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帆子捂著嘴巴,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而她旁邊的井田兵衛更是驚出了一身冷汗,這源氏佳彥雖然為人很是囂張跋扈,但一身實力卻並不弱。與他乃是伯仲之間,可到了隨風手底下竟然走不過一招,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是如何進到塘中的,隨風又是如何徒手碾斷地刀尖。
這一切就如同夢一般,還是源氏佳彥在水塘中的幾下撲騰,濺起的水花聲驚醒了他們。
隨風又淡淡地看了水中的源氏佳彥一眼,轉過身就想要離開。這時,迎面井田阿彥走了過來,看到隨風,微微一愣,出了口氣道:「隨風君,沒想到你在這裡,讓我一陣好找啊。對了,籐原大人好像有什麼事情找你,請你去大廳一趟,你隨我來吧。」
隨風由於之前聽籐原伯一說過之後也許有什麼事情要找他,倒也沒怎麼吃驚,又看了一眼正在朝岸邊游來的源氏佳彥,轉過身跟著井田阿彥走了。
「哥。」美帆子又喊了一聲,輕輕地拉了邊上的井田兵衛一把。
井田兵衛不知為何,輕歎了口氣,伸出手摸了摸美帆子的腦袋。滿是愛憐地道:「妹妹,沒事的,你不要怕。」
源氏佳彥也終於爬上了岸來,陰冷冷地看著隨風遠去的背影,拳頭捏得咯吱作響。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隨風跟著井田阿彥三拐兩拐出了後院,又穿過後堂,沒走幾步就來到了大廳之中。廳中空空曠曠的,正中擺著兩把太師椅,一邊做著籐原伯一,另一邊坐著一中年人。錦衣玉袍,看起來地位便很是不凡。
看到井田阿彥帶著隨風進來,籐原伯一首先便笑了起來,道:「隨風先生,你可是來了,井田家主想見你可是許久了。我來為你介紹一下,這位便是井田世家當今的家主——井田千明先生。千明,這位便是此次武道大會的首位,現在是我籐原世家幕僚武士的隨風先生。」
「隨風賢侄一身氣度果然不凡,不愧是大唐子民,真乃人中之龍,不同凡響啊。」井田千明瞇著雙眼,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看了隨風一番。那眼神倒像是在觀察一件貨品,看得隨風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千明家主過獎了,隨風只是一介草莽之人罷了,當不得如此厚譽。」隨風微微躬身,施了一禮。
「隨風先生,請坐吧。」籐原伯一手指了指邊上空著的椅子,有些欣慰地一笑道。
「不用了,隨風站著就好。」隨風又是微微一躬身,看著籐原伯一如此客氣的樣子,他此刻已近差不多確定,接下來要討論的事恐怕和他脫不了干係。
「隨風賢侄,在這裡就當和在籐原家一樣,不用拘謹。更何況如今你已是天皇親封的帝國武士,身份不比從前了,還是坐下說吧。」井田千明也道。
隨風也不矯情,點點頭便坐了下來。索性靜觀其變,看看他們的葫蘆裡到底賣著什麼藥。
場中的氣氛一時有些僵住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籐原伯一乾咳了一聲,像是提醒著什麼。井田千明像是一下反應了過來,臉上微微閃過一絲尷尬,看著呆站在一旁的井田阿彥道:「阿彥,我與隨風賢侄有要事相商,你先退下吧。對了,去將美帆子找來。就說我有事情找她。」
井田阿彥應了一聲,緩緩退了下去。
隨風更是疑惑,怎麼又和井田美帆子扯上了關係,這籐原伯一和井田千明到底想要做什麼?
正當隨風疑惑的時候,就聽井田千明有些尷尬地道:「不知隨風賢侄年齡幾何?」
這個問題問得隨風更是一頭霧水,好似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了。而邊上的籐原伯一卻微微露出了幾分笑意,似乎若不是強忍著已然笑出了聲來。
「在下虛度十五載春秋。」隨風答道,正當他在疑惑的時候,這時井田美帆子剛好小心翼翼地從門口走了進來,剛好與隨風一眼對視,臉上更添一絲羞意,兩腮微微一點紅暈。這一眼看得隨風心裡「咯登」一聲,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就聽井田千明道:「那感情極好,這位是小女井田美帆子,與賢侄恰好一般年紀。你看……」
他話還未說完,就聽籐原伯一哈哈一聲大笑,道:「隨風先生,我聽聞在這大唐之中婚姻嫁娶全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先生自己說少時父母雙亡,正好先生又入了我籐原世家擔任幕僚武士,不如此事就由我托大替先生父母做了主。籐原與井田兩大世家本就共同進退,你倆年紀一般,況且美帆子小姐也是沉魚落雁之容,倒也配得上先生舉世無雙的武功,由你娶了美帆子小姐再合適不過了。先生,你看如何?」
這籐原伯一與井田千明兩人一唱一和根本沒有給隨風絲毫反應的時間。這麼一通說了下來,隨風才明白,竟然是要將井田美帆子許配給自己!
轉過頭看了看站在一邊低著頭,臉上滿是羞澀的美帆子,隨風心裡隱隱明瞭,恐怕此事不是一時的打算,而是之前許久已然定下了。至少從美帆子的反應上看,她應該是很早之前便已然知道了此事了。
心裡默默歎了一聲,這籐原世家為了留住自己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連聯姻這種事情都能想得出來。
歎歸歎,還是謝絕道:「多謝家主與千明先生的美意,只是隨風此刻還沒有如此打算,恐怕要辜負了家主大人的撮合了。」
「哈哈,」籐原伯一又是一笑,似乎隨風如此反應早就在他意料之中,笑道:「之前沒有打算現在打算也不遲,再說美帆子這個姑娘我從小見著長大,如此容貌想必你也能看到,與你可有哪裡不配?」
「不敢,美帆子妹妹確實有著沉魚落雁之容,配與在下實在是委屈了小姐了。況且還不知小姐本人的意思,就這麼盲目地定下婚約恐怕不妥吧。」籐原伯一言辭鑿鑿,隨風也不好正面相抗,只好從側面進行解釋。
「這好辦,我們當場一問便是。美帆子,我且問你,若是讓你嫁與隨風,你按照心中所想回答便是,我絕不會為難與你,你就說可願意?」井田千明不以為意,輕聲地問著美帆子。
像是提起了什麼羞人的事情,美帆子臉上紅暈更加盛了,也不說話,只將頭又埋下了一些。
隨風暗暗一歎,原來他們早已做好了準備。
正當他有些苦惱,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父親大人,不好了,無名氏的屍體被人給認了出來。並且四下裡都在傳播,說屍體是從我籐原世家抬出去的,可能就是隨風所殺,靖留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決斷,所以只能前來稟報了。」有些愣神地抬起頭,竟然是又換回了男子裝束的靜流。
她怎麼來了這裡,隨風還來不及疑惑,就看見剛才還滿是笑意的籐原伯一,聽到如此消息,當即就有些陰沉,眉頭也微微皺了皺。
「無名氏?就是武道大會上那個?他已經死了?」見籐原伯一沒有說話,井田千明更是疑惑,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隨風等了片刻,見籐原伯一還是一言不發,只好接過了話道:「正是那人,昨夜伯一先生辦了宴席為我慶賀,大家都喝得有些多了。後來我送靜流回房的時候,他突然從背後想要偷襲我。結果我沒收住手一劍將他給殺了。今早本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的屍體給處理了,不想還是傳出了風聲來。」
無名氏如此厲害的人物就這麼死了?這些話聽得井田千明就是一驚,再看籐原伯一的臉色如常,看來隨風所說的都不是假話了。心中暗暗又堅定了幾分自己的想法。
「不用理會,不論外界如何傳言,我們靜觀其變就是。」籐原伯一沉思了這許久,才說了這一句。
隨風聽了也暗自點頭,像如此謠言肯定是越描越黑,越是解釋越是惹人懷疑,還不如索性什麼都不說。雖然未必能洗清嫌疑,但也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伯一先生,那這婚約一事,你看?」井田千明試探著問道,以他的想法來看自然是越早定下越好。
「婚約?」靜流突然叫了一聲,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緊張兮兮地問道:「什麼婚約?」
「是隨風和美帆子的婚約,井田大人想要促成他們兩個,」籐原伯一眼角的神色變了變,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看了看一旁站著的靜流,有些改口道:「既然隨風先生暫時沒有這一打算,那此事暫且延後便是。」籐原伯一隻是覺得隨風剛剛奪了武道大會的首位便和井田家聯姻,加上無名氏之死隨風此刻已然天下聞名,這麼著急著聯姻也許反而起到反效果。
可是聽到了井田耳中,卻覺得籐原伯一似乎有了一絲反悔的意味,再加上籐原靜流也與隨風年紀相仿,姿色容貌並不就在美帆子之下,當時便覺得有些不妙。
籐原伯一又想了想,似乎也沒別的什麼事情,「千明兄,該談的也都談完了,看樣子武道大會之後,因為隨風先生的原因天叢雲劍名聲大震。我雖然力排眾議將天叢雲劍留於你井田世家供奉,但你還是要做好防範,我總覺得源氏一家對於它賊心不死。你切記要小心。」
隨風內心又是一陣腹誹,果然籐原伯一這個老狐狸還是將假的神器給了最為親近的井田家族。
井田千明滿是嚴肅地一點頭,又試探著問道:「伯一兄,可否讓美帆子去籐原家作客?也好讓他們兩個能多一些接觸。」
聽聞此言,籐原伯一哈哈一笑,有些詢問地看了一眼隨風,又看了一眼低著頭的美帆子。隨風無奈,他此刻還不想和籐原家鬧僵,再說也只是讓美帆子去作客而已,其實並輪不到他做主,是以,他也只好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並無意見。而美帆子的頭也微微顫了顫,那微小的幅度,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是在點頭。
籐原伯一自然不會不明白井田千明的想法,又是自得地一笑,帶著三人出了門朝著籐原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