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遲話聲剛落之時,李許心頭立時便升起了幾分不妙。
他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聽身前傳來一道尖銳的劍吟之聲。抬頭向前看去,只見不知什麼時候,凌遲的手指已然點到了自己身前來。
這一招雖然平淡無奇,可是凌遲那兩根伸出的手指在李許的眼中越放越大,最後就像是一道山嶽一般,轟然到了眼前。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渾身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
「現在才反應過來,卻是太遲了。」凌遲平淡地臉上忽地生出幾分淡淡的笑意來,四周頓時便充斥了一道溫暖之感,只是這如同枯木逢春的景象看在李許的眼中卻是一片驚駭。
耳旁傳來一陣輕微的「嗤嗤」聲,一瞬之間,他四周竟然在這兩指的壓迫下短暫地現出了一片真空來。他置身於其中,壓力猛增,非但如此,那兩根手指更是如影隨形,無論他如何閃躲,總能徐徐跟進,永遠懸浮在了離他胸口前一寸之處。
「好了,我不願傷你,你下去吧。」凌遲笑意一收,伸出的兩根手指輕微一彈。劍吟聲驟然高亢起來,李許只覺得眼前劍光一閃。身子猛然受了一道重擊,再也站立不穩,一下就被狠狠地擊飛了出去。而且,他週身各處都被一道詭異的力道死死封住,想要虛空借力都無法可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越飛越遠,最後劃過了一條弧線,落到了擂台之外。
「承讓了。」凌遲的聲音遠遠傳來。李許卻恍若未聞,臉上橫亙著滿滿的死灰之色。
他心中如同明鏡一般,那中原盟主之位已然和他沒有半點瓜葛了。而他在擂台之上連輸兩場,更是使得泰山派顏面掃地,久久怔在了原地。
「許哥哥,你沒事吧?」
正當李許一顆心如同墜入了深淵的時候,突然耳旁傳來一道清脆的呼喚之聲,竟生生地將他的意識又拉了回來。他不禁抬頭一看,就看到面前李阡陌正抬頭直愣愣地看著自己。
「許哥哥,你沒受傷吧?」看到李許的眼中又恢復了神采。李阡陌又問了一遍。
「沒。沒有。」李阡陌的這麼一句關懷之語如同一道暖流,流淌進了李許心頭。恍然之間,似乎自己在擂台之上的輸贏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了。腦海之中不禁又迴盪起了之前凌遲對自己的勸誡,也許自己真該將更多的心思放在修行上吧。
這麼一想。登時將得失看淡了幾分。臉上重又掛起了幾分笑意來。
「剛剛凌遲那一招。你可曾看清楚?」圓通看著遠方緩緩走下擂台的凌遲問道。
隨風點了點頭,「那一道無形劍氣的確厲害,足有削金斷玉之能。想不到他小小年紀。竟有這番修為。若是那吳海沒有焚妖訣相助,決然不會是他的對手。」
圓通贊同地應了一聲,忽而又好奇地問道:「那吳海已經贏了兩場,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他會奪到中原盟主之位?」
隨風哈哈一笑,搖了搖頭道:「自然不擔心,西湖湖畔的那位做的打算雖然精細。若是我不在此或許還真有可能被他就這麼得逞了,不過今日我在這裡,他的如意算盤自然打不響。大師只管看好戲便是,不用過多放在心上。」
圓通見隨風一副胸有成竹之色,想必早有了安排,便也不再擔心。只是想起來自己一直放心不下,而這少年卻是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樣子,自己兩人倒像是身份顛倒了過來,好像隨風才是真正的出家人。
想到這裡,不禁也有些慚愧,低頭念誦佛經去了。
「最後一場比試,由李許對陣風無一,接下來是凌遲對吳海!」
泰山派弟子清朗的話語聲一下將全場的氣氛點燃,推向了最**。只差這最後一番比試,那中原盟主之位便要出來了。從如今的情形來看,吳海至今全勝,排在了首位,其次便是風無一和凌遲,兩人一勝一負緊隨其後。而李許有些時運不濟,兩戰皆負,排在最末。
只要吳海最後一站能夠戰平,那盟主之位便已十拿九穩。而他若是輸了,怕是還有一番比試。不過綜合來看,還是他當上盟主的概率最大。台下眾人想起來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原先乃是最不被看好之人,又是唯一一個不曾步入先天境界之人,偏偏不費吹灰之力就贏了兩場,難道這真的是天命如此麼?
「出招吧!」風無一看了擂台對面的李許一眼,緩緩拔出了腰間長劍,輕聲說道。
這一站他勢在必得,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那日夜裡,風無一站在廂房門前的庭院之中,頭頂之上是一輪當空的皓月。月下,有著一道身影靜靜地站立在他的面前。
「卻不知凌遲兄有什麼計策?」風無一看著面前那個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含笑問道。
凌遲哼了一聲,道:「這個世上沒有完全的計策,不過謀劃一番倒是可以的。我且問你,你可知我們四人之中何人實力最強?」
風無一笑了笑,直視著他道:「這倒是不難猜,你既然當面問我,想來應該不是你了。而我的話,有多少實力心裡也清楚得很,怕是還排不到這最強之位。至於李許,出身泰山一派,泰山派早已沒落。想來,應該是那吳海了吧?」
風無一臉上雖然裝作很是輕鬆,只是心頭卻有些緊張。他這麼猜純屬因為之前隨風來此的一番提醒,師兄他學究天人,武功蓋世,特意來此提醒於我,自然不會有假。
凌遲聽他這麼一說,暗暗點頭,投來一分讚許的目光,「不錯,正是那吳海。那人深藏不漏,便是我也只窺見一個大概。能夠在天下英雄面前隱瞞至今,其實力不容小覷,便是我恐怕也未必能夠勝他。」
風無一心中疑惑,既然你也沒有把握勝他,你來找我做什麼呢?
只是他疑惑歸疑惑,樣子還是要做的。依然維持著那一副平淡的身影,毫不在意地問道:「卻不知今日閣下來此和那吳海又有什麼關係?」
凌遲道:「自然是有干係的,明日的對決一共有六人參與,你想要奪得盟主之位,至少需要勝兩場。對也不對?」
風無一想也不想,便應道:「不錯,正是如此。」
凌遲接著又道:「是以你若是想要當上盟主,至少要勝兩場,還不能讓吳海贏上三場。我且問你,你覺得你和李許會是吳海的對手麼?」
風無一思索了一番,搖了搖頭。
凌遲道:「所以你需要我的幫忙。」
風無一一怔,停住了話頭,許久才問道:「幫忙?你該不會無緣無故幫我吧?難道你不想要那盟主之位了?」
凌遲莞爾一笑,「我身為道家弟子,自然不會爭名逐利。不過只是外物罷了,我想要幫你也要看你能不能滿足條件了。」
「條件?什麼條件?」風無一聽著也有些動心,不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凌遲道:「我什麼也不要,只求和那吳海兩人一決勝負。如此高手舉世難尋,實在是不願就此錯過。你想要我幫你,首先你需要贏過李許才行。我會故意輸給你,你贏了李許,便能湊齊這兩勝的數目。至於吳海,你直接認輸便是。明日我要他和我對決的時候保持全盛的實力,如此切磋才有意義。」
「那萬一要是你一上來便碰上了吳海呢?」風無一還有些疑問。
「那卻是無妨,我一樣會相助於你。」凌遲看了一眼,一下便洞穿了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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