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送給春煙,讓她協助含雪查案!春煙與含雪都是夫人賞下來的人,把這個重任交給她們我才能放心,你只管告訴她們,若是三日之內查不出來,就將她們遣送回母親那裡,我們梧桐苑再大,也養不起吃閒飯的蠢貨!」沈雲初風輕雲淡地撥弄著香爐中尚且沒有燃盡的殘渣,語氣很是凌厲。舒榒駑襻
翠丫聽了她的話一愣,很少見嬌嬌如此情緒外露的時候,可是事情明擺著有可能是含雪做的,卻將調查權交到含雪手中,難道嬌嬌不怕含雪利用職權拉別人做替死鬼嗎?
但是嬌嬌做事素來有她自己的思量,看著沈雲初不悅的神色,這次她學乖了,沒有多說話,只道:「奴這就去!」
是夜月朗星稀,曉風和暢,本是初春時節,東風中尚且夾雜了冷意,梧桐苑中靜寂無聲,東南角落的那株梨花突然發出綻放的聲音。
沈雲初早就歇下,被褥規規矩矩地壓到她的脖頸處,只露出如花似玉的小臉。
外間的窗戶被推開,一襲青衣閃進來,偷偷溜進屋內的月光在青衣人的臉上一晃而過,清泉般的黑眸越發的幽深,緊抿的唇角將他臉部的線條襯得冷硬,此人正是荀陽。
碧紗櫥後面的暖炕上未見有丫頭值夜,荀陽好看的眉毛詫異地挑了挑。溫潤的手指稍稍整理了身上的衣衫,鳳眸流轉間看到披風邊角蹭上了香灰。
荀陽輕輕彈了彈沾在衣角的香灰,好看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意,灑在窗沿的香灰自然是沈雲初的傑作,若是有人偷偷跳窗而來做些手腳,容易留下痕跡。
等身上的涼意淡了,他才腳步輕淺地朝內室走去。修長的五指掀起芙蓉帳,立即有皎潔的月光透過碧紗窗濛濛地照進來,灑在她的臉上,如玉的肌膚越發的柔美,英氣的眉峰擰著,嬌嫩的臉上掛著淚痕。
荀陽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她睡夢中都不得安穩,清泉般的眸底閃過一絲心疼,正在這時沈雲初猛然坐起來,「啊——」
有明亮的汗粒順著她的香鬢滾滾而下,荀陽眸中頓時一片漆黑,溫潤的聲音有些暗沉,「做惡夢了?」
沈雲初在他說話之前已經發覺到危險,手中寒光一閃,衝著荀陽刺過來,荀陽沒料到她居然會隨身帶著刀,眸光一寒,輕巧地躲開她的攻擊,寬袖一拂,一把匕首從她手中脫落,掉在地毯上。
「你竟然隨身藏刀?」沈雲初手腕被他的大手扣住,眸中閃過冷厲的光芒,狠狠地瞪向荀陽,迎上他怒火熊熊的黑眸,以及他具有穿透力的目光,她居然有些膽怯了,誰家嬌嬌跟她一般隨身帶著刀呢?
前世她為了蕭銘鐵騎卷沙場,蕭銘安享她的勝利果實的同時,卻是厭惡她的舞槍弄棒,梁王朝的婦人素來以柔弱為美,像沈雲顏那種嬌弱的美人才能惹男人垂愛。通常人家的嬌嬌見了菜刀都害怕,別說整日將刀尖藏在身上了,這簡直是有違禮教的。
如果被一個不相干的人發現她的缺點,她一點都不在乎,可是荀陽不一樣,她心裡很清楚她在乎荀陽對她的看法,她在京都裡面無依無靠,荀陽是對她最好的人。
荀陽見她沉默,眸底醞釀著風暴,「啞巴了嗎?」
沈雲初本來就心虛不已,被他一吼,膽怯地抖了抖,「阿初隨身藏刀是——」
她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從重生以後,她幾乎夜夜惡夢,即便是點了安神香也睡不安穩。活在沈府這樣的龍潭虎穴之中,根本沒有半分安全感,將匕首枕在頭下面,倒是能睡得稍微熟點。
這種話該怎麼跟荀陽說,那個端坐在雲之上的聖人,會理會高門後院中的蠅營狗苟嗎?
可她活的艱難是她自己的事情,他憑什麼大半夜闖到她的閨房內室,像個兇惡的長輩那樣教訓她,還吼她,他應該去找沈雲顏才對,沈雲初胸中突然湧出許多的憤怒,狠狠地甩他攥著她的手腕,「你放手!」
揮不開她就伸腳去踢他,踢在他的小腿上,誰料他的小腿那麼堅硬,她的腳趾都發疼了,只覺得心中委屈的很,眼淚「嘩啦」就流了出來。
荀陽看她像個炸毛的小野貓似的,本想狠心收拾她一番讓她聽話,可是看到她的眼淚,他心中一緊,說不出的難受,「丫頭,別哭了!」
「那這個偽聖人,你憑什麼大半夜闖到我的屋裡面教訓我,你不知道夜闖女子的閨房是有違禮教的嗎?你叫我以後怎麼做人?禽(這裡防和諧)獸!騙子!混蛋!我就是喜歡在枕頭下面藏刀,你不喜歡你就別來啊,我又沒八抬大轎請你來!你不是跟你的沈雲顏是天作之合嗎?你跑來我這裡做什麼?錦繡閣出門往西一直走,這裡不歡迎你!」
沈雲初情緒很激動,但是卻沒有失去理智,她刻意壓低了聲音,連撕帶打的,小拳頭緊緊地攥著,鼓點似的鑿在他的胸膛上,這才發現他胸前的衣衫被她的匕首劃出一道三寸長的裂口。
再看荀陽的模樣,簪子被她碰歪了,垂下幾縷鬢髮,衣衫也被她撕扯得變了形,哪裡還有往日半分的聖人模樣!
清泉般的眸子深不見底,好像一汪潭水,恨不能將她吸進去,沈雲初參不透他的情緒,生怕他一時氣憤,做出什麼超越她底線的事情,畢竟荀陽在她心中根本就不是什麼守禮的人,要不然白日馬車裡就不會那麼「懲罰「她,想到這裡沈雲初這才湧出幾絲害怕之意,低呼一聲,撒丫子就往內室門口跑。
荀陽長臂一伸去攔她,沈雲初穿著單衣,小腿怎麼能敵得過身手敏捷的荀陽,沒跑幾步就被荀陽攔腰撈起來,從後面緊緊裹住她,狠狠將她揉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