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真的,我何曾騙過你。使用閱讀器看千萬本小說,完全無廣告!」荀陽眼神幽幽,別有深意地凝著她,「待你何時空閒了,只管去少師府數銀子,你能數出多少,我都給你當嫁妝。」
沈雲初狐疑地打量著荀陽,天下間竟有此等好事,在她的認知裡面,荀陽做什麼事情都沒按好心,若不是想捉弄她,就是想利用她,再不然就是打算送她一場空歡喜。
她拎著裙角坐下,離荀陽遠遠的,反正車廂足夠寬敞,她想了想,索性招手道:「翠丫,你也上來吧。」
翠丫連忙搖頭,偷偷瞥了荀陽一眼就往後退,「嬌嬌說笑了,奴怎可敢乘坐少師大人的馬車,奴坐後面那輛拉行李的就好。」
「先生長得也太嚇人了,我的奴都被你嚇跑了。」沈雲初嫌棄地看向荀陽,嘴巴也不饒人,「說不定少師府的銀子長得也怪嚇人的,阿初還是不去數的好,免得嚇到自己,也免得不夠先生做棺材本,將來又百倍地跟阿初討要,驢打滾的利息阿初可賠不起。」
荀陽聽了也不生氣,緩聲道:「我不是早就說過的,少師府的銀子多得是,就算給我倆做棺材本都是夠的,白撿的便宜你都不要,小腦袋瓜究竟在琢磨些什麼。」
這話聽起來十分彆扭,她讓他將銀子留給自己做棺材本,本就不是好話。如今荀陽非但裝作聽不出她的嘲諷,還要扮慷慨大方,將她的棺材本也準備好了,她若是反駁,反倒顯得自己剛才那話不懷好意,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沈雲初一時無言以對,狠狠地瞪了荀陽一眼,從車內的書架上隨便抽了一本書,背朝他而坐,不再理他。
荀陽勾了勾唇角,臉上的神情頓時早就恢復成聖人的模樣,對著車外面瞧熱鬧瞧得興高采烈的程思揚道:「思揚只管放心,我會將她安然無恙地送回來的。」
「那就有勞少師了。」程思揚裝模作樣的微微作揖,好似一個忠正無私的兄長,拜託別人照看自己的阿妹那般,心裡面早就被他們兩人方纔的你一言我一語給樂翻了。
他看到荀陽一本正經的嘴臉,忍不住揉揉眼,再揉揉眼,這位當真是傳說中的梁國聖人麼?那位不食人間煙火的雲初高陽,怎會樂此不疲地跟自家阿妹鬥著嘴,上次在醉仙坊他就覺得荀陽對沈雲初不一般,如今他更加確認了。
「墨痕,出發吧。」荀陽對著處於風中凌亂狀態的貼身侍衛吩咐道。
「是。」墨痕面無表情地揮鞭,馬車疾駛而去,他心中卻震驚不已,他家主子一向寡言淡漠,連對著湘王的時候都只有寥寥幾字個,如今竟然跟個剛及笄小姑娘一般見識,針鋒相對地鬥嘴。他忽然想起上次在香膳坊,自家主子當眾抱了沈家大娘的小蠻腰,雖說那是救人之際逼不得已的事情,闖禍的又是湘王府的小郡主,於公於私自家主子都該救她。可是,會不會就是那臨危之際的一抱,抱出了感覺?
馬車中沈雲初可不知曉墨痕心裡面的所想所思,她只覺得荀陽的矮榻靠著很是舒服,索性脫了鞋子縮了上去,摟著本書仰躺著看得僅僅有味的。
「你何時喜好讀書了?」荀陽挑眉問,他特地在馬車中擺放了醉吟先生發明的五子棋,他記得沈雲初是很喜歡五子棋的,既簡單又不乏趣味,他這廂還等著沈雲初央求他陪她下棋,沒料到她連看一眼都不曾,逕直拎本書脫了鞋爬上了榻。
「比起對著先生那聖潔的臉,阿初自然更喜好讀書。」其實在沈雲初看來,看書委實是件累人的事情。
前世她只懂些拳腳功夫,最喜好騎馬射箭,最討厭讀書。然蕭銘最喜歡那些文弱的女子,京中那些柔弱的嬌嬌,會吟詩作賦,會彈琴跳舞,常常得他青眼。就連府中的貴妾都是些腹有詩書的。她為了拉近與蕭銘的距離,時常徹夜讀書增長學識,只為了月圓之夜王府聚餐時,能在他與寵妾談論風雅之時,能插上一句話,能得到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重生以後讀書成了她無聊時候的消遣,都是些遊記或者野聞軼事,睡不著的時候便隨意翻幾頁,以至於她讀書的時候喜好找個舒服的姿勢,然而再舒服的姿勢,擺久了也會變得舒服,沈雲初拎著書本,在荀陽的馬車中翻來覆去地折騰。
荀陽看著她時而側身時而仰臥,胡亂折騰的模樣,寵溺一笑,「你再亂動,你的髮髻可就亂了,這樣好的手藝可不是誰都會的。」
沈雲初的目光從書本上挪開,淡然道:「先生方才不是還想讓阿初拆了這髮髻,若是被我躺亂了,豈不是剛好能拆掉,遂了先生的意。」
「也好,省得你將寺中的僧人都嚇傻了。」說話間荀陽往她跟前靠了靠,將她的腦袋搬到他身上,「你若是這樣蹭著睡,髮髻會亂的更快,更能遂了我的願。」
沈雲初乍然間聞到杜若的氣味,本能地想跳起來離他遠些。可覺得腦袋枕在他身上,比方才舒服多了,捨不得放著上好的人肉墊子不用,索性就在他懷裡翻了翻身,拿起書來繼續看。
荀陽眉梢眼角染上淡雅的笑意,隨手將旁邊桌子上的棋盤擺開,自己跟自己下棋。
沈雲初在他懷裡躺著,沒再肆意折騰,因為她竟覺得杜若的氣味格外好聞,就連那微微青澀的氣息,也有安神的功效,她的心空前的踏實。
看著看著她手中的書便掉在了厚厚的地毯上,荀陽垂眸看去,卻見她竟是睡著了。
如玉的面龐,映著從車窗縫隙中透過來的日光,顯得越發恬靜淡然,鬢角的髮絲因為她剛才折騰的緣故,微微有些凌亂,荀陽伸手將那些髮絲幫她拂到耳後,略帶著薄繭的指腹忍不住觸摸她小巧的耳垂。
「主子,前面似乎是晉王府的馬車,似乎在等您。」就在荀陽想垂首輕吻她的耳垂的時候,墨痕的聲音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