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琳詩從終年積雪的冰月領上空飛過,腳下,一片冰冷的銀白。可,樂小,說網祝願所有高考考生考試順利。
寒風迎面拍打著她燙傷的臉,帶來舒適的涼意,也令她的頭腦冷靜了下來。忽然間想通了什麼,她,原本就沒有指望羅莎萊娜的族人們幫助她吧。
只是想讓他們把事情搞砸而已。那個聲音……說對了。
「羅莎,我……我不是故意的。」
莫琳詩低下頭,匍匐在哈木斯靈杖上,心裡有一個柔軟的角落還在掙扎著辯解,「我是因為太著急了才想出這種辦法的!而且羅莎,我很生氣,我非常非常生氣,我,我討厭他們!」
冷卻的傷口又火辣辣的痛了起來。
「那些討厭的炎蛇,他們,他們真的很壞!不是我不想說清楚的,是他們不聽我說話!他們,他們真是太壞了,壞透了……」
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不僅僅是屈辱,不僅僅是氣憤,不僅僅是怨恨。莫琳詩到底在怨恨什麼呢?她有什麼資格怨恨呢?在這片崇尚力量的魔族大陸,只會依賴朋友,只會依賴寶物的莫琳詩,任誰看來都是個沒用的廢物。
是啊,其實她是在生她自己的氣,明明沒有了安莉耶塔與羅莎萊娜就什麼都做不了,還心懷惡意地嫉妒她們,詛咒她們,莫琳詩她比那些炎蛇還要壞。
哈木斯靈杖慢慢落在積雪的空地上,前方就是安莉耶塔的城堡,自從安莉耶塔離開之後。這裡就一直空蕩蕩的。
雖說安莉耶塔不怎麼搭理她,羅莎萊娜有時候還說她壞話。至少,她們兩個始終在保護她,在她們的身邊,莫琳詩很安全。
「那是因為你是她們的奴隸,因為你乖乖地服從她們。保護你對於她們來說,不過是毫不費力的事情,就像帶著一件東西似的。有人想傷害你嗎?你連食物都比不上……」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另一個莫琳詩的聲音還是那樣溫柔而又充滿誘惑力,那誘惑力似乎變得更強了。變得無法反駁。莫琳詩身上的確有魔之貴族的血脈,正是因為那血脈對低等的魔族與魔物還有壓製作用,她才不至於被渺小的魔物叼走吃掉。可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還是安莉耶塔告訴她,說她好像是雪獸一族的後裔,大概是她魔力太弱,才被族人給拋棄掉的。
她本來就是一隻「沒用的死兔子」、連食物都比不上……這話說得一點都不過分。
「嗚嗚……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找到了好多好多寶物!我把寶物都藏得很好很好。誰也找不到!」
莫琳詩抹著眼淚往前飛奔。她知道白色城堡裡,永遠都不會再有一位披著水藍色波浪長髮的女孩坐在地上,好像在認真地思考,其實卻是睡著了,那個一襲紅衣的驕傲女孩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堵在大門口,手裡托著跳動的火焰。氣呼呼地朝她抱怨「死兔子你怎麼才回來,你是不是找扁啊」。她已經永遠地失去了安莉耶塔,可能還會失去羅莎萊娜。
「我藏得很好,誰也找不到誰也找不到誰也找不到!」
她彷彿唸咒語似的反反覆覆地念著這句話。「誰也找不到」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作為一隻有魔力的兔子。她要是連挖洞都不會,那就乾脆別活了。何況魔族大多不喜歡依靠工具,誰會廢那個工夫掘地三尺地找她兔子藏東西的地方?
當然,他們也不知道兔子的寶庫裡究竟都藏了些什麼,不然,相信他們還是會動心的。
「誰,誰也——」
「誰也找不到?這就是你藏東西的秘密?」白色城堡門外,陌生的男子衝她微笑。
莫琳詩先是有點沮喪,好歹是魔族的貴族後裔,居然都沒有感覺到陌生的本源魔力氣息,那個男子完全沒有掩飾自己身上的魔力。然後她很快說服了自己,是她心情太亂,才沒有留心。接著她猛然一怔,抱住哈木斯靈杖連連後退。
她留在這裡看守城堡的寶物都哪去了?
「你在找那些羽族的小玩具?想不到你一個小魔女還會使用羽族的東西呢。」陌生男子指了指他身後。地上躺著的那些長著寶石羽翼的長劍和短劍,都是從大聖戰時期留下來的羽族的魔法武器,莫琳詩對它們進行了改造。它們都是「寶物」,才不是什麼「小玩具」。
「干,幹什麼?這裡是冰月領,是,是第七魔將斯洛斯的……」
陌生男子的突然到訪讓莫琳詩很不舒服。男子有一雙鮮紅色狹長的眼睛,身著黑色大衣,短短的頭髮沖天豎立,髮色是銀色裡摻雜著一絲暗紅,皮膚透出宛如月光一般的瑩白。
「你難道不會從魔力氣息辨別我的身份嗎?」男子似乎覺得挺好笑的,於是咧開了嘴,嘴角邊亮出尖銳的獠牙,「過來,小魔女,讓我看看。」
危險的感覺慢慢從腳底湧上頭頂。
莫琳詩停住了腳步,剎那間,黑夜像是從那個男子身上蔓延開來。男子給人的感覺和莎荻拉完全不同,沒有烈火一般咄咄逼人的盛氣,卻叫人忍不住心生畏懼,那種畏懼,就好似陷入了無法擺脫的噩夢,痛苦著,恐慌著,直至絕望。
她突然間明白了。
「你,你是夢魘一族的……」莫琳詩的聲音頓時變得尖銳,都好像不是她自己的聲音了。
「嗯。」男子笑得更加燦爛,「我是『魔力掠奪者』,第二魔將古利德。斯洛斯她不在啊?」
撲通。
莫琳詩直挺挺地栽倒在雪地上,隨即,就像是被火燙著了似的,她又立刻蹦了起來,兩手一邊劇烈搖晃著,一邊舉起雕刻著怪物頭顱的哈木斯靈杖。
「你,你來找安莉幹什麼?安,安,安,安莉她不在!你,你不能奪走安莉她,她的魔,魔核!」
魔族的魔力集中在魔核之中,沒有魔力,魔族就會失去生命。安莉耶塔已經死了,死在很遠的地方,「魔力掠奪者」是絕對不可能得到她的魔核的。
「怎麼可能啊。」古利德歎了口氣,攤開雙手,「我就這麼貪心麼?安莉耶塔畢竟是守護賽托的魔將啊,我知道她不在,我也不想找她。」
說著,古利德的鮮紅色瞳孔裡,閃過一道明亮的光。
「其實,我是來找你的,藏寶魔女莫琳詩。」
他輕描淡寫地說。莫琳詩怔住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時間似乎靜止了。
整個世界彷彿從一片漆黑變幻到一片空白,再從一片空白變幻到一片漆黑,來來回回變幻了好多次,身體的溫度和感覺逐漸消失。眼前這個魔族,他剛才說了些什麼?
尊貴的第二魔將,比第三魔將的羅莎萊娜更強的古利德大人,據說是因為對魔力的貪婪而出名的,他對魔力的興趣恐怕不亞於莫琳詩對寶物的興趣。如果不是夢魘一族的管束,他說不定會對賽托的貴族們出手。
古利德說他是來找她的?找她這只如同廢物一般的小白兔?
「你很特別,你的感覺總是對的,在你尋找那些——各種各樣的東西的時候。」古利德一步一步走向莫琳詩,臉上依然掛著溫柔的微笑,「你還會製造各種各樣的東西,有些東西好像還很有用,比如……『極冰方舟』?我很想知道,為什麼你能製造出那些東西。」
古利德俯下身子,笑著地將瑩白色的手伸向莫琳詩蓋著黑色大帽子下面的小腦袋。說不定,在那顆圓圓的兔子腦袋裡,藏著一顆很特別的魔核。
ps:p.s.今天寫得太晚了,魔族的情節牽扯好多前後設定,挺難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