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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荀陽之謀 文 / 親親土豆

    「賤人生的賤種,竟敢爬到我的頭上來了!」韋氏首次不顧沈雲顏還在旁邊就發了脾氣,她胸膛劇烈起伏著,滿腹的怒氣壓都壓不下去,面部猙獰道:「給她點顏色她就敢開染坊,還真把自己當成沈府的主子了,不過就是個低賤的庶女!我若是不讓她跪倒翠竹園前哭著求饒,我韋秀茹不混了!」

    韋氏覺得掀翻桌子還不夠,也不顧的旁邊還有伺候著的小丫頭,抬腳將旁邊的椅子踹了幾腳,「下賤胚子!」

    沈雲顏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又見她表情猙獰著詛咒沈雲初,她看向母親的目光頓時畏懼又陌生,這個撒潑耍橫如同市井潑婦般的婦人當真是她的娘親麼?

    是那個高貴雍容的韋家嫡長女,連皇后娘娘都入不了她眼裡,睥睨京都所有貴婦的山陰公主,她的娘親,她自幼便許之為榜樣的人嗎?

    沈雲顏躲得遠遠的,突然發現旁邊幾位伺候她們母女吃飯的丫鬟婆子都一臉驚詫地看著自己的母親,頓時覺得顏面無光,厲聲斥責道:「看什麼,還不趕緊將這些垃圾清理出去再備上一桌子飯菜,沒看到夫人還沒有吃飽麼?」

    幾位小丫鬟頓時驚醒,趕緊拿著笤帚收拾滿地的殘羹冷炙。book./top/

    韋秀茹也被沈雲顏的話給驚醒了,這才意識到自己失儀了,冷冷地看了站在她旁邊的曹媽媽一眼,曹媽媽會意,一揮手出來幾位婆子,按住那幾位小丫頭,活生生地掐死了。

    沈雲顏臉色如常,似乎早就見慣了母親如此殺戮,何況這些人看到了主子最醜陋的瞬間,本就該死。她幼時學跳舞,有個小奴無意中看到她跳旋轉的時候跌倒了,她直接下令將那人掐死了,所以她理解自己的母親。

    她輕輕地走到母親面前,低聲寬慰道:「她已經被晉王退婚了,早晚被母親配個小廝或者做個填房繼室,永世翻不了身,母親犯得著為了低賤的庶女生氣麼?」

    「顏娘說得對,我若是為她生氣,也太將她放在眼裡了。即便她此刻暫時飛起來了,遲早是要跌入塵埃的被人踩踏的,本就是難等大雅之堂的賤人,我又何必非要為她暫時的榮耀而傷神,還是顏娘說的對,倒是我鑽了牛角尖了。」韋氏突然醒悟,看向女兒的目光變得幽深,慈祥地笑道「顏娘當真是長大了,看人想事情竟比我還要清楚,如今她不過是個庶女,她的婚事還不是握在我手中,我想讓她嫁七十歲的老叟,也由不得她願不願意。」

    「母親說的極是。」沈雲顏的美眸中忽然露出幾分怨毒,她忽然想起蕭銘昨日與她幽會時心不在焉地問起沈雲初,蕭銘的眼中莫名地泛起一抹溫暖之色,她是女人,自然明白那代表什麼。從前她在蕭銘面前提起沈雲初的時候,蕭銘總是不耐煩的模樣,何時也將她看在了眼底,記在了心裡,她恨聲道:「最好將她嫁給個七八十歲的色老頭,日日折磨她。」最好就像府中孟管家那般,因為那方面不行,所以喜歡用些殘虐的手段對付那些嬌滴滴的美人,讓她們後悔自己生的一張漂亮的臉蛋。

    韋氏覺得有道理,頓時獰笑道,「過幾日就是皇后娘娘的牡丹宴,到時候我自然要好好為她謀求個好人家,最好是父親年紀大了想娶繼室,而郎君們各個如虎似狼,到時候生出一樁母子亂(這裡防和諧)倫的風波,便為帝都貴婦們添了茶前飯後的談資了。」

    而那邊沈雲初帶著孟管家一眾人返回了梧桐苑,她端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盯著孟管家,指著賬房許大呈上來的證據,問道:「你可認罪?」

    「奴不認罪!」孟管家眼中流露出惡毒之色,跪在沈雲初面前,頭顱卻高昂著,「你不過是因為害死了奴的妹妹,你心虛了,所以才費盡手段地除去奴,至於做假賬貪污府中銀子,不過是你誣陷給我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沈雲初恨不得仰天大笑,「人證物證俱在,豈由得你不認罪!你不僅貪污沈府的公款,你還搶佔府中的奴,你的七房姨太太原本都是沈府中的婢女,不過是被你強搶回去做了小妾,不僅如此,你還勾結府中護衛,甚至老夫人的兔子之死,你也摻和進去了,你欺負弱小,打著沈府的旗號在外面為所欲為,我若是今日不處置了你,有負母親所托!」

    「來人,將孟管家的七姨娘領過來。」沈雲初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就像欣賞個困獸那般。

    孟管家的七姨娘款款而至,躬身行禮道:「見過嬌嬌。」

    「嗯。」沈雲初淡淡應了聲,眼睛卻始終落在孟管家的臉上,欣賞著他臉色的變幻,「孟管家,你可認的你的七姨娘?她可是指控你當年搶佔了她然後逼她成為你的小妾。」

    孟管家瞪著七姨娘目眥欲裂,「賤婦,原來竟是你害我!我方纔還在疑惑無緣無故地怎就多出了一頓豐盛的晚膳,原來是你陷害我!我對你百般寵愛,你卻恩將仇報,毒婦!」

    沈雲初冷笑,「大丈夫雖生為奴,卻不可有奴骨,孟管家,想不到你竟然這般沒擔當,自己做出了糊塗事竟然推到自己的婦人身上,我真替你家裡的姨娘們寒心啊!」

    孟管家死死瞪著他疼在手中的七姨娘,「你究竟收了她什麼好處,竟要這般陷害你的夫君,你知道狀告夫君可是要進牢獄的,你若是此時翻供,我便不與你一般見識,饒了你!」

    「嘖嘖嘖!」沈雲初忍不住撫掌輕笑,「孟管家好靈活的心思啊,可惜如今在梧桐苑中,不會有官府追究她是否出賣了自己的夫君的,眾人只會覺得她忠心。」

    「來人啊,將孟管家綁到官府中去,然後將我寫的這張罪狀交給京兆尹大人一份。」沈雲初笑瞇瞇地看著恨意濃濃的孟管家,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張紙。

    「對了,記得照抄幾份貼到參天門前的告示榜上,讓京都的百姓都仔細觀瞻觀瞻沈府的管家是如何危害一方又是如何在府裡面欺上瞞下為非作歹的。」沈雲初將那張紙遞給賬房許大,指著自己的腦子道:「不用太著急,若是丟了這張,我這裡還有許多份,大可以念給你。」

    賬房許大偷偷瞥了沈雲初一眼,被她那古潭般死寂的眼神嚇的怔了一下,這才躬身接過她手中的那張紙,隨意掃了幾眼就發現紙上的十大罪狀寫的才氣縱橫,字字如刀,他又是微怔,然後才躬身退了出去。

    沈雲初親自走到孟管家的七姨娘面前道:「你辛苦了!」

    她搖搖頭,看著孟管家被幫著推走的狼狽背影,含淚的美眸流出一抹欣喜,「奴不苦,奴覺得高興!」

    「這是我攢下的私房錢,你拿著。」沈雲初塞給她一張三百兩銀子的銀票,低聲道,表情凝重而真誠,「我許你的事情,我都記著呢,你若是想回雲州的話,我便找人護送你回雲州,並且保證你在那裡能安居樂業。」

    「嬌嬌客氣了。」她將銀票退回來,眼中流露出一抹苦笑,「物是人非,再回雲州也找不回曾經的生活,我更願意浪跡天涯。」

    「雖說錢財是身外之物,但是離了這身外之物,到底寸步難行!」沈雲初將銀票又重新塞到她手中,「人總要往前看,你的選擇是對的,但是多帶些銀兩防身也是沒錯的,何況這本就是你該得的。」

    可能是覺得沈雲初說的對,她沒再推拒,看著沈雲初道:「紅丫謝過嬌嬌!」她非常正式地磕了三個頭才離開。

    沈雲初看著她的背影吩咐道:「來人,將孟管家院中的銀子財物全部充公!孟管家的七姨娘冒天下之大不韙指證自己的夫君有罪,事後不堪流言,自縊,屍體拋亂墳崗。孟管家的其他姨娘不允許帶走沈府的半分錢,全部發賣。」

    消息傳回翠竹園,韋氏再次將滿桌子的佳餚掀翻在地,「沈雲初你個賤婢,連半分顏面都不跟我!」

    她算是看明白了,沈雲初根本就不在乎沈府的名聲,否則她不會先將含雪綁了送官,又將孟管家的罪行昭告天下。

    不管韋氏如何想,沈雲初這局的確贏得精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掉了梧桐苑最大的細作,殺一儆百,既能敲打其他院的眼線,又在梧桐苑中迅速樹立起威信,自此各院的眼線誰也不敢往回傳遞消息。

    對孟管家的處置,可謂雷厲風行,程思揚對她寫的十大罪狀很感興趣,湊過去問她,「你那十大罪狀是何時準備好的?」

    「在菩提寺養傷的時候。」沈雲初也不打算瞞著他,反正瞞也瞞不住,索性全盤托出:「這都是荀少師的主意。孟管家的罪狀都是荀陽幫我查好的,他說我若是想在沈府過的安穩,就要將韋氏的爪牙拔除,我若是想在沈府練習如何掌家,就要先把孟管家給打倒,如此韋氏少了左膀右臂,我便有了招架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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