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白城和葉茵離開顧家已經是半夜,兩人剛出家門,發現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場雪,也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雪花很小,像一個個小精靈,紛紛揚揚地灑落在葉茵身上。她又驚又喜,像個新奇的孩子。
「哇……下雪了耶……」
席白城抬頭,嘴角染上了溫柔的笑意。「嗯!今年的雪下得很遲!」
她挽住他的手,「先別上車,走走好嗎?」
「我還以為你拉住我是想等雪下大,堆雪人,打雪仗!」席白城玩笑道:「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
葉茵立即像抓住小辮子似地叫起來,「喏!你終於承認老牛吃嫩草了!你比我大至少十歲!」她嫌棄地撇嘴,「老男人!我一青春貌美的小羊羔嫁給你,太委屈了!」
席白城挑挑眉,「青春貌美的小羊羔?看來你對自己還很有信心!」
她立即挺胸,「當然!我本來就年輕貌美!」
他瞥了眼她的胸口,「別硬撐……我又不是沒看過……」
葉茵立即窘紅了臉,惱得拍了他一把。「色朗!」
兩人相視一笑。
顧家別墅建在山上,有一段很長的山路,天空飄著雪,夜色寧靜而美麗,席白城和葉茵沿著山道,迎著風雪下山。
她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像只活潑的小兔子。而他慢慢跟在她身後,背影被路燈勾勒成弧,長腿修長有力,身影看似沉穩,卻蘊藏著叫人瘋狂的魔魅。
葉茵興奮得不得了,嘰嘰喳喳的像只麻雀,席白城偶爾回應她兩聲,提醒她小心腳下。
他點了根煙,吞雲吐霧,火星一閃一閃,襯得他的臉明暗不定,神秘又魅惑,狹長的眼裡有著比星火更明亮的光點,像星辰。
輪廓深邃,有混血兒的味道,濃眉,鼻樑高挺。分明陽剛正氣的一張臉,卻因為那雙狹長如狐狸一般的眼眸,變得魅惑起來,薄唇勾著笑弧,一貫帶著淡淡的嘲弄。可今晚,卻多了幾分發自真心的溫暖。
「你又抽煙!」葉茵瞪他,一本正經地教訓。「抽煙有害健康!」
席白城「哦」了聲,繼續吞雲吐霧,還俗張地朝她噴了個煙圈,莞爾。「你勸人的話能再俗一點嗎?」
葉茵覺得他抽煙的樣子很帥很有型,可是抽煙對身體很不好,於是她倒回去,走到他面前,認認真真地問:「你能把煙戒了嗎?」
他漫不經心地問:「你覺得呢?」狹長的笑眼,有些孩子氣。
「我知道你應酬多,需要經常抽煙喝酒,可是那些對身體傷害很大!你現在不戒,以後上了年紀,就知道後悔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哦……」低啞的喃喃由他喉嚨逸出。
「然後呢?」
「我在等你繼續說……」
「喂!我很認真,你別這副無所謂的態度好不好?我也是為你好!」
「我知道!但你勸人的話實在是太老套了,對我沒有作用!」
葉茵不滿,「什麼意思嘛你!難道勸你別抽煙,還要有一堆理由?乾脆讓我寫份兩萬字的報告好了!」
「行……到時候記得交給我!」席白城揉揉她的腦袋,叼著煙,繼續往前走。
葉茵在原地生了一會兒悶氣,又追上去拉住他。「我不想你抽煙了!」
他頓步,探究地望著她問:「為什麼?」
「我……我關心你的身體……」葉茵紅著臉,回答得有些扭捏。要她說出這種肉麻的話,比殺了她還難,臉就像蒸熟的包子,熱得不行。
席白城饒有興致地問:「你是以什麼身份關心我?」
她知道他想聽什麼答案,故意不肯說。「就、就是朋友啊!」
「朋友?我可沒那麼聽朋友的話!」
「喂……把你當朋友已經很給你面子了好不好?你別得寸進尺!難道非要我說以老婆的身份,你才會答應嗎?」
「你可以試試……」
葉茵自然不願讓他稱心如意,憤憤地想,她明明是為了他身體著想,憑什麼還要哄他,她又不是為了他自己。
他要抽就隨他抽個夠,抽死算了。反正,就算他現在答應了,肯定也會背著她偷偷抽,她何必浪費力氣!
心裡雖然是這麼想,嘴巴卻脫軌,支支吾吾地回答:「老、老婆……」
席白城見她低頭羞紅著小臉,心裡柔波一陣一陣,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你說什麼?」
「我說老婆的身份,聽到沒有?」葉茵不想被他逗弄,索性大大方方地大聲承認。掄起粉拳捶了他一拳,「可惡啦,混蛋!」
「如果你是以老婆的身份讓我別抽煙,我答應你!」席白城當即將抽了一半的煙扔掉,踩熄。「從這一根開始!」
「唔……男人一向是說一套做一套,誰知道你會不會背著我偷偷抽煙!」
「寶貝,我一直信奉一句話。如果男人連對自己女人的承諾都做不到,又憑什麼征服全世界?」兩道濃利的濃眉下,是一對異常認真的眼眸,霸道又堅定,有著足以令全世界信服的堅定。
葉茵早就被那眼神迷得不行了,一陣陣心神蕩漾。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在飄,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是認真的?」
「我還不夠認真嗎?你不相信,那就算了,當我沒說過!」席白城作勢要走,記得葉茵忙拉住他。「喂!哪有這樣的!我信還不行嗎?你說話算話,不許反悔。來!拉鉤!」
她伸出小手指,也認真地看著他。在席白城眼中,幼稚得不行,也可愛的不行。忍不住笑起來,「白癡!不嫌幼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拉鉤在我看來,是最正經的承諾,別瞧不起!」她不滿地催促,「快點快點!磨磨蹭蹭,是不是想反悔?」
席白城懶洋洋地伸出一隻手來,摸摸她的小手指。
「不是這樣的啦,是要拉鉤!」她主動去拉他的手,卻被席白城一把摟入懷中,還未來得及反應,耳旁已經響起他溫柔的呢喃,「寶貝,有你在身邊真好!」最近他溫柔得都不像自己了,可是全然出自真心,因此他並不抗拒承認。相反,每次說這種話,心裡總是滿滿的,很溫暖。
葉茵被他一句話融化了,陣陣酥麻。感覺自己變成了巧克力,在他的溫柔耳語中融化。她並不是一個耳朵根軟的人,男人幾句花言巧語,就能夠讓她找不著北。可是,她能夠感覺到席白城的真心,是一種能夠觸摸到,讓掌心溫暖起來,心也溫暖起來的感覺。
她已經開始接受他,並且越來越將他當做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了。這種感覺,像冒險,會稍微有一點點不安,可是更多的是期待,期待他們的未來。
她伸出雙臂,環住了席白城的腰,動情地喃語。「席白城,我……我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可是現在……我是自願嫁給你……雖然你以前做了很多可惡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會自願嫁給你,會期待和你的生活……」
席白城像個得到糖的倔小孩,此刻嘴角滿是抑制不住的笑容,眼睛燦若星辰,宛如得到了整個世界最珍貴的寶貝,將她摟得更緊。「我不會再傷害你……」
「嗯……」葉茵輕輕閉上眼睛,感受著他胸膛的溫度,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目眩神迷。
她想,這大概就是幸福的感覺,愛情的甜蜜吧!好像整顆心都滿滿的,飄滿粉紅色的心形氣球,有些興奮,想向全世界宣佈自己的幸福。
手機忽然在口袋裡震動起來。
葉茵不想接,可是它一直響。實在沒辦法,才掏出看了一眼,「景泊」兩個字在屏幕上閃動。
席白城也看到了,笑問:「要接嗎?」
可神情分明在說,你敢接試試!
葉茵當然不敢,更何況,她也不想讓任何人破壞此刻的溫馨,便掛斷了,甜甜地衝他微笑。「不接!」
「這還差不多……如果被我發現你偷偷打回去,你就死定了!」
「喂!你這樣很幼稚好不好?一點大總裁的風範都沒有!」
他抵住她的額頭,笑容明亮又輕佻。「寶貝兒,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向很小肚雞腸,而且……很幼稚!」
她認同地點點頭。「感覺到了!」
兩人嬉笑起來,下一秒,葉茵的唇被吻住,溫柔的輾轉,眼前彷彿飛舞著無數美麗的蝴蝶,色彩斑斕。這一次,她沒有片刻的猶豫,主動環住他的脖子,回應他的吻,調皮地鉤纏。
雪紛紛揚揚,越下越大,彷彿童話世界,兩人甜蜜擁吻,感受著彼此的溫暖與愛,整個世界彷彿都在天旋地轉。
纏綿悱惻的吻,許久才結束,席白城抵在葉茵額頭,看著氣喘吁吁的她,喜歡得不得了。「寶貝兒……」
「嗯?」
「寶貝兒……」他叫得一聲比一聲纏綿。
「嗯!?」葉茵酥酥麻麻,嬌嗔。「幹什麼?」
原以為他會說肉麻的情話,卻聽見……
「寶貝兒,你好矮!」
葉茵愣了愣,臉都綠了,嘴角抽風。「席白城!你……」天殺的,太煞風景了吧?
她追上去打他,兩人在風雪中追逐嬉鬧,像兩個大孩子,笑聲一陣陣。
那個時候,他們都想過,以後會這麼幸福快樂地在一起,卻沒想到……一場風暴正在逼近,即將在兩人的世界中掀起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