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可憐人
聽到野心這句話的時候方解的臉色沒有一點變化只是注視著那個冷傲男人離去的背影,而說這句話的羅耀沒有回頭「男人自然要有野心,沒有野心的男人還不如一頭豬。//高速更新//」
羅耀笑了笑,大步往前走了出去。
方解不喜歡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身上有多少道傷疤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似的。羅耀的話對他觸動很大,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有野心才沒有答應留在左前衛。他一直以為自己還是原來那個以活命為第347章他對我心虛幹嘛?」
「最主要的是……他第一句話不該說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方解一邊走一邊笑,笑得越來越燦爛:「一個心虛的人第一句說的話,往往是他最心虛的事。我可以肯定這不是我和他第一次見面,一定確定以及肯定……」
沉傾扇和沐小腰對視了一眼,眼神裡都有些驚異。
「最後的時候,羅耀為什麼說你有野心?」
沉傾扇不解的問。
方解道:「因為我一再跟他說我要為樊固死去的鄉親和同袍報仇,他既然知道西北戰敗的事,未必就不知道樊固的邊軍和百姓根本就不是死在蒙元人手裡,而是死在李遠山手裡。我說要報仇,要殺的自然不是蒙元韃子而是李遠山……現在李遠山是什麼人?是逆賊!」
「我話裡的意思其實就是想讓羅耀以為我要殺的是李遠山,而誰殺了李遠山代表著什麼?代表著的可是天大的功勞啊……我若是留在左前衛最多做個將軍,而我若是殺了李遠山陛下會封我為公!所以羅耀才會說我的野心大,大到連他的左前衛都裝不下。」
「你真的有這麼大的野心?」
沐小腰猶豫了一下後問道。
「野心?」
方解笑了笑:「這東西是個男人心裡就有,只看是用在什麼地方。樊固近三千條人命的債我是真的不想挑起來,因為我怕死,因為我實力不夠。可是到了現在除了我還有誰能去挑?八百邊軍啊……媽的,就剩我一個了。」
「如果殺李遠山是我的野心,那一個左前衛還真就裝不下。」
他語氣平淡,但其中卻有什麼東西擊中了沉傾扇和沐小腰的心。尤其是與方解有三年共同經歷的沐小腰,眼神裡的傷感不可抑制的流露出來。
「我是不是很會演戲?」
方解揉了揉沐小腰的頭:「厲害不厲害?連羅耀這樣的人都能騙了……我現我真是個天才,以後就算不做官轉行演戲也必然成角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方解心裡忍不住歎了口氣。
想騙過羅耀,又豈是演戲能行的?一個眼神一個臉色的變化是演技體現,可內在裡的東西要想騙過行家……只能用真的。每個人每天都在騙人,騙親人朋友敵人對頭……最主要的是還有自己。
……
……
回到縣衙的羅耀臉上也帶著笑,笑容中也帶著些得意。平商道總督駱秋沒有睡一直在等他回來,披著一件衣服站在桌案前正在臨摹一副字。見羅耀進來,他放下手裡的狼毫笑了笑道:「這孫茂才在政務上是個白癡,但在斂財上倒是個好手……」
他指了指牆上掛著的那副字:「顏先生的真跡,拿出去最少能換一萬兩銀子。」
羅耀在椅子上坐下來後笑了笑道:「看來充軍為奴還是便宜他了。」
「如何?」
駱秋為羅耀帶了一杯茶遞過去。
「有點意思……」
羅耀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線,看不出他眸子裡的真實含義:「這個小傢伙遠比咱們以為的會做人會做官,會做官的人都不是忠臣……這話是你說的,我一直以為是金玉良言。」
駱秋微笑道:「這是事實而已。自古以來就沒有一個忠臣會做官的,自古以來就沒有一個奸臣不會做官的。」
「你是個奸臣」
羅耀看著他說道。
駱秋撇了撇嘴:「我只是個知道如何自保的人而已,還算不上奸臣。你應該相信我,若是你有一天真的帶著四十萬左前衛精兵北上,我第一個想辦法殺了你。如果殺不了你,我就自殺去做厲鬼,咬死你。」
「這麼狠毒?」
羅耀看了他一眼:「為什麼我不信?」
駱秋哈哈大笑,轉身的時候掩飾住眸子裡的一絲異樣。
「既然他是個會做官的,就應該明白我話裡什麼意思了。所以他留不留在左前衛都不是一件壞事。留下,我手下多一員悍將。回去,這個傳聲筒會替我想皇帝表達忠誠,最真的忠誠。表忠心這種事自然還是要別人來替自己說的好,自己去表忠心就顯得下乘了。」
「你是真的想把他留在左前衛?」
駱秋問。
「真的想。」
「為什麼?」
羅耀捏起茶几上盤子裡的一顆水果丟進嘴裡,感受著嘴裡果汁的甘甜:「因為他和我很像……不只是體質上像,性格上也很像。這樣的人不好馴服,很難馴服。可一旦馴服之後他能為我賣命……就好像當初我感念先帝恩德,為先帝賣命一樣。」
「你打算怎麼做?」
駱秋問。
羅耀沉默了一會兒後認真的說道:「他能在這個年紀就有今日的地位身份,就足以說明他是一個有能力的人。最主要的是他還年輕,還能做許多年事。左前衛雖然不缺虎將,士兵們的血性也還沒有消磨下去。但我需要這樣年輕有銳意的人,越多越好。」
駱秋笑道:「年輕人好用,就算表現的再成熟還是有幼稚的一面。就好像初夏的桃子看起來已經有些粉紅顏色,其實果肉還是酸澀的要命根本難以下嚥。」
「但是……」
駱秋道:「你就不怕引起別的麻煩?」
「什麼麻煩?」
「若是你兒子知道你打算將自己的修為傳給一個外人而不是他,他會怎麼想?你們父子之前本來就存著極大的誤會,這件事你一旦做了他會更憤恨。」
羅耀默然,然後歎了口氣:「他是我的獨子,早晚我的一切都是他的。如果他現在依然看不懂這一點,那我也沒必要和他解釋什麼。我之所以冷著他,就是因為不想讓他走一條當年他大哥走過的路。」
話題到了這似乎有些僵硬,因為駱秋絕不會在羅武之死這件事上說什麼,任何一句話都不會說。
而就在此時,從大雪山大輪寺走出來的第二位明王正坐在羅耀妻子的房間裡,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屋子裡的陳設。
到處都是娃娃,看起來就如同地獄的油鍋裡面有無數的小鬼在翻騰一樣。
「法師似乎破了規矩。」
楚氏抬起頭看了釋源一眼後淡淡的說道。
「大將軍府裡的規矩很多。」
她說。
釋源微微笑了笑:「大將軍府裡的規矩再多,也是大將軍的規矩。我需要做的不是遵守他的規矩而是遵守佛宗的規矩。夫人應該知道,我這次來是為的什麼。這件事整個大將軍府裡,也就你和大將軍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
「休想!」
楚氏冷哼一聲道:「佛宗的規矩,在大將軍府裡一文錢都不值。難道法師忘了,這府邸後院的荒草下面還埋著幾具枯骨?無論你是什麼人什麼來頭,只要走進左前衛大將軍府裡,需要遵守的自然只有一個規矩……大將軍的規矩。」
「好」
釋源雙手合什道:「不愉快的事不要再說,等大將軍回府之後我會再來。」
「法師急著走?」
楚氏冷笑了一聲問道。
「很急」
釋源點了點頭:「所以就不勞夫人相送了。」
他壓制住心裡的邪火呼吸都逐漸氣促起來,這種感覺每次都會突兀的到來但卻如此猛烈真實。
「告辭。」
他說。
楚氏看著始源的臉忍不住開心大笑起來:「大將軍說的果然沒錯,你的傷太重了,雖然又能下地行走但你剩下了多少修為?莫以為在我兒子房裡嚇唬住了一個仲伯就瞞得住人。你瞭解大將軍,大將軍何嘗不瞭解你?」
她語氣平淡的說道:「十三年前你被人打成重傷險些不治,但你恢復過來了,我很欣慰開心的是,你吃下太多的天才地寶讓你的氣脈氣穴逐漸恢復,而你則因此而落下了一個根本無法治癒的禍根。你補的太過了,以至於你的身體不調必須不停的找女人來洩體內剛猛霸道的藥效。」
「你就是個可憐人而已。」
楚氏冷笑一聲:「披著天尊錦衣的……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