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道便是傳說中的仙人麼?隨風簡直看得呆了,以致於足足過了半晌,才最終反應了過來,這仙人和他在縹緲試煉石壁的浮雕上所見的一模一樣!可是剛剛那道仙光明明是從縹緲峰上射出的,想來應該不是仙人下界才是。
果然,就聽蚩尤悶哼了一聲,依舊一臉狂傲很是不屑,「我不管你究竟是何方仙人,怎麼,你以為只憑一個法身便能奈何得了我麼?」
法身?隨風心底暗暗琢磨了一番,看來自己果然猜對了,這並不是仙人本體。自然也就不是從上界而來的了,「等等……法身?」隨風突然響起了什麼,又盯著那仙人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雖然其週身完全淹沒在了那璀璨的仙光之中,可是,隨風卻還是看了出來,其整個身子輪廓,竟和那縹緲試煉最後宮殿之中的水晶棺之內的雕像一模一樣!
原來那尊塑像乃是某個仙人所留的法身!隨風這才豁然開朗,「看樣子,現在的情形還不是太糟。」隨風喃喃自語。
「唉……」身後的白真子長歎了口氣,「也不知這位仙人是否與祖師有舊,或者就是祖師本人呢?」
他這個答案也許除了現在直面著蚩尤的仙人本人誰都回答不了吧。
「對付你法身足矣……」仙人似是渾不在意,語調之中一片平淡。聽在隨風兩人的心中一片平靜,他們剛剛所起的種種心緒的波瀾盡數消失不見,重新歸於了平和。
在看向這仙人的時候。雖然他的整個面目盡數包裹在仙光之中,完全看不清楚。可是不知為何,腦中卻會自動浮現出一位翩翩羽衣的青年模樣,和這魔神蚩尤不同,從這仙人的身上,感知不出絲毫的氣息,卻有一股崇敬之情油然而生。似乎在他們面前的就是世間純淨的善念,在其面前,彷彿自身心中的惡念都會消散不少。
「這便是仙人的境界麼?世上竟然真的存在?」這一股感慨之意不知不覺在兩人心頭繚繞,果真是如此的超凡脫俗。難怪有那麼多的人。盡其一生苦苦追尋。
「哼哼,我看想必是你的真身隕落了吧?從上次你我一戰至今已然有三千年之久了,你既為仙人之身,受制於上界。你的仙元又有幾何?豈能經得住歲月如此的蹉跎?便是蕩魔大帝恐怕都沒有這般實力。更何況你這不知名的小仙?」蚩尤冷哼了一聲。分明對這仙人的話語絲毫不信。
淡淡的一聲笑,隨著便是一聲輕輕的呢喃,「不知名的小仙?」
接著。便是一陣長久的沉默。許久,才聽他又重新開了口,「你說的不錯,我的軀殼確實已經隕落了。今日留在這裡的,不過是一口本命元氣罷了。之前我便早已料到你會有突破封印的一天,這才在此留下了元氣。若是你今日回頭是岸,一心向善,那麼我便自散仙氣,絕不為難於你。若是你一意孤行,那麼我也只好用大神通將你抹殺。」
他們兩人中這平平淡淡的一席對話,聽在隨風耳中就如同瀚海奔流一般。聽他們話中之意,竟然連仙人也不得長生!
這卻是怎麼可能!隨風從小便是聽各類神仙傳說長大的,長生不老不過是神話中那些仙人最基本的能力罷了。更有其他種種仙家妙法,怎麼到了今日,竟然連長生都不可能?可是這話乃是這魔神蚩尤與那不知名的仙人親口所說,又豈會有假了?
「哈哈哈哈!」彷彿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蚩尤當即便是一聲狂笑,伴著這道笑聲,其渾身的氣勢更是猛漲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就連身處半空的隨風兩人都能感知到底下山峰的搖晃!
「你我本不屬於這紅塵中人,又何苦影響世間?」白衣仙人喃喃自語,伸出手來輕輕一揮。也不見有什麼神通展現,那蚩尤瀰漫的氣息一下消散在了無形的虛空之中。下方震動的山河重又恢復了自然。
「我自功力大成的那一日起,便從未信奉過什麼善與自然,不還是好端端地存活到了今日?相反你們那些信奉這些的所謂仙人們又有多少尚在世間不曾隕落的?想讓我屈服?你看我蚩尤何時屈服過?當初九黎部眾統一之前你看我屈服過嗎?逐鹿之戰之時你看我屈服過嗎?當初那麼多仙人出手,我都不曾想過退縮。今日你便只憑著這麼一個法身想讓我屈服?你覺得這可能嗎?」蚩尤目視長天,竟對身前的那仙人看也不看,語調之中那一絲不屈與傲然之意直衝而上,似乎都能將整片天地破開。
「唉……」幽幽的一聲長歎,卻是出自於那仙人之口。
「多說無益,既然你如此執著,那便只能行下下之策了。天地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你一直蔑視仙家的術法。我雖不曾到長生的境界,卻也能讓你好好見識一番了。」
「哈哈哈哈,等你這句話已經多時了。想不到這般多年過去了,我的兵器竟然還在。」蚩尤身子緩緩浮起,居高臨下地看著身前的那團仙光。冷冷地響著下方的天山掃了一眼,一臉狂傲的臉上突然現出了一絲喜色。
隨風心頭一驚,想必是他感知到了虎魄神刀的氣息。心中卻有些為這仙人擔憂了起來,那虎魄神刀乃是上古出了名的凶刃,原本就是他的兵器。此時物歸原主,只怕是如虎添翼。這仙人形單影隻,雙手空空,又只是一尊法身,如何能與蚩尤敵對?
蚩尤單手輕輕一招,又是一陣「轟隆」的悶響。接著便是一聲恢弘的破空之聲,一道血紅色的光芒從下方直破蒼穹而來。
正是先前被隨風費盡心力鎮壓的虎魄神刀,只是這個時候刀身上所爆發出來的勁力比之之前豈止大了十倍?
看到這裡,隨風心頭不禁一陣苦澀。當初若是讓這把魔刀逃出了天山,今日即便是這魔神蚩尤破印而出,想必也不會這麼輕易將其尋到吧?
蚩尤手腕一翻,已將虎魄握在了手中。身上一下揮灑出了大片血紅色的魔氣,無盡的血煞之氣噴薄而出,隱隱地向著那仙人所在逼迫了過去。
「今日我有這神兵在手,你又該怎麼和我鬥?」蚩尤的神色越發地囂張,他元神之體本就要勝過法身許多,何況現在還有神兵相助,若說先前還有些顧忌的話,現在已然完全不將身前的這個所謂仙人放在眼中了。
「世間一切天理循環,天道演化之下便是仙人亦要受限其中。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定數,你又何必張狂?」白衣仙人似是沒有看見身前蚩尤恢弘的氣勢一般,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小友,借你腳下佩劍一用。」那白衣仙人突然轉過頭來,看向了一旁懸在半空的隨風。
隨風一驚,半天才反應過來,這番話竟然是對自己所說!一怔之間,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見隨風遲遲不語,仙人也不著急,淡笑了一聲,「小友不必擔心,在下只是借用一番,必定原物奉還。」
隨風這才反應了過來,慌忙道:「前輩既然需要,拿去便是。」說著,捏動劍訣,催動著身下的純鈞劍朝著仙人所在飛了過去。
雖然看不到他的面目,可是隨風卻能感知到他正在含笑地看著自己。「如此,謝過小友了。小友小小年紀,就已然到了如此實力,只是這御劍之術還欠了些火候。好好加油吧,日後這片天地便是屬於你們的了。」
這番話聽來語重心長,就像是長輩對晚輩的尊尊教誨一般。隨風聽在心頭,一股暖意油然而生。
仙人捏起了兩根手指,輕輕一晃,那飛至身前的純鈞劍立時懸停在了他的身前。接著又對著隨風兩人輕輕一揮,隨風一愣,不明所以之下忽然只見身前猛地湧起了一陣淡青色的玄光。片刻之後,玄光散去,竟然在兩人身下憑空生出了一道白色的平台。
隨風心頭一動,已然明白了過來。和白真子一道從半空中緩緩落下,站在了那平台上。
「你們站在那裡,等會我和魔神要是動起手來,它可以保你們周全。」仙人溫和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說罷,仙人輕輕地將身前的純鈞劍握在了手中。輕笑一聲,衝著魔神道:「蚩尤,你可知這是何劍?」
蚩尤冷冷掃了一眼,原本很是不屑的眼神突然變了一變,驚道:「這是蕩魔大帝的氣息!」
「不錯,想不到你被封印了這麼些年,眼光倒是不曾退步。不錯,此劍之中有著蕩魔大帝的氣息。曾經在仙界之時,他便與我提起過想要鑄造一把集合天地之間威煞之劍,想必就是這一柄了。」仙人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潤。
「什麼!就是那少年的佩劍?!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蚩尤大吃一驚,臉上驚訝之色更甚。
「我剛剛便與你說過,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你還是認命吧,你之前將我錯認成了蕩魔大帝,今日便遇見了蕩魔大帝所鑄神兵。這乃是天意將要殺你,卻是怨不得別人。」
仙人的聲音很是平靜,可是聽在蚩尤的耳中卻如同嘔啞之聲一般刺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