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06-27
離開華威集團駐海都市辦事處後，陶成去了江南造船廠，在廠長辦公室裡他見到了正在那裡焦急地等待著消息的楊毅。
三天不見，楊毅的神情憔悴了許多，雙目中泛起了血絲，好像晚上沒有睡好覺。
楊毅這三天來過得非常糟糕，開始時他還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寄希望於找人前去關說，而且他也找到了一些人，例如東南電器廠廠長魏東和淮南省三山市市長曹福德等人，這些都是與趙東昇有著密切聯繫的人，而且都是廳級幹部，身份正合適。
可惜的是，無論楊毅用盡了什麼辦法，魏東和曹福德等人沒有一個人願意出頭，都不想蹚這淌渾水。
魏東就不用說了，他是趙東昇在社會上為數不多的好朋友之一，兩人之間關係密切，自然不可能幫楊毅說話，那樣的話豈不是幫著江南造船廠「欺負」趙東昇。
很顯然，楊毅之所以找人去關說，是不想將那37名俄羅斯專家還給華威集團，這個時候誰去充當調解人無疑都在是偏幫楊毅。
有一點楊毅可能還不知道，作為華威集團最重要的合作夥伴，東南電器廠每年從代工華威集團的高科技電子產品中獲得數目不菲的收入，去年的純利潤已經接近了兩億美元，是機械工業部最為賺錢的下屬單位。
就算是魏東想開口幫楊毅，恐怕機械工業部的領導也不會同意，華威集團與機械工業部三年來有著密切的合作，雙方在很多方面都有著共建的項目，並且取得了可喜的成績，機工部的領導絕對不希望因為江南造船廠事情而與趙東昇交惡。
至於曹福德等人，他們或多或少都欠趙東昇的人情，並且都與趙東昇有著良好的合作關係，誰也不會吃飽了撐得去破壞這個得來不易的合作關係。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楊毅鬱悶地發現他竟然找不到能與趙東昇說的上話的人，這使得他心急如焚，要知道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三天一過趙東昇可就要聯繫俄羅斯大使館了。
在這種情況下，楊毅不得不向船舶工業總公司求助，雖然這樣做有些丟面子，但如果事情真得捅到了俄羅斯大使館或者他將那37名俄羅斯專家還給華威集團，那麼屆時就不僅是丟臉那麼簡單，很可能就是丟官罷職。
既然楊毅無法解決這件事情，那麼為了盡量減少損失，船舶工業總公司的領導派陶成來海都市處理。
陶成是中午到的海都市，找楊毅瞭解了情況後，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去華威集團駐海都市辦事處等趙東昇，無論如何他都要展現出一個善意的姿態來。
辦事處的保安早已經得到了趙東昇的命令，因此陶成與楊毅一樣被拒在大廳裡，不過他看得很快，竟然真得就坐在大廳休息區的沙發上等人，態度可謂十分端正，也因此贏得了趙東昇的通融。
「陶主任，情況怎麼樣？」見陶成進來，楊毅連忙迎了上去，沉聲問道。
「看來這次的事情很難善了。」陶成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將與趙東昇見面的情況講給了楊毅，然後皺著霉頭說道，「現在華威集團佔盡了優勢，如果趙總以那些專家涉及黃州市的利益為由要你交人的話，恐怕你就只能就範，難道要犧牲黃州市的利益來成全你們廠？」
「陶主任，他們以前從來沒有提起過籌建船廠的事情，現在突然就冒了出來，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楊毅聽了事情的經過後，臉色鐵青地向陶成說道，他感覺趙東昇所說的籌建船廠的事情純屬無稽之談，要不然在過去的兩個多月裡華威集團為了要回那些俄羅斯專家肯定要告訴他的。
「就算是假的你又能怎麼樣，只要趙總願意的話，假的隨時都能變成真的！」陶成瞅了一眼楊毅，淡淡地說道，「楊廠長，你這次的事情做得欠妥。」
「我也是為我們廠的發展著想，有了那些俄羅斯的專家，我們廠的產品就能進軍國際市場，這也是總公司所希望的。」楊毅聞言不由得苦笑了一聲，向陶成解釋著：
「我原本想他們也用不上那些專家，不如讓我們借用一下，這樣能能更大程度地發揮那些專家的作用，不過考慮到華威集團可能會獅子大開口提出一些我們廠無法承受的條件，故而先將那些專家接來，向他們施加壓力以降低他們的標準，誰想到趙總竟然將事情鬧大這麼大。」
當然了，楊毅現在不可能承認他想白佔那些俄羅斯專家的，否則的話那就是對華威集團**裸地挑釁了，他現在要盡可能地為自己的行為進行辯解，以承擔最小的責任。
陶成聞言，心中不由得暗自搖了搖頭，楊毅的這份辯解蒼白無力，在他眼裡看來無疑就是一塊遮羞布：
如果楊毅真的是想向華威集團借用，並且降低華威集團提出的借人標準的話，那麼豈會無視華威集團的一把手－－趙東昇，硬生生地將趙東昇晾在江南造船廠大門口三天，這是一種尋求合作的態度嗎？
「事到如今，為了減少你們廠的損失，恐怕只有請動一個人出面。」雖然陶成知道楊毅是在推卸責任，不過這是楊毅的事情他沒有興趣知道，沉吟了一下，抬頭看向了楊毅。
「誰？」楊毅眼前不與哦的一亮，急聲問道，他已經托遍了自己的關係，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嶺南省濱州市常務副市長張海山。」陶成沉聲向楊毅說道，「只有請出了他，那麼事情才有轉機！」
「張海山？他不是早就離開了黃州，對華威集團還有影響力？」楊毅聞言怔了一下，隨後有些狐疑地望著陶成，他知道趙東昇曾經是張海山的手下，不過張海山在黃州電器廠成立之初就調到了嶺南省，與黃州電器廠以及後來改名後的華威集團並沒有什麼瓜葛。
「不是對華威集團，而是對趙總。」這個時候，就顯示出了京城人士與地方上的人獲得信息的不對等，陶成沉聲向楊毅解釋著，「據我所知，張市長雖然離開了黃州市，不過與趙總的私人關係非常好，趙總只要去京城就會去張市長的家裡拜訪，他如果開口的話，趙東昇肯定會給他這個面子。」
「我與張市長又不認識，找什麼人去向他說這件事情呢？」楊毅的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開口讓人幫忙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張市長是在部隊大院裡長大的，他三哥是北方艦隊一個基地的副司令。」陶成聞言，不動聲色地點了楊毅一下，他既然知道張海山的重要性，那麼當然要對張海山進行一番瞭解，只不過這是楊毅惹出來的亂子，剩下的事情要楊毅去處理。
「北方艦隊！」楊毅聞言，口中喃喃自語了一句，面色隨即一喜，海軍需要的船隻都是由船舶工業總公司旗下的船廠建造的，因此與船舶工業總公司正好是對口的單位，只要能請動張海山的三哥，那麼張海山肯定會出面的。
「陶主任，今天辛苦你了，我晚上在已經訂好了包間，為你接風洗塵。」隨後，楊毅笑著向陶成說道。
陶成能說服趙東昇向後推遲最後期限，又給他找了一個能說動趙東昇的人，幫了他一個大忙，再者說了陶成是總公司派來解決事情的幹部，他自然要表示感謝了。
「這個不忙，先把目前的這件事情解決了再說。」陶成聞言向楊毅擺了擺手，在與華威集團的糾紛沒有解決前，他哪裡有吃飯的心思。
一連三天，趙東昇都是在平靜中度過的，他沒有接到陶成任何的信息，看來陶成的工作並不怎麼順利。
趙東昇也不著急，在華威集團駐海都辦事處裡處理著手頭的事務，吳雯和周軍已經按照計劃分別與各自的目標省份和部委簽署了合作協議，準備與那些省份和部委共享那些俄羅斯專家。
與此同時，全國上下不少人都在盯著華威集團與江南造船廠的這起糾紛，原本這件事情沒什麼人知道，只不過楊毅私下裡四處找人關說，結果這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在全國的官場上傳遍了，只要是夠的上級別的人幾乎都知道這件事情。
江南造船廠強行搶了華威集團從俄羅斯請來的專家，雖然這是江南造船廠和華威集團之間的事情，不過在外人眼裡就是河東省與船舶工業總公司的較量了，大家津津有味地看著這一齣戲。
也就是說，到了目前這個地步，事態已經超出了趙東昇和陶成的控制範圍，無論是河東省還是船舶工業總公司，都已經沒有了退路，否則的話就等著讓大家看笑話吧。
不過，這對楊毅來說也是一個機會，如果不是船舶公司總公司後來出面了的話，他根本就請不動張海山的三哥：
北方艦隊海軍基地是軍級單位，張海山的三哥是副軍級的軍官，豈是楊毅能隨意請動的？他還沒有那麼大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