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皇上的大軍已經距京城不足十里!」
年邁的韓爌聽到這個消息,趕緊站直了身體,不著痕跡地敲打著自己那酸疼的老腰,他身旁眾臣也長舒了一口氣。
得知王師今天將抵達,眾臣寅時就起了床,不到卯時已經帶著百姓們在城門外恭候了。這次他們可不是來責備這個丟下都城不管,去跟韃子賽跑的糊塗皇帝。大家都著急呢,還等著皇帝回來了給他們頒發特許經營證,哪有空去關這擋子破事?雖說那些齊黨、秦黨什麼的已經被拿下獄了,但不是還有楚黨、浙黨什麼的在嗎?都說夜長夢多,誰能保證在這風雲變幻的朝堂之中屹立不倒?與其到時候家破人亡,還不如趁現在得勢為家族壯大實力,謀劃好退路!
「陶大人,那事不會有什麼閃失吧?」在沒拿到許可證一切正式鋪開前,傅宗龍可不敢掉以輕心。身為兵部尚書雖然從來不關心兵事,但人家可是飽讀詩書之人,還真怕皇帝是在跟自己這些人玩兵法。
「各位仁兄,你們就放心吧,皇上不但答應回京後立即辦理,還特別申明以後這檔子事只能通過我等施行!」眾臣的請願書已經遞了上去,皇帝那邊更不會有任何問題。陶侍郎已經在開始為入主戶部、挺進內閣而準備了,自然也端起了架子。
「這樣就好,那為兄的交接完一切就去坐鎮應天府!」為了給陶侍郎騰位置,張瑞圖已經決定退位讓賢,自己去南京戶部上任,當然這也是有條件的。作為回報,他可以八折拿到全國代理的資格,並且大家已經答應將來在琉球那邊發展下線的事都交給他了,還許諾為他那兩個兒子謀永州和贛州知府之位。
「長公此去,可一定要掌控好江南之地,那可是我等的根本,將來還指望著頤養天年呢!」韓爌之所以讓陶侍郎當這個尚書,一來是因為人家本身就是戶部的人,行事也方便。二來則因為張瑞圖這人以前跟那魏閹交情深厚,本身除了擅長拍馬奉承、逢迎討好又沒啥能耐,其它黨派對此已經頗有微詞。調他去南京不但能堵住別人的嘴,還能在事情謀劃好以前,不引起太大的注意。
與重臣們心急如焚,盼望皇帝回來給自己這些人帶來更大的利益比起來,被強行從被窩裡趕到這裡的百姓們動機和想法就簡單多了,也算是自願地來迎接王師凱旋。
京城的百姓都很感激崇禎,當初韃子兵臨城下,要不是皇上力挽狂瀾,調動那支洛陽大軍勤王,他們還不知道會落得個什麼悲慘的地步。僅從這點上來說,他們雖然不滿意衙役們的行事方式,但心中也沒啥抱怨。
而被臨時安頓在這裡,等待安排到各地重新開始生活的遼東百姓更是心情激動。要不是皇上答應了韃子的條件,他們這輩子就注定要成為最卑賤的奴隸,說不定還得被迫拿起刀槍成為攻打大明的炮灰。他們沒有什麼軍事常識,也不曉得什麼大道理。但就憑皇帝為了保護他們,而下令全軍停止攻擊,沒將他們當成草芥跟韃子一起消滅這事來看,皇帝就是仁慈的,是胸懷天下的好皇帝。
作為浙黨的領袖溫體仁心情極度複雜。這群東林賊人也不知道是哪股神經搭錯了,這幾天突然就發動了對齊、秦兩黨的清剿,現在那些倒霉的傢伙都蹲在大牢裡數身上的虱子呢。本來作為同一個戰壕的戰友,理應在這個時候伸手拉一把,可人家列舉的罪狀上寫明這些人是因為通敵賣國才被捕的。這下就不好辦了,雖說往韃子那裡運送點物資算不了什麼大事,可也沒人敢擺到明面上這麼說。
要說士人間的內鬥咱也見多了,不就是逮著機會就下狠手,不留餘地麼?可這麼大張旗鼓地迎接皇帝又算怎麼回事?還準備好那麼隆重的禮儀,甚至要給皇帝上新的尊號,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們居然將齊、秦兩黨名下的土地充入皇莊,這又是在發什麼神經?不是咱不明白,實在是這個世界太瘋狂!
「風雲起,山河動,洛陽建軍聲勢雄,中華壯士矢精忠……」不管城門口的眾人樂意還是不樂意,也不管他們心中有什麼想法,該出現的始終會出現。這次那群黑衣戰士換了行軍歌,但步伐依然堅定,腰板依然挺直,與上次不同的就是他們的臉上洋溢著淡淡的驕傲。
這歌麼,當然是朱由驄抄襲的,這次也還算比較靠譜,只改了兩個字而已。在無恥的他看來,反正黃埔是暫時不會出現的了,大明的第一支跨時代的新軍可是在洛陽建立的。況且崇禎在聽過後,已經將這首歌欽定為今後所有新軍的軍歌。令這兩個不良少年也沒想到的是,多年後這首歌將被其他國家不約而同地定為禁歌,因為唱這首歌的是來自大明的惡魔,他們帶來的不再是精美的瓷器、華麗的絲綢,更不是美味的茶葉,而是遍地狼煙加上無窮的苦難!
韓爌聽到這首新歌趕緊拍起馬屁,對身旁眾人道:「你們看,我皇就連這文才也是無人能及的!也只有我皇那氣吞山河的氣概,才能寫出這樣豪邁的語句!」
衍聖公孔衍植在一旁也擊節歎道:「好!好!吾皇文才武略無一不精,正是聖世之明君!」
本來這次的發財大計是沒他老人家的,可架不住人家有個好祖宗啊!士人們尋摸著還得讓他站到前面,將來要是有人眼紅了說些什麼,也還有個擋駕的。什麼?咱君子不該言利?咱橫著豎著再斜著給你一耳光!咱這是在為自己謀利麼,孔聖人的後代能率領咱這些士林精英幹這種破事?咱這叫推動大明的經濟建設,為國造福好不?
「驄弟啊,還真讓你給說著了。你看,滿朝的文武大臣都出來迎接我們了!」原本還以為就算和士人們達成了協議,他們頂多也就是不為難自己,不在凱旋的時候把自己堵在城門口臭罵一頓。可真沒想到,他們會搞出這麼隆重的儀式,簡直就是受寵若驚啊,沒聽這還隔著數里就已經開始奏起韶樂了?
「他們也就這德行,皇兄你還是想好待會怎麼應付他們的恭維吧!」今天這局面早已經料到了,一直以來某些人都以所謂的文人風骨自詡,朱由驄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他至少明白在這個末世的朝臣是些什麼貨色。別看他們滿口仁義道德,如果把歷史還原,它們是一幫強盜;如果把謊言拆穿,它們是一幫騙子;如果把地圖攤開,它們是一幫國賊。
「臣等恭迎皇上凱旋,我皇文成武德、光耀大明……」本來歌功頌德這種小事應該是禮部負責的,作為當朝首輔的韓爌還不用這麼自貶身份。可他老人家也有自己的打算,現在不討好皇帝,萬一他來個說話不算,把那賺錢的營生給攪黃了,咱找誰說理去?要知道現在齊、秦兩黨的人都已經下獄,連罪狀都公佈了,皇帝的目的也可以說達到了,咱暫時可沒啥利用價值啦,不能因為這點小事鬧得雞飛蛋打!
「眾卿平生!」崇禎心裡樂啊,這些傢伙還真能胡扯,把朕說得都快超秦皇越漢武了。要是朕真有那能耐,還會讓韃子這麼囂張,你們吹牛也稍微靠點譜好不好?還有那個什麼封禪泰山,那能是現在做的?別說現在國內民亂未平,關外韃子未滅,就算把這些事都做到了,那不還有要讓天下百姓都安居樂業的大事要做?
另外,朕還告訴你們,就算將來我大明真的強大了,朕可以名正言順地進行封禪大典了,朕也不去泰山。咱驄弟可告訴了咱的,世界上最高的山在烏思藏,名叫珠穆朗瑪!要去,朕也得去那!只要眼前這些大臣能熬到那個時候,朕也會帶上他們的。
「臣啟陛下,奉聖諭我等已查實朝中通敵者三十一名,現已押入大牢!還請陛下乾綱獨斷!」照說這種大事應該是在朝會的時候提出來,現在可是歡迎儀式,沒道理整這些破事。可施鳳來著急啊,不能讓皇帝覺得自己這些人呆在京裡無所事事的。更何況這時候把事給提出來,不但突顯了皇帝的英明,還能把那些人的罪名給坐實,讓他們永遠都沒翻身的機會。
「將他們押往東市,當眾宣讀罪狀,交由百姓們決定他們的生死!」對這些人崇禎是不會顧及什麼情分的,殺了也就殺了。若不是驄弟說這樣做能讓百姓覺得他們才是國家的主人,以後更便於實施新的監察機制,朕都懶得過問,直接把他們給凌遲了。
「臣遵旨!」讓百姓決定朝廷重臣的生死好像不太符合規矩,但這有啥?皇帝現在挾大勝之威,又手握雄兵,咱識實物者為俊傑沒能力反對。更何況那個特許證還沒發下來呢,咱就更沒理由反對了。他不就是想趁機籠絡人心麼?就這些泥腿子,你籠絡得再多,最後還不得靠咱這些人來幫你治理?頂多皇帝也就是暫時在民間少挨些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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