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姐,這病來如山倒,誰也說不準是什麼原因導致老爺子的病情突然加劇,現在最重要的還是保住老爺子的性命。」
眼看李夢心不依不饒地明擺著要刁難自己的親兒子,一旁的劉風承連忙插足進來,風風火火地當起了消防員,為兒子解圍。
在衛生系統打滾了大半生,早就是人老成精的劉風承如何聽不出李長濟剛才那番話,是在追究自己兒子的責任。偏偏這混小子還說出那樣的話,真的差點沒把他給氣得背過氣去。
如果劉陽桂不是自個的獨子,劉風承還真想一巴掌把他拍死,你這小混蛋難道沒看出來李長濟正氣頭上,還敢把人家的女兒給牽扯進去,不是欠收拾吸引仇恨麼?
生氣歸生氣,自己都快奔七十的人了,膝下就這麼一個兒子,好不容易走了不少關係,才讓他成為李家老爺子的看護。還想著能藉著李老爺子這條線,傍上李家這個大碼頭,給兒子找到一個堅實的後台。
要不然,憑劉陽桂海歸派的碩士身份,再加上父親是第一人民醫院的副院長,何至於屈居地當一個看護,到外科做一名主治醫生也綽綽有餘。
沒想到船還沒靠岸,碼頭就快要塌了,這讓劉風承的算盤大大地落空。要是在這時候還讓李家這對父女給惦記上,後果不是鬧著玩的,李長濟可是粵東省名副其實的土皇帝,都不用他親自下命令,只要在公開場合稍稍表現出對劉陽桂的不滿。那麼就算他兒子是國外著名醫科大學畢業。也休想在粵東省內從是醫生的行業。
「心兒。別胡鬧,這裡是醫院,注意點影響。」李長濟也是忍不住開口,知女莫若父,對於這個女兒的秉性如何,他這做父親的實在是在瞭解不過,如果再鬧下去,以她的個性。很可能就要動手打人了。
換了是在平時,李長濟未必會管那麼多,但是在老爺子生死未明的敏感時期,任何無意間的舉動,都可能被人捉到話柄。尤其李夢心還是前科纍纍,光南城上下被她教訓過來自權勢家庭的二代子孫,加在一起都能組成一個加強團。
以前有老爺子這根定海神針震著,那些魑魅魍魎還不敢暗地裡搞什麼小動作。一旦老爺子倒了,李家至少要垮掉一半,到了那地步。整個李家可就得如履薄冰,任何政敵都不會放過這麼大好攻擊李家的機會。
有蘇建的例子在先。李長濟可不會這麼輕易地讓女兒造成的話柄,送到那些政敵手上,剛剛收攏下來的南城官場,還沒經過整頓,可經不起有心人的折騰。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夢心,唯獨對這個老子敬畏有加,李長濟一發話,她頓時螓首低垂,挪著小步地回到父親身後,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兩隻白皙的小手不安地撥動著運動裝的鏈扣,那動作,那動情,就宛如古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全然沒有了嶺南大學五大惹不起之首,母暴龍的威儀。
一向見慣了李夢心大姐大形象的秦歌什麼時候看過這暴力這麼文靜嬌柔的一面,眼珠子差點沒突出來,掉到地上,心裡一個勁地念叨:看來一物降一物,這話果然不假。
還是李夢晴看出表姐的窘困,出面說了幾句,才讓氣氛緩和下來。
不知不覺,幾人便在急救室門口等了將近四十分鐘,李長濟的秘書小陳不時抬手看表,一小時不到就接了不下五通電話,當然這些電話主要還是找李長濟的。
身為粵東省的一把手,李長濟的公務那是非常繁忙,一天主持三五個會議也是常有的事情,這次他一聲不響地跑到第一人民醫院,省委那邊的工作幾乎亂成一團,還好小陳這秘書很夠醒目,當得盡忠盡責,替大老闆分工處理掉不少事情,不然可就要出大婁子了。
「手術怎麼還沒有結束,劉副院長,你說我父親這次到底能否撐過去?」李長濟不安地問道,
面對李長濟的詢問,劉風承支支吾吾地低著頭,那低垂的眼睛溜溜直轉,顯然腦筋真正急速運轉著。
這給領導匯報病情,是很有考究的!
光是報喜不報憂那可不行,病人的病情一旦出現反覆,沒有達到預期的情況,那無疑就會得罪領導,惹火燒身。
而實話實說同樣是不行,像李老爺子這種冠心病末期的病患,身體之虛弱,就連移植心臟的手術都撐不住,每一次進急救室,基本都是在跟死神拔河,誰也說不准他哪天會堅持不去就走了,幾乎是能活一天就是一天。如果照直了說,李長濟肯定會認為他們醫院沒本事,甚至說乾脆就沒有盡力救人,照樣會令到領導產生厭惡。
正因如此,病情怎麼說,有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可以說多少,這都是有講究的,要把握好尺度,既不讓領導怪罪,又能讓醫院表現出已經盡全力的形象。
「恕我直言,李老爺子的病情,在上一次出院的時候就已經到了末期,這次再次進院,能夠生存的可能性,恐怕不會超過五成。」暗暗斟酌了一番,劉風承給出一個大致的評估。
這五成的機會,還是劉風承的保守估計,其實以李老爺子的身體情況,本身就已經年事已高,冠心病經過冠狀動脈再成形術,也不見緩解的跡象,基本是屬於等死人士,這次還是昏迷著送進醫院來,怕是很難再走出急救室。
當然這些都是他的心裡話,打死都不會跟李長濟明著說,沒看到人家粵東省一把手那張臉都愁得跟什麼似的,再敢這麼不開眼地說出這樣的話來,那不是純粹吸引仇恨,找虐麼!
「才五成!」
李長濟聽到劉風承給出的結果。也是一臉愁容。那眉頭一個勁地直皺。絲毫不見有舒展的跡象。
「對了,李書記,李老爺子在送到醫院之前,除了陽桂以外,是不是還有什麼人曾經對他進行過救護?我指的針灸。」劉風承突然想起下來急救室之前,聽到一個護士說過李老爺子的情況時,說在李老爺子送院時身上插著銀針的事情。
銀針那是中醫的行當,自己兒子是學西醫的。根本沒接觸過針灸,這也就代表那些銀針是另外有醫生接觸過李老爺子,並且進行了針灸。而聽說孔院長也是在見到了李老爺子身上的銀針以後,才決定親自主持這一場手術,劉風承還真是知道到底是什麼人醫治過李老爺子,才讓平時很少出手的孔孟林忍不住要親自操刀主持手術。
「老爺子是你送到醫院的,這中間有人治療過你爺爺嗎?」聽到劉風承的話,李長濟馬上轉頭看向了旁邊的女兒。
「這」李夢心忍不住往秦歌那邊看去,本能地就想把他給供出來,不過一想到剛才在車上。秦歌煞有其事地表明自己是無證行醫,眼下要是當著第一人民醫院的副院長面前把他給捅出去。怕是會給他惹上不小的麻煩。
一邊是積威已久的父親,一邊是曾經幫過自己好幾回的朋友,李夢心頓時猶豫不決,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說出真相。
李夢心雖然沒有開口,但是李長濟是何等人物,她那不經意的小動作如何瞞得過他這個做父親的火眼金睛,瞬間就把目光投向了一直站在不遠處的秦歌身上,審視地把他看了一遍,然後採用一種審問式地語氣,問道:「就是你給我父親施針的?」
秦歌給他的第一印象,跟南城裡那些二代紈褲沒什麼兩樣,看年紀應該還在上學,很可能是自己女兒,或是侄女的同學。這個年紀的小年輕,就算從小學醫,頂多也就跟那些剛畢業實習醫生一個水平,連給人看病都未必可以,何況是施針救人。
如果父親身上的針灸,真的是這人做的,那實在太兒戲了,簡直就是在謀殺。
誰都知道會針灸的中醫,就跟生薑一樣,年紀越老就越好。像這種毛都還沒長全的年輕人,就這麼貿貿然地給正在發病的重症病人施針,這不是兒戲是什麼!
「沒錯,那的確是我做的。」秦歌扯了扯衣領,很不客氣地說道。
他現在的心情也很不爽,本來是看在李夢心和李夢晴的面子上,才做好心出手一次,穩住了李老爺子的病情,讓對方得以安然地來到醫院。
好不容易把人從鬼門關前保下來,沒受到應有的感激就算了,還被人用這種審問犯人的口吻問話,試問誰的心情還能好的起來。
「看你的年紀,應該還在讀大學吧?」李長濟臉色越發難看,但是聲音出奇的平靜,貌似關心地問道。
這話聽著好像在關心後輩,但是站在他旁邊的秘書小陳卻是看得出來,這是大老闆發怒前的前兆。跟在大老闆身邊,當了那麼多年的秘書,小陳實在太瞭解自己老闆的風格,越是平靜的表面,其背後必然蘊藏著一場轟轟烈烈的狂風暴雨。
這小子要倒霉了,小陳暗暗想道,不光是倒霉,而且還是倒大霉。
「今年剛考上嶺南大學,中西結合臨床專業,跟李學姐是校友。」秦歌隱隱瞧出一些端倪,倒也沒有在意,照實說了出來。他很清楚,以李長濟的勢力,要想調查自己的底細,恐怕不會比特勤局調查出來的結果,差不了多少。
與其現在撒謊,然後被人捅破,還不如一開始就直接說實話,也免得謊言被捅破時的尷尬。
「這不是瞎胡鬧麼?」
果不其然,正如秘書小陳所想的那樣,李長濟在聽到秦歌的答覆後,頓時就勃然大怒:「你一個在校大學生,還是今年才剛上大學,才學到多少醫術,就學人帶銀針在身。一點臨床經驗都沒有,還給重症病人進行針灸,知不知道這麼做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面對李長濟吐沫橫飛的指責,秦歌那張臉頓時就拉了下來,老大不樂意地心說:想我費了那麼大功夫把你老子從黑白無常手裡救了下來,感激都沒一句就算了,還衝著我發火,以為我是你那些言聽計從,任打任罵的狗腿子下屬嗎!
真是應了那句話,好心沒好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