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前哨陣地外的一片荒草中,我和李志高穩穩的爬在那裡,三百米遠的距離,鬼子的動向我們能看的一清二楚。
「你的槍法和誰學的?」李志高這家話絕對是個悶瓜,我和他在這裡爬了一個上午他竟然一句話都沒說過,哪怕是一句抱怨,也能讓我感受到身邊是個活人。
「我爹!」李志高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瞄準鏡,嘴唇上下微動,兩個字就從他嘴裡蹦了出來。
「你爹槍法看來也很棒了?」我閒極無聊的找著話題,對面機槍堡裡的幾個鬼子,根本沒有什麼射擊的價值。
「當然!」李志高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竟然還有著一絲的不屑!
「獵人?」
李志高點了點頭
「那……」我一句話還沒說完,這傢伙就猛地轉頭看著我的眼睛說:「你能不能安靜一點,難道你伏擊之前都是這樣囉嗦的嗎?我聽神醫說,你自己獨自堅持了七天的時間,我現在開始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了!」
「草!小兔崽子,老子跟你交流是怕你受不了寂寞,心情毛躁而錯過了最佳的射擊時間,你……」我被他說得哭笑不得,但依然能夠控制自己的音量。
「謝謝,不用,我十五歲的時候,一個人在這林子裡活了一個月!」李志高又恢復了平靜。
「真的?那為什麼?」
「為了給爹報仇!」
「誰殺了你爹?」
「狼!」
「狼?」
「沒錯,一群狼!爹是獵人,愛殺狼,也是殺狼的高手,狼這畜生記仇,它們用自己的一窩狼崽做餌,引爹上了當,一群狼把爹給咬碎了!碎得連大腿骨都斷成了幾節!」李志高說著,就像是說別人的故事,但一滴晶瑩已然落在了雜草上。
「那你怎麼殺的那群狼?」我拿起觀察鏡,看了看機槍堡裡的鬼子,然後問道。
「我做好了陷阱,然後拿自己做餌,我身上有爹的氣味,它們恨我爹,恨這個味,所以我只能拿自己做餌。它們圍著我觀察了七天,我當時以為自己要餓死了,可最後死的是狼,它們鑽進了我布下的圈套,全被我給活捉了,除了那隻狼王,其他的全被我給活捉了!」
「然後呢?」
「一刀一刀的捅死,就像它們咬碎爹一樣,我剝了它們的皮,然後掛在了樹上。那些日子,我每天夜裡都能聽到那只白狼王的叫聲,它叫,我也叫,我手裡拿著砍刀,站在森林邊緣對著它叫。」
「那後來呢?」
「它跑了,再也沒見過它,或許它正在不遠處盯著我,等著咬碎我的脖子,替那些畜生報仇!」
「怕麼?」
「自從我在林子裡,看到爹沒了眼睛和鼻子的腦袋,以及那一地的碎骨,我就不知道什麼叫怕了,他們都說我膽大,指導員說我勇敢,其實只有神醫說的對,我是麻木了,嚇得麻木了,嗯,麻木,就是這個詞!」李志高絮絮叨叨的重複了幾次麻木這個詞,好像這個詞讓他找到了自己的困惑的原因。
「你的本事是你爹教的吧!他把你教的不錯!」我安慰道。
「嗯,爹教了,但更多是狼教的!」
「狼?」
「嗯,這畜生比人靈,更比人狠,爹總說,跟狼學才能殺狼!」
聽著李志高的話,我的觀察鏡中出現了一隊鬼子,「注意!兩點鐘方向,一小隊鬼子,瞄準那個拿手槍的小隊長!等待命令,準備射擊!」
「明白!」李志高應了一聲。
「開槍!」等到那個小隊長,站住說話的時候,我低聲喊出了命令。
「碰!」我真切的看著小鬼子的天靈蓋隨著帽子飛出,一團血霧在他的頭頂升騰而起。其他的鬼子都被這突然的慘象嚇得呆愣在了原地,在李志高又點殺掉了一個鬼子後,這群傢伙才全部鑽回了機槍堡。
「撤了!」在鬼子機槍反擊之前,我就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是!」李志高應了一聲,收起武器,撿起彈殼,悄悄地退了出來。
我和李志高開始了外圍的遊獵,三天的時間,我們數次出擊,擊斃了17名鬼子,這個戰績絕對值得任何一名狙擊手驕傲,而更加可貴的是,李志高僅僅用了21發子彈,這個準確擊殺率簡直高的嚇人。
我和李志高坐在一個小溪邊休息,同時吃些食物以補充體力。我拍了怕他的肩膀說道:「你對得起這槍!」我想,如果惡魔看到自己的愛槍,被這麼一個高手使用者,或許他也感到欣慰吧。
「那個叫惡魔的人,是個高手吧!」李志高摸著槍身上的劃痕問道。
「嗯,他是我們所有人的教官,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他教的,你拿的是他的媳婦!」我指了指李志高手裡的m1903說道。
「出發麼?」李志高擦了擦嘴角的殘渣站了起來。
「不!」我搖了搖頭。
「為什麼?」
「咱們休息兩天!」我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半瞇著眼睛說道。
「如果你累了我可以自己去!東北抗聯的兄弟們還等著救呢!」
「你這樣能救得了它們嗎?」我一把抓住李志高的衣袖,然後接著說道:「等著吧,鬼子會給咱們設個圈套的,呵呵,過了這一關,咱們才能把東北抗聯的兄弟們救出來!」
「什麼圈套?」李志高面存疑慮的問道。
「神醫應該和你說過我們這支隊伍吧,或者叫傭兵更準確!呵呵!」我慘笑了一聲,眼前浮現出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我們遭到了鬼子的埋伏,所有遇難的兄弟都被鬼子割了頭,腦袋瓜子放在了裝滿液體的罐子裡,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個叫日吉亞衣的女人現在應該正在給軍部獻策,她瞭解我,她知道,我會去奪回兄弟們的腦袋!」
「這……那你準備怎麼辦?」李志高很聰明的理解了這個圈套的可怕,如果我們沒有去,這分明在告訴鬼子,偷襲他們的人並不是我,這樣鬼子也肯定不會班師回朝,我們偷襲變成了隔靴搔癢,毫無意義!
「呵呵,所以你還是想想辦法,怎麼搞定這個圈套吧!」我拍了拍李志高的腦袋,笑著進入了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