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木牌,正是段家家主令。
段霄雖然從未見過,但家主令失傳,這件事在段家一直久為流傳,此時段天仇幻出令牌,上面赫然一個段字,段霄腦海中自然冒出這個念頭。
「呦喝,小子,你倒有些見識。」
段霄劍眉緊皺,方才只是下意識的猜測,可段天涯這句話,已經證明了他心中困惑。
片刻之後,段霄看了看段天仇,問道:「二爺爺,這段家家主令,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呵呵,哈哈哈哈,這有何不可?當初,老家主已經準備將段家家主之位傳給我,只等第二天,召開家族族長會,宣佈即可,可沒想到,當天夜裡我竟是煉丹失敗,走火入魔………」
聞聽段天仇此言,段霄心中一凌,暗道:「當天夜裡?天下可有這般巧事?這段天仇現在腦子缺了根筋,思維不周,此事分析起來,怕是沒有那麼簡單吧?」
家主之位的爭奪,這是由來已久的,而當時老家主三個兒子,老大段天涯,老二段天仇,老三段天玄,其中就以段天仇實力最強,資質最好,然而,為何段天仇卻偏偏在這緊要關頭,煉丹走火入魔,差點丟了性命,現在都留有後遺症?
段霄的結論很肯定,八成是小人所為。
至於是誰,正常人第一個分析的對象,就是段天仇出事,得到利益最大的是誰。
如此一想,段霄臉色驟變,難道說,是爺爺?
爺爺竟然是這等卑鄙小人?這可是骨肉相殘,煮豆燃豆萁,何其悲哀。
一直以來,段霄對段天涯的印象還算不錯,雖然段天涯並未對他表現的多麼重視,但段霄總感覺,段天涯作為家主,一定有很多無可奈何,他自然要站在家族的利益上思考問題。
可這一刻,段霄的想法改變了,看來,一切都不像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一幅幅寬厚外表下,掩蓋著的都是骯髒的靈魂,道貌岸然,卻背後奸險。
段霄搖了搖頭。
或許,這也並非是事情的真相吧,段家,這灘渾水,到底還理不理的清,如果這些根結不解決,談何使得家族強大起來?
………
「小子,發什麼愣?拿去吧。」
「給,給我?二爺爺,這可是家主令,象徵著家族最高權力。」
段天仇微皺雙眉,眼神頗有幾分混沌,似乎是思考了一陣,但又沒想太明白,索性爽朗笑道:「哈哈哈,什麼家主不家主的,老夫我斷不在意,你不是沒有靈石了麼?這塊牌子乃是二階黑鳴玉所致,你拿去可以賣些靈石。」
「你是說,讓我賣了?賣靈石?」
段霄張大嘴巴問道。
「是啊,有何不可?不就是一塊玉牌麼,留著也是無用。」
段霄不免感歎,看來,二爺爺的確思維怪異,想必當初的走火入魔,使得他神智受損不輕。但換一個角度來講,這股子豪氣,實在讓人敬佩,灑脫之中彰顯寬廣的胸懷。
別人眼中象徵著權力地位的東西,在他眼裡,就是一塊黑玉。
「拿著,不過我是有條件的,小子,你可得細心幫我恢復煉丹秘籍。」
段霄只好從段天仇的手中接過家主令。他可不想用來賣靈石,雖然靈石急缺,但還不至於賣家主令,這東西留著,以後定然能有大用處。
之後,段霄謝過了段天仇,
段霄返家之後便再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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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段霄的消失,對於段家來說也算是件大事。
以前到還無妨,可現在卻不一樣了,雖然各有各的心思,但段家上下也都在注意段霄的動向。
段霄的父親段瑞峰,發現段霄失蹤,焦急萬分,並且多次找到老家主段天涯,希望能夠派人找尋,但段天涯卻顯得很消極,對此事並不關心。再加之,段瑞德恨不得段霄死在外面,吹一吹耳邊風,段霄的事情就沒人再關心了。
可私下裡,段瑞德,段瑞峰,乃至是段天玄都在關注著段霄的小院。
整整兩個月的時間,院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光亮,但今天,屋子裡的燈亮了,所以,這些人第一時間都得到了消息。
段霄,回來了。
這個消息,對段瑞德來說,不是個好消息,段莽如今已經不是段霄對手,柳家最近對他態度也很冷淡,在段家的地位,段瑞德下降不少。
此時此刻,在段家的議事廳中,段天涯與家中長輩,正在商量事宜。柳家準備收購段家在鎮子西邊的一個店面,就此事,段家上下意見不一。
「爹,賣了吧,價位給的不低,現在我們家資金周轉困難,急需用錢。」段瑞德說道。
段天涯看了他一眼,沒有表態,神色頗有些嚴肅。
段瑞德見段天涯不言語,旋即看向了段天玄。
段天玄抿了抿嘴角,捋了一下胸前長髯,笑道:「大哥,瑞德所言也有些道理,起碼能解燃眉之急。」
「不可。」
一位家中老者頓時站起,怒道:「近年來,南宮家與柳家,利用各種方法,已經掠奪我段家數處產業,長此以往,我段家必然滅族。」
段天玄冷笑一聲,看了看那位老者,笑道:「三叔所言極是,不過,三叔可有更好的辦法解決?」
「這……,哎!」
原本,段家在鎮中的主導產業,就是憑著段天仇的靈丹,從而與南宮和柳家三足鼎立,自打段天仇失蹤,柳家的產業便陷入了周轉危機,十幾年來,基本靠吃老本,入不敷出,直到現在,甚至連家族子弟的月俸,修煉所用的靈石都負擔不起。
如此家族,不可能不尋求謀生之道,但是,主導產業敗落,其他產業被柳家和南宮家牢牢掌控,想要佔有一席之地,談何容易?
老者輩分極高,但此時也不免搖頭苦歎,最終滅了火氣,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段天玄看到老者沒了聲音,他得意的抿嘴一笑,而後看向段天涯,問道:「大哥,您是一家之主,這件事,還得你拍板決定。」
段天涯面沉似水,雙眼盯著段天玄,看得段天玄不由得收斂了一些。
「爹,不能賣,祖宗留下的基業,豈可在我等手中葬送?」段瑞峰焦急萬分,上前一步勸道。
段瑞德冷笑一聲,道:「三弟,說的輕巧,我段家上下也有百十號人,吃穿修煉,需要的銀錢呢?靈石呢?你可有辦法解決?」
「辦法總會有的,祖宗的基業,一旦賣了,那是多少錢都買不回來的。」……
「夠了,別吵了。」
一聲斷喝,眾人鴉雀無聲,齊齊看向了段天涯。此刻的段天涯,整個人蒼老了很多,面色陰沉,蒼眉緊鎖,寶相莊嚴但卻充滿了為難之色。
要知道,段家段天涯為家主不假,且不說他還有個三弟,關鍵上面還有三個叔叔,而這三個叔叔,就剛才站起來表態的那個老者表示反對,另外兩個基本默許,這些人才構成了段家的權力中樞,也就是所謂的長老會。
所以,很多時候,段天涯作出決定也相當艱難,然而,這裡面也有原因,最重要的是,段天涯的手中缺少了那塊權力的象徵,家主令牌,換言之,段天涯這個家主,雖然在位二十餘載,卻終究沒能穩固根基,一直是存有爭議的。
最後,段天涯長歎了一聲,轉身離去,留下眾人茫然的眼神。
「哎……」一聲歎息,慘雜了諸多無奈。
「爹,您這是?賣還是不賣啊?」
「大哥,您這是?」
眾人不解,段天涯卻轉身離去。
段天玄見到段天涯走遠,冷冷一笑,低聲道:「哼,大哥優柔寡斷,不及二哥十分之一,哎,如何能當得起段家重任?」
「三叔,你此言何意?」段瑞峰面色一變,質問道。
段瑞德拍了拍段瑞峰的肩頭,笑道:「三弟,切莫著急,三叔的話也不無道理,你沒有發現麼?爹老了,如果長此以往,我們段家上下,豈不是早晚落寞?」
段瑞峰目光一掃眾人,高位上的三個叔公,都不言語,顯然默許,而段瑞德又跟三叔穿著一條褲子,很顯然,他們已經開始覬覦家主之位了,恐怕,這件事只是一個序章。
「好啊,你們,好……段家有你們,永遠也抬不起頭。」
說罷,段瑞峰轉身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