崖的中段直接開闢出一個洞府……」
李齊暗暗向上看去,便見懸崖中段,霍然有著一處洞府,那洞口處向外探出一座十餘丈長的鐵板橋。
在那鐵板橋的末端,霍然盤坐著一個道人,巍巍不動,身周雲氣翻湧,氤氳開巨大一片,似乎是在修煉。
鐵橋之上的那個道人,顯然便是負責鎮守此處的存在。
「法雲宗到底是想幹什麼?如此的喪心病狂!」
前前後後,李齊已經是將翠屏峰給轉了一圈,具體的情形都已瞭然於胸。
翠屏峰上不過白洛寒和楊媽兩人,一個玄變真人、一個入道道人,卻是被四個道人日夜不離,雷打不動的圍困此間。
若是他們真要對付白洛寒,以四個道人的能耐,何必如此拐彎抹角?直接將白洛寒捉拿,豈不是省事多了?!
這簡直太不尋常了!
「看來,法雲宗已經完全限制了白洛寒她們的行動,等於是將她們軟禁在了翠屏峰上。他們到底在打什麼算盤?這樣困著白洛寒,到底有什麼用?」
李齊一時之間想不出法雲宗這幫偽君子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心中暗暗想著,一定要將此間鎮守之人滅掉方可,不然的話,他縱然有機會悄然上去,但要下來時,就免不得被其察覺,到時候可就十分不好了。
心間起了殺意,李齊便是念頭一動,溝通了唐紫塵,將其召喚了過來。
唐紫塵本來正在龍頭峰上救火,忙的焦頭爛額,灰頭土臉,感受到李齊的召喚,立刻假裝不支,然後溜了出來,悄悄找到了李齊。
兩人一番計議之後,立刻開始行動起來。
只見唐紫塵悄悄退開,一直到達遠處,然後猛地飛騰起來,假裝是從翠屏峰的另一面過來,旋即直接駕著雲團,飛至懸崖峭壁之上的鐵板橋上。
「陳長老,陳長老……」
唐紫塵滿面焦黑,慌慌張張,飛過去便是慌不迭的一陣大喊,落到鐵板橋上,一面喘氣,一面道:「陳長老,不好了,龍頭峰上忽然起了熊熊烈火,生猛無比,宗祠和法雲殿皆是被大火淹沒,現在大家正全力滅火,人手不夠,弟子奉命來請陳長老前去支援!」
「龍頭峰起火了?」
陳長老瞥了眼唐紫塵,卻未露出分毫驚訝之色,顯然他是早有感應,「起的什麼火?難道其餘長老沒有辦法撲滅麼?」
唐紫塵連道:「那火端端不尋常,聽長老們說,乃是太陽真火,非常難於撲滅!一些長老懷疑是魔炎教的人暗中的報復之舉,但是現在還沒有找到放火之人……」
「太陽真火?」
陳長老眼睛一下子瞪大,露出吃驚之色,不禁嘀咕道:「這下遭了!」急忙問道:「宗祠可好?」
「宗祠火勢最為兇猛!」
唐紫塵哀痛的說道:「現在唯有長老們能夠進入其中,搬出先賢們的靈位……但是苦於人手不足,已經有一些靈位和靈龕被燒燬了!龍頭峰上眾位長老們都已經焦頭爛額,快要氣瘋了!」
唐紫塵說的這些,大半都是實情,聲情並茂,聽的陳長老面色急躁,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宗祠被毀,就等於自家歷代祖宗的墳被刨了,乃是奇恥大辱,更是會影響宗門之氣數,絕對不是件小事。
唐紫塵見陳長老面色焦急,心意浮動,便知自己的話起了效,繪聲繪色的慫恿道:「陳長老,您快快動身吧,再不去,宗祠裡可就不知還要燒燬多少靈位了!這裡鎮守之職,我已通稟另一面的吳長老,由他來接替你……」
「吳長老來接替我?」
陳長老沉聲問道,本要動身,卻是遲疑了一下,他們這四個道人鎮守此間,實際是圖謀不軌,暗中另有人指揮。未得那人命令,他還真是不好離開。
「這是龍頭峰上幾個主持大局的大長老安排的……」
唐紫塵似乎知道陳長老的顧慮,連忙搬出大長老,以期震住陳長老。
果然,陳長老一聽是大長老的意思,不禁有些動容,神色有些糾結起來。
就在這時,唐紫塵忽然指著天空某處道:「陳長老你看,吳長老不是來了麼?」
陳長老一聽,循著唐紫塵指去的方向看去,果見天空之中有著一道人影正往此間而來,速度快極,卻是看不清面容,隱隱約約的,不禁下意識的以神念探了上去。
天空之中掠來此間的哪是什麼吳長老,分明就是李齊。
陳長老的神念探了上來,正中李齊下懷,著了李齊和唐紫塵的算計。
立刻之間,李齊便是直接催動魔念,猛地迎了上去。
這一道魔念,乃是他臨時催動,不是纏繞在聖心之上的那一縷,威力要弱小很多很多,一下接觸到達陳長老的神念,立刻便是纏繞而上。
陳長老心下一個大意,立刻上了當,面色急變,怔了怔,猛地反應了過來,瞪著唐紫塵道:「那不是吳長老!」
「什麼,不是吳長老?」
唐紫塵露出一副吃驚的樣子,手中卻是沒有絲毫的含糊,趁著陳長老心神為魔念所亂的一剎,直接一劍刺入了陳長老的心臟,然後猛烈的一絞,方才冷聲道:「想來應該是放火之人吧!」倒是告訴了陳長老真相。
李齊轉瞬間飛掠而至,二話不說,直接一把抓攝而出,聖魔法力猛地湧蕩而下,將死而不僵的陳長老強行鎮壓住,然後催動一股太陽真火之力,打入到達陳長老的腦心之中,將其一顆腦袋焚燒一空,化為了一對焦灰。
旋即他飛快的取了陳長老身上的物件,然後將其屍體直接毀去。
「幹的不錯!有賞……」
李齊看著神情有些錯愕驚慌的唐紫塵,誇獎了一下這個好奴才,說有賞便有賞,直接一道神念探出去,將法雲宗劍仙傳承的一點內幕傳達給了唐紫塵,並且叮囑他日後多多用心,好好表現,爭取把劍仙傳承搞到手。
唐紫塵聽的如此驚人之密,心中殘害同門的驚慌餘悸一掃而空,一時之間大為振奮,對著李齊連連謝恩。
「去吧!」
李齊淡然一笑,直接朝著翠屏峰上掠去,心間冷冷笑道:「既然控制了你,自然是要將作用最大化,讓你好好當一顆老鼠屎,壞了法雲宗這一大鍋飯!說不定有朝一日你真的搞到了法雲宗的劍仙傳承,我豈不是就賺大了?!」
唐紫塵得知如此驚人的大秘密,心中那個激動,簡直恨不得手舞足蹈,一離開這裡,心中便是不住的琢磨起來,暗想道:「難道,師父和一些長老,暗中培養的那些所謂的護宗死士,便是與這劍仙傳承有關?那些護宗死士神神秘秘,從來不知道在何處修煉,更是極少在宗內露面,那死士之名極有可能是個幌子,用來騙我們的……不行,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調查一番。劍道,博大精深,神秘莫測,威能無窮,可比法雲宗的這些玩弄**的小乘法門要厲害多了啊……」
為了不引起人懷疑,唐紫塵很快便是回到了龍頭峰上,繼續加入到救活行動之中,腦中不斷的想著劍仙傳承的事情,決定此間事了之後要去玄武堂試上一試。
翠屏峰上的霞光殿中,光線黯淡,寂寂無聲,此時此刻,忽然一道身影猛地出現在其中。
「師父!」
緊接著,李齊的聲音悄然響起。
「齊兒!」
大殿深處,煢煢孑立的倩影霍然轉身,單薄柔弱的身子有著些微的顫抖,清冷絕色的面上綻放驚喜的笑容……白洛寒口中喃喃呼喚著,飄然間來到李齊的面前,下意識的抓著李齊的手,好像終於鬆了一口氣,輕鬆的說道:「你終於回來了!」
然後,她竟是一反常態的摟住了李齊,很緊很緊,抱了李齊一個滿懷,下頜枕在李齊的肩上,鼻息就在李齊的耳邊。
一切來的太突然也太意外了,李齊從未想到,清冷孤高的白洛寒竟會主動投懷,更是未曾料到,自己再回翠屏峰,會有這樣的一番溫柔際遇。
那一刻,他只覺得心臟砰砰亂跳,有些莫名的眩暈,簡直是不能動彈了。
「我就知道你沒有死!」
白洛寒在李齊耳畔輕輕的說著,語氣卻有著一種莫可名狀的詭異。
那一瞬,李齊整個人瞬間僵硬,心在不斷的下沉,無盡的寒意湧上了心頭。
「陷阱」這兩個字眼猛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知道,因為雙聯珠的關係,白洛寒很早就知道他沒死,斷然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而且即便是說,也決計不會是這樣詭異的語氣。
單單是這一句話,已經透露出太多的訊息,足夠證明,面前的這個白洛寒是某人偽裝的。
「該怎麼辦?」
一下意識到有人偽裝,李齊瞬間明白了過來,為什麼翠屏峰週遭時常會有四尊道人鎮守,日夜不離,雷打不動。
因為這是一個陷阱,等著他往進來跳的陷阱。
那四尊道人不是真的想將白洛寒怎麼樣,而是在這裡守株待兔,等待著有朝一日,他忍不住想要來此帶走白洛寒時,一舉將他擒拿。
這溫柔,這擁抱,甚至這個白洛寒,都是假的,宛若夢幻空花。
李齊心中一驚,腦中一切想入非非的念頭瞬間煙消雲散,剩下的已只有冰冷。
剎那之間,他冷靜了下來。
「不要動!」
偽裝的女人在他的耳邊輕語道,模仿白洛寒的聲線語調,惟妙惟肖,簡直難辨真偽,摟著李齊的手猛然變得堅硬如鐵,然後補充道:「不然的話,你們都會沒命的!」
潛在的意思便是,白洛寒同樣已被控制。
「你到底是誰?」
李齊沒有動,沉聲問道。
他實在想不出到底是誰出賣了他,更想不出到底是誰偽裝成了白洛寒,居然騙過了他。
知道他悄悄潛入此間的人不多,唐紫塵是一個,白洛寒是一個,楊媽也有可能知道。
但這些人都是值得信任的,除此之外,李齊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知道他會在此時此地出現,而且更是先他一步,在這裡假扮成白洛寒,設下了埋伏。
「你不會想到的!」
偽裝者冷笑著說道,一條金色的長蛇宛若繩索一般纏繞上李齊,一點點將李齊捆綁了起來。
金蛇纏身,李齊登時就感覺到全身一陣酥軟,提不起力量,打不起精神,一股詭異的封印之力滲透到大全身,使得他法力真氣遭到極大壓制,完全喪失了反抗的餘地。
然後,三道人影一個閃爍,忽然來到了霞光殿中,霍然便是負責監視翠屏峰的另外三個長老。
「完了,這一回只怕是在劫難逃了!」
看著面前的四個道人,饒是李齊心智堅定,從不輕言放棄,也是不由得感到絕望,心生一陣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