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死寂一般的靜,就像是這一塊空間所有的聲音盡數被抽離了一樣。{手}{打}{{}只剩下了無名氏的身軀倒地的聲響,許久許久,人們才難以自制的驚訝中恢復了過來,猛地爆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可是此時,隨風的背影早已走遠,淹沒在了人海裡。
眾人都愣住了,連天皇大人和籐原伯一都有些面面相覷。照理,最後一場結束之後,冠軍應該留下準備接受天皇陛下的嘉獎和冊封才是。怎麼這個隨風就這麼走了?
「快,趕快將隨風先生給我找回來。」伯一趕忙對著站在身邊的靖留道。
靖留躬身應了一聲,匆匆朝著隨風剛才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最終在籐原家的廂房前找到了正在呆呆發愣的隨風,靜流有些好奇,隨風的眼光似乎一直停留在枝頭正在綻放的櫻花上,有些出神,不知在想著什麼。粉中夾著白色,蔚然一片,如海一般。
「風哥哥,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你難道不知道凡是武道大會前三甲的武士都會受到天皇陛下的當場冊封嗎?你還是早些和我過去。」靜流靜靜等了一會,可是隨風卻好像還是沒有看到她一樣,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然有些晚了,這才出言催促道。
隨風轉過頭來,看著靜流,靜靜地道:「靜流,我一直拿你當做妹妹看,今日我只想問你一句話。」
靜流被隨風這句話說的滿頭霧水,只好道:「風哥哥,你怎麼了?」
隨風微微搖搖頭,沒有理睬,接著道:「靜流,我想問你,我此番幫助籐原世家奪得了武道大會的桂冠。倘若有朝一日,我想回到大唐去,你們會不會阻攔?」
靜流臉一下就有些紅了,伴著一陣輕微地喘息,像是有些緊張。剛想說話,卻想起了之前父親大人跟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叮囑,又看了看眼前面容俊逸瀟灑的風哥哥。(看小說就到)若是自己說了實話,風哥哥真的會走嗎?
父親大人的教誨加上自己一點點伴著羞意的私心,似乎其他的在這些面前都不重要了。
咬著嘴唇,囁嚅道:「風哥哥,你怎麼會這麼想。你為我籐原世家幫了如此大忙,即便是想要回去,我們自然會竭力相助才對。怎麼會阻攔呢?你…為什麼會這麼想?」說著,靜流的聲音越來越輕,似乎都快連她自己都聽不到了。
隨風看著她的樣子,心裡默默地一歎。靜流這個樣子,他哪裡還猜不到她並沒有據實相告呢?為了能讓自己留下來,竟然不惜強迫靜流跟著說謊,看來佐佐木果然沒有騙自己。
心裡慨歎歸慨歎,可是現在還不是能夠讓籐原世家懷疑的時候。當即應了一聲道:「我只是,只是有些想念故土了。倒是不知道比試結束了之後就是天皇陛下的冊封儀式,現在耽擱得太久了,你還是趕快帶我過去。」
靜流聽他的話,不似有懷疑的神色,也沒想太多。脆生生地嗯了一聲,笑嘻嘻地道:「不過也別太擔心啦,你既然奪得了大會的桂冠,天皇大人不會介意這個的。他一向很是尊崇武藝高深的武者,肯定是不會在意這麼一點時間的。不過這個冊封儀式很是正式,我們還是早些過去比較好。」
隨風點點頭,跟著靜流,就向著東大寺的大殿去了。
還沒有到殿前,隱約可以看到擂台一個模糊虛影的時候,靜流便不住地踮起腳尖拚命地張望。「風哥哥,台上站的是誰啊?」
隨風瞇著眼睛,淡淡瞧了一眼,微笑道:「是無名氏和……井田兵衛?」
井田兵衛還是一如之前的模樣,同樣的是無名氏,重又穿上了一件之前那樣黑色的斗篷,將大半張臉淹沒在其中。
隨風的聲音明顯帶上了驚疑,沒想到井田兵衛竟然贏得了季軍。【】後來想想倒也正常,無名氏步法詭異,而且幾步從不留手。之前和他角逐那名武者怕是受了不輕的傷,而井田兵衛幾乎是安然無恙,所以會是這樣的結局倒也不驚疑了。
靜流看著隨風,嬌聲道:「風哥哥,你能從這裡上台嗎?我想看一看你們中原武者傳說中的輕功是什麼樣子的。他們此刻兩人已經來齊了,你上去了就可以開始冊封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天皇陛下為人冊封呢。」
隨風看了看中央麒麟擂台,又看了看一臉歡笑的靜流,笑著道:「你可真會為我出難題,擂台距離此地足足有十餘丈,你難不成想讓我飛過去不成?」
靜流嘻嘻一笑,道:「若是不出得難一些,怎麼能體現風哥哥的實力呢?風哥哥你是無所不能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渡過去的。」
隨風也沒答話,抬頭又看了一眼,無意中就看到了大殿裡似乎站著一位身著金色龍袍的人,身邊站著的那個似乎是籐原伯一,也看不出到底是何表情。只是,伯一先生一直在來回踱步,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看來,天皇陛下確實等了我許久了。看伯一先生的樣子,也已經有些不耐。自己的回國一事非同小可,此事恐怕與他們二人都會相關。
隨風稍稍思量了一下,自己雖是因為不知情,可也確實拖得有些久了。又看了看從自己立足之處到擂台之下儘是如堵的人群,比之之前他在台上對決之時看到的不知要密集了多少,他便想用幻步擠進人群,怕是都沒有落腳之處。
隨風又低頭看了靜流一眼,無奈地道:「你是不是一早便知道會是這樣?」
靜流滿臉無辜,好像有著什麼天大的委屈一樣,含著眼睛,看著隨風道:「我剛去尋你的時候,這裡還沒有這麼多人。」
隨風哈哈地一聲笑,也不說話,深吸一口氣,腳下用力,一下從地上騰了起來。上了空中之後,沒了人群的阻撓,步法也要自如許多。幻步運起,化身作一道驚鴻,時不時地在人群的肩膀上踏過,從下面看起來就好像渾然不受力,凌空飛度一般。
「如此輕功簡直神乎其技。」大殿中,看著朝著自己這個方向凌空而來的隨風,天皇像是呆了一般,嘴唇翕動也只說出了這麼一句。
旁邊的籐原伯一也是驚訝不已,他之前便聽佐佐木說起過隨風的戰績,但也只認為不過比一般的武士多了些許變化罷了。卻沒想到,竟然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存在。不說武功,單說如此身姿、氣勢整個扶桑恐怕都未必能找出第二個來。
隨風身處半空,不過三次借力,三個微不可見的起伏,便非常穩健地落在了擂台之上。
即便是大半臉都埋在了斗篷裡,可是看到隨風,無名氏還是會有些心驚。不知覺地就想起了他在擂台上時,隨風所揮出的威震山嶽的一劍。看著隨風飛速靠了過來,更是條件反射般地有些不寒而慄,微微向後退了半步。
隨風腳尖輕輕一點地面,剛才還告訴運動的身子一下就停了下來。隨風撇過頭去看了看,無名氏還是如之前那樣,大半張臉隱沒在斗篷中不與他對視,而他一旁的井田卻微微笑著看著隨風。
井田雖然笑著,不過臉色很是蒼白,隨風凝神,似乎還能看到他手臂上滲出的一絲絲血跡,怕是在三四名之爭中受了不輕的傷。
這時,剛才還有些喧鬧的擂台上下,卻突然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隨風轉過頭,一道金色的人影,手中好像拿著什麼從東大寺的大殿中緩步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幾名侍從,每人手中捧著一個托盤,盤裡一個深色的木盒。而邊上尾隨著的,正是籐原伯一先生。
此人應該就是扶桑的所謂天皇了,隨風暗自揣測。此時的扶桑乃是大唐的屬國,是以即便是天皇也不能身著象徵真名天子的五爪金龍袍,只能穿著和慕容家水龍吟上刻著的那種的蛟龍金袍。
如此等級,也不過之和大唐的親王類似,遠不能和李唐天子相比。
更讓隨風有些不適應的,是扶桑不似中原,宮廷之中不用宦官、太監。所有侍從都是童男之身,看著天皇緩步走來,隨風輕輕邁了一步站到了井田和無名氏身旁,默不作聲地等待所謂的冊封。
「此次武道大會圓滿完結,其中隨風、無名氏、井田兵衛三人表現出眾、可圈可點,為帝國武道事業做出了卓越貢獻。特與冊封,現封隨風為帝國武士,賜武士金刀。無名氏和井田兵衛為帝國侍從,賜紫帶授祿。」天皇臉上笑顏盈盈,衝著台下朗聲道。看不出絲毫其他的神色,眼波有些流轉,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隨風聽在心裡稍稍有些驚訝,倒不是為了所謂的帝國武士,而是這天皇對著台下如此多人說話,全憑一口氣息,竟然字字圓潤、洪亮,若是一個普通人是決計辦不到的。
莫非,他學了什麼內功,還是扶桑特有的所謂神力呢?思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這麼一個答案。
他還沒來得及理清頭緒,天皇已然轉過身來,先走到了隨風面前深深施了一禮。雖然對此並沒有太多感觸,但還是一板一眼,同樣回了一禮。
天皇從身旁的一個侍從手中接過了木盒,小心地打開。是一塊紫黑色的木製令牌,令牌正中一個「武」字。令牌頂部繫著金色的緞帶,看起來很有幾分神聖的意味。道:「從今日起,你便是我扶桑第二十一位帝國武士了。」說著,正式地將令牌交到了隨風手中。
台下一陣的如雷鳴般的掌聲。
隨風臉色不變接了過來,原來這就是扶桑武者最高的榮譽——一塊令牌。心裡雖然有些不屑,卻還是道:「多謝陛下賞賜。」
天皇略有些深意地看了隨風一眼,默默地又向了旁邊的無名氏,不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