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溜一聲.利落地站起了身子.連身上的草葉灰塵都來不及掃落.白聰聰已經迫不及待地咧開了小嘴.直奔那鍋散發著濃郁肉香味的.在灶上呼嚕嚕冒著泡的美味了.
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一個人.奇怪.人都到哪裡去了.管他的.天大地大.填飽肚子最大.
小手小心翼翼地揭開鍋蓋.看著裡面內容豐富的食物.白聰聰陶醉地瞇了一下大眼睛.雞湯.最愛的雞湯耶.順手拿起旁邊的勺子和碗.飛快地舀了滿滿的一大海碗.放到地上:「阿大.來.快吃吧.」
幸福地喝著雞湯的少女沒有看到阿大有些呆愣的目光.
在冷冷的夜裡喝著暖暖的雞湯.有一種幸福的感覺沉醉在心間.一妖一鼠臉上全都掛著幸福的紅暈.呼嚕嚕地進行著填飽肚子的大業.至於外面隱隱傳來的喧嘩聲.就和這兩隻無關了.
「砰.」
一聲輕響.廚房裡湧進了一股涼風.隨風而來的是一陣陣血腥味.
白聰聰臉上的神色怕怕的.聽到聲響的第一時間就是將勺子藏到了身後.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藏好自己.便被突如其來的驚變嚇住了.
一雙夜色掩映下.褶褶生輝的眸子.裡面蘊含著深深的殘虐.沾滿血腥氣的手向著她的脖頸抓來.白聰聰神色一動.不是廚房的人來抓賊了.
即使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白聰聰也覺得鬆了一口氣.身為寂清塵的貼身侍婢.怎麼可以讓人抓到在廚房偷雞湯呢.那多丟少爺的臉面呀.
血腥氣陣陣刺鼻的手眼見著伸到了面前.白聰聰經過這兩日鍛煉出來的身手.不甘示弱地抓起了那鍋還熱乎著的雞湯.朝著面前澆去.
「嘩啦」一聲.伴隨著一陣悶哼.那個人影踉蹌了一下.似是被燙傷了一般.撫摸著自己胸口的位置.
「哼.小賊.居然想到廚房重地偷吃的.讓你知道本大王的厲害.」
白聰聰覺得有點小心虛.人家只是和她一樣來廚房找口吃的.她卻一下子燙傷了人家.不知道有沒有很嚴重.越心虛就越說些威風話來壯膽.
「閉嘴.」
低啞的.即使是怒火也無法掩蓋媚意的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白聰聰眉頭微蹙:「你是……你是鬼哥哥.」
白聰聰臉上已經湧現了驚喜的色彩.
捂著胸口的男子有些訝異地抬起了頭.看到的便是滿面血污.卻傻傻地笑著的少女.會這麼叫他的.世上只有一個人.
只是一面之緣的人.只知道她叫白聰聰.賀蘭百如卻沒有再強行戒備.而是放鬆地坐了下來.扯動傷口.臉頰上的肌肉微微扭曲了一下.
不敢再浪費時間.雙腿彎曲.盤膝而坐.一雙明艷的眸子微微闔上.運功化解內傷.
「阿大.鬼哥哥怎麼了嗎.」
因為賀蘭百如是白聰聰心中的好人.對方幫她出主意.她才可以找到寂清塵的.所以.她很是關心.
黑色的大老鼠頭也不抬地喝著自己的雞湯.在聽到白聰聰持續不斷地騷擾後.終於暴躁地嘰嘰了兩聲.
「你說我吵.」
白聰聰的臉頰鼓了一下.不過看到賀蘭百如的臉上陣紅陣白.頓悟似的.明白了:「原來是在運功呀.」
乖乖地閉嘴不言.只是.動作極輕地又找了個碗.盛了一碗鮮香的雞湯.
眸子方一睜開.看到的就是遞到眼前的雞湯.已經有些涼了.還油膩的很.對於他來說.是往日不會碰觸一下的食物.只是.少女眼中的期待與善意.卻讓涼薄的男子恍了神.接過了雞湯.一口而盡:「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
嫣紅的唇說完後便抿緊了.有些不知所措.
「還不是那個大小姐.居然派阿大它們來……」
白聰聰抱怨地嘟了嘟唇.順手揪過吃的正香的大老鼠.給賀蘭百如看這個幫兇.
阿大的身子僵硬了.把自己縮成了一個球.拚命地朝著白聰聰的胸口靠去.對面男子一瞬間變得陰沉的臉色.它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才不傻咧.
「傻瓜.」
喟歎了一聲.將白聰聰頭髮上的草葉摘去.對方卻不自覺地躲閃了一下子:「和我一起離開這裡吧.你要找的人保護不了你.」
也許是因為白聰聰的笑容太傻氣.即使被這樣對待也不曾怨恨.也許是她對他的善意.即使自己只是利用了她.這句話脫口而出.
「哎.我不會……」
白聰聰有些吃驚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確定了賀蘭百如的話確實是對著自己.有些大大咧咧地擺了下手.拒絕的話才說到一半.便有人替她說完了.
冰冷而決絕:「她不會隨你走的.」
修長白皙的手重重地推開了木門.月光自男子的背後照射而下.往日裡瑩白如玉的臉龐.此時看起來一片晦澀難明.
「唔.少爺.」
白聰聰有些疑惑地叫了一聲.接著.兩隻大眼睛裡含上了水水的光芒.小手一伸.小腳一動.咧著小嘴朝著寂清塵飛奔而去.
寂清塵的眸子直視著狼狽不堪的.向著自己傻笑著的白聰聰.清冷的眸光中隱約閃過了一道疼惜的光芒.不自覺地向前邁了一步.下一刻.目光變得沉冷.
賀蘭百如的手放在白聰聰細弱的頸項上.嘴角扯開一抹艷麗嗜血的笑.上挑的眉頭.似乎是挑釁一般地看著面色難看的寂清塵:「我想.你不想看到她美麗的頭顱落下時的樣子吧.」
威脅地加重了手指間的力道.白聰聰藏在血污下的小臉漲得紅紅的.心中全是憤恨.什麼鬼哥哥.他居然不是好人:「放……放開……」
小手朝著男子的胸口錘去.被不費吹灰之力地抓在了有力的大手中.
「放了她.不論你是來做什麼的.我絕不插手.」
修剪的圓潤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之中.一絲絲刺痛襲上心頭.他的唇微啟.一句話.說的斬釘截鐵.他的目光裡即使滿是肅殺的氣息.也坦坦蕩蕩.賀蘭百如看著寂清塵的眼睛.看著他眼中的隱忍與疼惜.
「我相信你說的話.只是.我要的不是你的絕不插手.」
目光掃過寂清塵身上的一襲黑衣.柔亮飄逸.料子是極難得的蠶絲所織.袖擺領口隱約浮現的銀色暗紋.透著低調的奢華與貴重.他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溫柔詭艷.
「你不要欺人太甚.」
寬廣的袖擺不經意地一揮間.勁氣撲面而來.寂清塵的手冷冷的.泛著深深的寒氣.拽住了白聰聰的臂膀.只是.一拽之下.卻聽到了一聲壓抑不住的低哼聲.她很難受嗎.
手.鬆開來.賀蘭百如和白聰聰的手腕上分別有一道紅線似的東西.纏繞著.兩人間間隔了一段的距離.紅線卻深深地陷入肉裡.隱隱地浮動著.如同有生命一般.吸附著腕間流下的血漬.嘖嘖有聲.讓人毛骨悚然.
「一線牽.」
喃喃地一聲低語.寂清塵的眉頭緊緊鎖住.看著賀蘭百如的目光已經是陰冷難當了.
「咳咳.沒想到遇到識貨的行家了.你應該知道.一線牽.千里姻緣一線牽.中者必須十二個時辰之內不離三步之外.若是離了的話不想要小情人和我這個外人一起死的話.便幫我安全地離開無垢山莊.」
「對了.解藥不在我的身上.」
咳出了一口鮮血.賀蘭百如的目光裡含著一絲極深的忌憚.方纔的一擊.即使是自己受傷情況下.也可看出寂清塵的武功比他只強不弱.這個年齡的高手.武林中真是人才輩出呢.
「你個壞人.」
嬌憨的聲音.白聰聰的唇咬得緊緊的.被纏住的左手使勁兒地往相反的方向拽.即使疼的厲害.即使每拽一下.都像心被拽了一下般的疼痛.她也討厭賀蘭百如.誰讓他威脅寂清塵的.
賀蘭百如的目光裡隱約浮現了一絲黯淡.只是.一瞬間.變成了似笑非笑的輕佻:「我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好人呢.再者說.若不是有這一線牽.你的情哥哥早就將我大卸八塊了.」
賀蘭百如的右手抬起.想要挑起白聰聰的下巴.被一隻手攥住了:「笨笨.別動了.」
有些無奈.有些疼惜.深邃的眸子彷彿含著滿滿的情意.若是忽略他不自覺加力的手.還有旁邊臉上冒出滴滴汗珠的賀蘭百如的話.便很是甜蜜了.
走出房門.沒有任何意外地面對著一片黑壓壓的人.最前方.站立的赫然是無垢山莊的主人路時英.他的旁邊.是臉上有些焦急之色的路滄嵐.直到看到白聰聰還是活生生的.他的眼神才注入了一絲安心的色彩.
「清塵.你這是什麼意思.」
路時英的眉頭鎖住.形成了一個重重的川字.聲音還是威嚴渾厚的.只是.語氣卻淡漠了很多.寂清塵的身影走在最前方.擋住了白聰聰和賀蘭百如.
「清塵請舅舅放他……們離去.」
身子微微一掬.說到那個們字的時候.寂清塵的臉色有些蒼白.話音方落.一片罵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