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你怎麼了?」少卿一直跟著沐千雪走進房間裡。舒虺璩酉
「無殤,地圖。」沐千雪道。
「是。」夜無殤立即從行李中拿出地圖往桌子上鋪。
少卿左右看看,順手就將桌子上的茶具等物搬到了窗下的小几上。
地圖鋪開,沐千雪迅速點了點幾個地方,一聲冷笑。
「果然,還是想把我們的大軍牽制在這裡,然後突襲肅州,沿著怒江逆流而上,直逼京城嗎?」夜無殤低聲道。
「沿著怒江可以直通鄞州,距離京城已經可以說是兵臨城下了。」沐千雪的手指順著代表怒江的線條移動,最後落在當中一點上。
「這裡怎麼了?」少卿好奇地問道。
他行走江湖,尤其藏劍山莊本就在鄞州,也經常選擇從怒江水路回去,對於沿江一帶都算是熟悉,記得沐千雪指的地方,應該沒有城鎮,而是一片荒地才對。
「我記得,怒江這一段,水流特別急?」沐千雪問道。
「好像是的。」少卿想了想才道,「這段江道狹窄,暗礁叢生,水流也很急,船隻過路都要放慢速度小心翼翼,更不可能靠岸,所以附近一帶很荒涼。」
「那就好。」沐千雪滿意地點點頭。
「陛下想在這裡設伏?」夜無殤道。
「不可能。」不等沐千雪回答,少卿首先道,「這附近船隻不可能停靠,難道你要讓陸軍埋伏在兩岸嗎?光靠射箭投石機什麼的,造成不了太大的傷害的。」
「誰說岸上設伏就不能給予重擊的?」沐千雪挑挑眉。
「那就讓我看看你的陰謀詭計。」少卿道。
「什麼陰謀詭計,那是智慧。」沐千雪瞪了他一眼。
「都差不多嘛。」少卿笑笑,忽的又道,「對了,我可是聽說,女皇陛下來承州,車裡帶著個美人呢。」
「說什麼呢。」沐千雪敲敲他的腦袋,倒是氣笑了,「那是紫蘇。倒是你,不是剛回來?誰亂嚼舌根呢。」
「我吃醋了。」少卿一撅嘴,雙手撐在桌沿上,整個人湊過去。
「咳咳。」夜無殤乾咳了兩聲,低頭道,「陛下,屬下先行告退。」
「不必了,很快就好。一會兒我還有事和你說,等一下。」沐千雪道。
什麼叫很快就好?什麼叫等一下?夜無殤愣了愣,隨即就見女皇陛下一把摟過少卿,直接將人壓在地圖上,低頭吻了下去。
「喂……」少卿用力一推,沒推動,頓時就被吻得全身僵硬。
他是不在乎和沐千雪親熱,可……這裡還有旁人在啊!
「屬下告退!」夜無殤留下一句話,倉皇地退了出去,房門幾乎是被砸上的,對於行動素來輕巧無聲的暗衛來說,真是有生以來頭一遭。
「混蛋!」少卿扯著沐千雪的頭髮把她拉開,滿臉通紅地控訴。
「我是混蛋,你今天才知道嗎?」沐千雪一揚眉,毫不在意,低下頭繼續吻。
「放開啦!」少卿氣呼呼地一腳踹開她,手忙腳亂地整理凌亂的衣服。
夜無殤是出去了,可他是暗衛啊,誰知道是不是還在邊上。
「還吃不吃醋了?」沐千雪笑問。
「你!你就會欺負人。」少卿嘀咕道。
「別忘了你的賣身契還在我這裡。」沐千雪笑得很惡劣。
「你!」少卿磨了磨牙,抓起她的手,隔著衣袖,一口咬下去。
「哎呀!」沐千雪嚇了一跳。
「唔……」少卿捂著嘴,眼淚汪汪地怒視著她。
「喂……遇到突然襲擊運功抵抗是很正常的。」沐千雪一臉的無辜,「要不,下次咬之前先說一聲?」
「我砍死你啊!」少卿氣呼呼地抓起玉簫砸過去。
「好了好了,我看看,崩了牙沒有?」沐千雪笑著把人拉回懷裡,繼續親。
「你這叫什麼看!」少卿一扭頭,繼續用力扯她的頭髮。
「親身體驗一下更準確啊。」沐千雪低笑。
「混蛋。」少卿抱怨的聲音其實也不是那麼堅定。
「這麼多天不見了,想我沒?」
「才不想!」
「真的?」
「嗯……就一點點。」
「乖~」
房門外,吹著冷風的夜無殤依舊臉色漲紅,半天褪不去熱度。
身為暗衛,他還真沒法走得太遠,即便是聽不真切,但習武之人就算不是可以也耳目靈敏,終究會有一字半語的落入耳中,在新湖裡濺起一圈圈的漣漪,越來越大的波紋幾乎動搖了他的心境。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身後的房門又打開了,門口傳來沐千雪的聲音:「不是說很快嗎?進來。」
「……是。」夜無殤停頓了一下才應了一聲,低著頭走進去。
桌上的地圖捲起了一半,茶具又被移了回來,可屋中卻不見少卿的影子。
「我讓他辦事去了。」沐千雪彷彿看出了他的心思,輕笑道,「無殤,你的心亂了。」
「我……沒有……」夜無殤猛地一驚。
「不然,就算你的武功不及少卿,可他並沒有存心瞞你,你不至於連有人從我房裡出去都沒注意到。」沐千雪打斷了他的話。
夜無殤張了張嘴,最終,頹然無語。
確實,如沐千雪所說,他的心……早就已經亂了。早在當初,冷青竹對他說:沒有人可以替你做決定,錯過……只是一瞬間的事。
「無殤,這半年來,你的心事越來越多了。」沐千雪忽然道。
「陛下,我……」夜無殤低了頭,只覺得臉上剛剛有點兒褪下去的熱度又燒了起來。
「怎麼?」沐千雪盯著他,似乎在等他說下去。
「我……」夜無殤看著自己的腳尖,喉嚨口明明卡著千言萬語,但到頭來偏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要說什麼?說我其實很喜歡陛下?他知道自己的喜歡和少卿的,和冷青竹的都不一樣,救命之恩,多年相伴,他從來沒有想過更多,像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傾慕,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又完全不同。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他自己都不懂,又如何對著另一個人說出口?
「我……」沉默許久,夜無殤閉了閉眼,終於開口。
「我回來了!」就在這時,房門一下子被人推開了。
「紫蘇?」沐千雪直想扶額哀歎了。好不容易就要逼迫出這人的真心話了,偏偏這個時候……
「怎麼了?」葉紫蘇一臉茫然地看著兩人。
總覺得屋裡的氣氛有點兒奇怪……
「沒事。」沐千雪歎了口氣,轉過話題道,「霹靂堂那邊怎麼樣?」
「我讓他們準備藥材,明天我去煉藥。」葉紫蘇一抬下巴,得意洋洋道。
「我看你是趁這個機會搜刮霹靂堂珍藏的藥草吧?」沐千雪好笑道。
「當報酬不行?」葉紫蘇一聲冷哼。
「只是看你的表情,霹靂堂莫非藏著好東西?」沐千雪也好奇什麼東西是皇宮裡沒有的,畢竟霹靂堂也不是以醫藥出名的世家。
「霹靂堂的寶庫養著一條千年靈蛇做守衛,蛇涎蛇血蛇蛻可都是好東西啊!」葉紫蘇一臉的興奮。
「這樣啊……」沐千雪摸著下巴,很認真地考慮是不是以在城中豢養危險動物為名,把那條什麼蛇給沒收了?
夜無殤悄悄地後退了兩步,心底微微一鬆,有種逃過一劫的慶幸,但莫名的,又夾雜著一股淡淡的失落感。
若是……葉紫蘇沒有在這個時候進來……自己究竟會說什麼?現在想來,他自己也不敢確定了。
「對了,我住哪裡?」葉紫蘇問道。
「隔壁吧,你要的東西都放好了。」沐千雪指指邊上的小門。這原本就是一個套間,當中有門相連,原本是給伺候的貼身侍從居住的,可她這次來承州沒有帶上任何侍從,所以這間房還不如給了葉紫蘇,也方便保護。
「哦。」葉紫蘇點頭,又看看夜無殤,想起了自己進門時感受到的那種不同平時的氛圍,歪了歪腦袋道,「剛才你們在商量什麼事吧?我不打擾了,你們繼續。」
夜無殤差點硬生生地吐出一口血來。
原本就這麼含糊揭過算了,可如今被他狀似無心地拉了回來,接下來要怎麼辦,繼續?怎麼繼續?
「嗯,那就繼續吧。」沐千雪倒是笑瞇瞇地點頭。
葉紫蘇揮揮手,直接通過小門去了自己的房間,剛剛在霹靂堂得到的蛇血和蛇涎,剛好用來配置一種新的毒藥……
「陛下……」夜無殤慌亂地退了兩步,後背就快貼到牆壁了。
「我會吃了你嗎?」沐千雪無奈地抓了抓頭。
夜無殤下意識地偏過頭,忽的,又想去,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女皇陛下私下裡對他的自稱,就沒有用過「朕」這個字呢?
「無殤,你究竟要躲到什麼時候?」沐千雪走上前,正色道。
「我、我沒有……躲。」夜無殤道。
「抬頭,看著我,再說一遍。」沐千雪直接道。
好一會兒,夜無殤慢慢地抬起頭,目光與她一觸,便立即錯開。
「我很可怕?」沐千雪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了。
這人……明明就堅強得一塌糊塗,可這時候怎麼偏偏就像是只受了驚的小白兔一般楚楚可憐?搞得自己……好像是欺負小白兔的大灰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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