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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兩顆心.兩顆心甘情願的心.只要朕如願.必定不會為難不相干之人.」
天帝口中說著這樣狀似寬宏的話.兩隻手.卻分別加重了禁錮的力量.神華和碧鄔的唇邊.都溢出了鮮血.
心甘情願的心.白聰聰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緊張.她的呼吸加重了一瞬.卻在身旁明暗不定的眼神下.收斂了心神.其實.耳朵悄然地豎起.聽著那答案.
她想要什麼樣的答案呢.這時候她還沒有感覺出自己的心.卻直覺的知道.她想要一個最終的答案.
「好.」
「好.」
兩聲好字.一個聲音清雅出塵.一個聲音冷玉交擊.好一個好字.好一聲痛快的好字.白聰聰的手.猛地攥緊.眼底.閃過一抹血色.
「小笨.」
兩個字的暱稱.自紅兮然的紅唇溢出.輕風般柔緩.於白聰聰.卻是擂鼓般轟隆作響.
「紅哥哥.是我失態了.」
深吸一口氣.白聰聰強迫自己鬆開緊緊攥住的手指.沒有痛.沒有血.怔怔的.恍然間笑開.她怎麼忘了.自己現在是魂體.不應該再束縛在肉身中的情緒裡了.不應該再受到傷害了.她是天地間唯二倖存的神.她不是凡夫俗子.這樣反覆地告誡著自己.白聰聰的眸子.卻始終注視著那個黑衣的男子.
寞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平靜地將手貼在了心口的位置處.一抹黑色的光芒在五根修長的指尖上閃過.天帝笑吟吟地看著.也許.這是他無數載歲月中最開心的一刻.那張冷淡到冷酷的容顏上.才會刻染上笑意.
「等等.」
白聰聰一個哆嗦.方才彷彿所有思緒放空的感覺讓她害怕.向著聲音發出的人望去.卻是錦苑神君.
他的眸子低垂著.卻是看向自黑暗中爬出.半暈半醒.無法開口的碧鄔.
碧鄔想要搖頭.卻是渾身都動彈不得.不止有方才被寞傷到的原因.還因為天帝的壓制.他看著面前神色淡淡的男子.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高貴自負.再也沒有了讓他厭惡的調笑.眼底.有些濕潤.
錦苑神君的手輕輕地撫摸上了碧鄔的容顏.宛如面對稀世的珍寶.眼底有一絲悲傷.聲音卻是決絕狠辣:「天帝.小仙需要一份保證.一份可以讓小仙心甘情願的保證.否則的話.小仙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意味深長的威脅總是讓人心頭不快.天帝的眸子瞇了瞇.眼底閃過一絲鋒芒.下一刻.雙手在胸前抱圓.聲音肅穆而鄭重:「天地法則為證.今日天帝昀取王者之心.若其順利.吾定不為難碧鄔與神華.若違朝誓.天地不容.法則共棄.」
聲聲在耳.每一個字都化為一個奇異的血色花紋.在空中徘徊.語落音收的一刻.花紋撲向了天帝的臉頰.那裡.有一個巴掌大小的血色籐蔓紋路.血色的枝蔓在玉白的容顏上攀附.聖潔的男子.平添了一抹妖異.
錦苑的臉上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天帝所發的血誓.是天地間最無可違逆的規則之誓.不論是多麼厲害的人.只要他不能超越天道.那麼所有的規則之誓.必定被天道監督.自古至今.無人敢於違抗.違抗的下場.便是神魂俱滅.輪迴消逝.
「魔君.你是否滿意.」天帝似乎是覺得有趣.忽然對著始終無聲的寞詢問.
寞的眸子幽深一片.裡面沒有悲憤.沒有擔心.憂慮.與錦苑的樣子比較起來.他冷靜地不像話.也讓天帝眼底閃過一絲不虞.手指輕輕一挑.
「啊.」
一聲慘叫.即使聲音的主人再是美麗.這樣的一聲刺耳叫聲.也讓人欣賞不起來.卻是神華的頸間.被劃破了一道血痕.不深不淺.露出紅艷艷的肉.汨汨地流著血.
「寞.不要……不要……」
神華臉上帶著哀怨欲絕的神色.慘白而絕美的容顏.配上這樣款款的深情.哪一個男人能夠抵擋的住.
白聰聰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厭惡.她撫摸著自己的容顏.秀氣的五官.精緻的容顏.卻是另一個人用這樣的容姿演繹無數的戲目.她開始懷念自己那普普通通.帶著些許秀麗的容顏.
「放心吧.」
這句話自寞的口中發出.似乎是為了安神華的心.卻又帶著一抹淡淡的諷刺.
寞神色莫名地看了淒慘的神華一眼.毫不猶豫地低垂了頭.手.猛地向著胸口探去.
而錦苑.在寞動手的一刻.也將自己的心.挖了出來.
一瞬間.神光大作.白骨般皚皚暮光的太陽.被金色與冰色衝擊.天地之間.一顆金色耀眼的心.與一顆冰色透明的心.冉冉散發著波光.溝通法則.天際降下神光.地面之上.一切灰敗的草木生物.慢慢地被注入了生命力.綠色的小草輕輕地舒展著腰肢.小巧的花兒顫顫地綻放著嬌羞.暖暖的風兒柔柔的吹拂.
生命.在這一瞬間昇華.那些僥倖還未曾化為飛灰的凡人.眼底帶著驚愕與敬畏看著上天.看著那兩顆耀眼的心.
「對.對.便是如此的心.哈哈哈哈.蒼天不負.帝昀終於可以得償所願了.」
始終戒備著挾持著神話與碧鄔的雙手一鬆.那無形的氣機便消散在半空.砰的一聲.神華被重重地拋在地上.而碧鄔.則是擺脫了束縛.在睜眼的一瞬間.猛地朝著錦苑的臉上揮去了一個巴掌.
寞與錦苑還直挺挺地站在那裡.他們的生命氣息都在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錦苑沒有理會天帝的意思.他只是傻笑著面對碧鄔的怒吼.而寞.卻沒有將眼神放在神華的身上.只是任憑涼風嗖嗖地灌進無心的胸膛.冰涼浸滿全身.他的視線.忍不住向著那開始時看過一眼的地方移動.只是想要看看.想要看看罷了.
「哈哈哈哈.兩顆心.還差一顆心而已.」
天帝的手中各自擎著兩顆小巧的心.金色與冰色的心.在他的手中.宛如最精美的稀世珍寶.無暇而璀璨.
「最後一顆心.最後一顆心……」
喃喃著.天帝臉上的表情令人毛骨悚然.他的髮絲在空中甩出一個美好的弧度.白玉冠兩邊的綢帶輕輕飄拂.將他嘴角的冷意掩蓋:「吾兒.上前來.」
這句話.明顯是對著神華說的.神華的臉色一僵.不由自主地看向還站在半空中的黑衣男子.那冷然淡漠的眉眼.那削薄的唇.鴉羽般黑亮柔順的發.還是那麼動人.他卻沒有看她.
牙關輕輕地咬住了唇.低首.在天帝的氣息帶著些許不耐時.抬首.唇角綻放了一抹柔美甜蜜的笑:「父皇.」
她的聲音刻意地揚高.裙擺輕揚.向著白衣男子飛奔而去.方纔的淒艷絕婉.仿似從來不曾存在.
「呵呵.心痛嗎.被人這樣欺騙.神華仙子.可是天帝的愛女.天界第一美人.不.三界第一美人.得她相伴.你死的也不算冤枉.」
寞的耳邊傳來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明明已經虛弱地快要死去.錦苑卻還是滿含著惡意嘲笑著寞.他的手.輕輕地拂過碧鄔腹部巨大的傷口.那裡已經凝結不再出血.卻還是差點殺死碧鄔.報仇.他從來不耐煩等個十年八年.
寞沒有怒吼.他的眼中漠然一片.沒有被背叛的憤怒.只有平靜與解脫.現在想來.也許.從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將白聰聰的心挖出來的一刻.他便在等著這份遲來的報應吧.
寞的心思.白聰聰不會明白.她只看到了.即使面對神華的背叛.男子也沒有想要恨她.殺她的意思.唇邊的笑.越發地慘然.
一隻手.按住了她的手.她知道.那是誰.耳邊傳來他的低語.呢喃著.億載不變的深情:「不想笑.便不要勉強自己.很難看.」
「嗯.」
輕輕地應了一聲.紅兮然的話.有些毒.她卻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寧靜.身邊總有一個人.是不會改變的.
「心痛嗎.心痛嗎.」
錦苑彷彿一個頑劣的孩童.自己難受.也要拉著仇人更難受.
「你怎知吾不是心甘情願.」
寞的眼神裡沒有任何情感.冷靜地令人髮指.堵得碧鄔胸口一陣起伏.卻因為失了心.只能被冷風灌得咳嗽.
「好了.別逞強了.我們想辦法將心取回來再說.方才全是天帝出其不意.又趁著我等身受重傷.才會被他得到機會.我感覺的到.那不是天帝的真身.最多只有他本身一半的法力.並不是沒有一拼之力.」
碧鄔的唇微動.卻是神念傳音.錦苑苦澀地笑了笑.沒有告訴這個人.他的生機已絕:「死亡.並不是終結.所以.不要難過.」
寞低首.看向倚靠在天帝懷中.嬌笑著的絕美女子.諷刺地笑了.在他的笑容綻放的一刻.天帝的手.自神華的胸口穿梭而過.那顆心.帶著紅艷艷的光.宛如一汪流動的血色淚滴.那顆心.本來便不屬於神華.他沒有資格取出.現在.便讓別人暫時代勞吧.寞的眼底.痛色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