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籐原世家派出的三人全數奪得了各組的首位。按佐佐木的話說,此番是他們運氣好,並沒有和那些實力極強的人遇上,所以才會有如此驕人戰績。而接下來三十二個人的比拚才是真正艱苦卓絕的戰鬥。
現在表現地極為出彩的算上隨風一共有三位,分別是隨風、平氏浪影和那位神秘的斗篷人。這三人中以隨風表現出來的實力最為強大,從始至終沒有出過第二招。雖然無意撞見的那位斗篷人最為神秘,據佐佐木說此人自稱作無名氏。而平氏浪影的風頭最盛,每一次都是單單幾招,極為傲慢地將對手擊敗。是以他的呼聲最為高漲。
而關於隨風,最大的傳言便是他手中持有的乃是傳說中的神劍天叢雲。正因為如此隨風才會這麼厲害。只是這些傳言都只在各大世家的弟子內部傳播,是以隨風並不知道伯一先生的計謀取得了成效。
一下午的時光匆匆過去,原本的千餘名參賽之人到了現在不過剩下了三十二人。按照扶桑的規矩,為了保證公平,這三十二人每次淘汰之後都要重新抽籤、分組,直至最後的兩人對決。
這一抽籤,最後的結果讓隨風傻眼了。他是十六號,佐佐木是十七號,而高橋一雄是十八號。三人竟然連在一起,而更加巧合的是,隨風第一場便會碰上佐佐木。
佐佐木與隨風,無一不是籐原世家的精英,無論誰下場對籐原家而言都是極大的損失。淘汰賽還沒有開始,籐原家便面臨著自斷一臂的尷尬局面。
可是當隨風帶著如此一問去家主的時候,籐原伯一終於不再以斗篷包裹著身子,聽聞這一消息,不過淡淡一笑道:「這沒什麼,自然比試就是。你們都是天下難尋的高手,無論誰勝出都是一樣的。」
聽到伯一如此說,雖然在情理之中,但還是有些無奈。不過看佐佐木的樣子依然一如以往的平靜,不知道他是心裡有了打算還是早已猜到伯一會如此回答。
「下面將由籐原世家的隨風對陣同一世家的佐佐木!」裁決僧的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洪亮,可是隨風聽著卻不是個滋味。雖然這只不過是個比試而已,並不是真的生死對決,可是讓他對相熟之人下手他還是有些不忍。
「你要出手的話儘管出手吧,不要因為你我相識便手下留情。說不定日後這樣的情況還有很多。」佐佐木握著長槍,看著隨風,聲音還是如此的平淡。
日後我真的會面對著許多相識之人甚至是至交好友出手嗎?佐佐木這一席話勾起了隨風無數的聯想,越想越是心驚,若是真的像今日這樣遇上了,我又該怎樣面對呢?隨風悚然而驚,呆愣在了當場。
「也罷,我便猜到你會這樣,你還年輕,老夫年歲已然不小了。這個天地日後將是你們所主宰,我們這些老人終究會退去。你也不必為此介懷,老夫自知不是你的對手。」說著,佐佐木僵硬許久的臉上難得的浮現出了一絲笑意,有些欣慰,也有些感歎。
在場中所有觀者的驚呼聲中,在隨風的目瞪口呆裡,緩緩轉過了身,跳下了擂台。
「籐原世家佐佐木落下擂台,失敗!」裁決僧無情的聲音響起,打亂了隨風所有的思緒。
人群在喧鬧,在議論紛紛,可隨風滿腦子還是迴盪著剛才佐佐木的一席話。若是以後我真的和相交同道生死相向,自己到底該怎麼辦,又是否下得去手呢?
看到隨風也下了擂台,佐佐木迎了上去,「你還在為此事而煩憂嗎?我看過幾次你的出手,每一次都快至極致,難以分辨。更試著以神力探尋過你,發覺你體內神力無窮無盡,而且是一種極高的層次。老夫落敗早已是情理之中,只不過此次我主動認輸還能保全個顏面,不至於在天下英雄面前狼狽。」
隨風自然也明白他說的話,點點頭,「佐佐木管家,我想問你,你有過和自己至交好友對敵的經歷麼?」
佐佐木臉色微微一變,似乎就在那短短一瞬,額上又添了幾絲皺紋,整個人又蒼老了幾分。許久,也不知是在思量,還是在回味。聲音雖然依舊平淡,卻多了一絲厚重感,「既然你問起,我便索性告訴你吧。十年前,那時我還沒有加入籐原世家。只是鄉野的一介尋常武士,無意間結識了井田世家的井田薄光,也即是井田阿彥的兄長。他並沒有因為我身份低下而輕視於我,還與我一道探討武學,一道涉獵遊玩。」
「後來,我倆相約一同報了武道大會的名。結果在八人進四人的那一輪我倆相遇,本來我不願與他對敵,想要相讓於他。可是,他卻不肯,說是要與我真正比試一番。當時我也年少,血氣方剛沒有考慮那許多,便答應了下來。結果那日在擂台上,他招招富含殺意,根本沒有一絲留情。我瞧準了他刀法中的一個破綻,想逼他撤身回防,不想那一槍他沒能躲開,死在了我的槍下。從此,我便與井田世家結下了仇怨。」佐佐木越說越是低沉,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隨風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一番故事,聽了也是唏噓不已。
「那你,又是如何加入籐原世家的呢?」隨風還是忍不住好奇,心裡也覺得恐怕這其中還有什麼原委。
果然,就聽佐佐木又道:「武道大會規定比武身死不得尋仇,井田家雖然動怒卻也不好明目張膽找我的麻煩。而我也一直情緒低沉,沒有從殺了好友的陰影中走出來。就在那幾日,高橋先生尋到了我,帶我去見了東大寺的主持高僧。高僧以佛法相誘,終於解開了我的心結。高橋先生又說他願意做舉人,推舉我進入籐原世家。我當時滿是感激,在武道大會的決賽上,終於與高橋先生相遇。大恩不言謝,我無以為報,縱死也不願意高橋先生因我受傷。」
隨風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其中竟然有著這樣一分關竅。難怪佐佐木管家對待別人永遠是一副平淡的表情,唯有面對高橋先生時才會露出幾分笑意。
「所以,你便進入了籐原世家?」
「正是,只是我早已厭倦了名利紛爭。更何況我也只是一介武士,不願自尋煩惱。就要求做了個管家,瑣事雖多,可卻落得心裡清閒。這一幹便是十年。」
兩人說著,走著就到了南方朱雀擂台。高橋一雄跟隨風他們是同一場,只不過地點不同。現在三十二個人還是分作四個擂台,等最終剩下八個的時候就會換到東大寺正中所設的中方麒麟擂台。讓隨風哭笑不得的是,四象裡根本沒有麒麟,也不知扶桑人是怎麼想出來的。
讓他們感到意外的是,沒想到,他們趕到的時候,擂台上已經空空如也。比試已經結束了。
兩人擠進了人群,就看到高橋一雄臉色蒼白嘴角還掛著一絲鮮血,有氣無力地靠著擂台旁的木樁。胸膛劇烈地起伏,不住地咳嗽著,每次咳嗽都會帶出些血絲,已然傷得極重。
隨風抬頭看去,平氏浪影高昂著腦袋站在擂台邊上,冷笑著看著隨風幾人。那神色就像是高高在上的達官貴人俯視著最為低等的乞丐一樣,隨風皺了皺眉頭,拳頭也捏緊了幾分。
「這平氏浪影究竟是何許人?」隨風看著重傷的高橋,輕聲問道。
高橋冷冷地看了隨風一眼,就裝作傷重瞥過了頭去。
看著高橋都已是這步田地還在為了靜流之事而介懷,佐佐木看著都是微微一歎,道:「平氏家族乃是扶桑四大家族之一,在朝野的地位極高。窺探我籐原家的關白之位已久,這平氏浪影乃是平氏家族嫡系中唯一一個武者。此人乃是千年難遇的絕世天才,據說他三歲便已通神,向諸神借得了神力。五歲時已然不在一般的武者之下了,如今雖是弱冠之齡,但是一身實力可謂絕頂。高橋會敗在他的手上倒是不冤,只不過他下手也太狠了。」
隨風默不作聲,拿過高橋極不情願的手臂,搭上了三根手指。佐佐木眼神一亮,沒想到隨風竟然還會醫術。
隨風習練內功自然要對內府經脈有所瞭解,以寸關尺號脈之法流傳甚廣,基本上習武之人多少都會一些。很早之前隨風也讀過許多醫書,只不過他那是不通武學,不知經脈髒氣之說,可謂空有法而不會使。
隨風凝神號了片刻,便鬆了開來,「他傷勢雖重,但都是外傷,卻沒傷到內府臟器。沒什麼大礙,回去調養一番便可了。」
「走開,我不要你可憐。」高橋揮了揮手,厭惡地看了隨風一眼。
隨風也不說話,伸出兩指,運指如風,一下點在了他檀中穴上。高橋一愣,就暈了過去。也不管佐佐木滿是驚訝的眼光,隨風淡淡說道:「他此刻受傷甚重,不能妄動,所以我點暈了他。不過無妨,過得一兩個時辰自然會醒過來。我們還是先將他抬回去療傷吧。」
佐佐木這才回過神,一把背起了高橋,向著籐原世家廂房所在去了。
這一日裡,三十二組各自的首位一下就減到了十六個。籐原世家出戰的三人也只剩下了隨風一個,傍晚的時候,這十六人又要再次前往東大寺殿前再次抽籤。
雖然許多參與其中的武者敗了,卻少有人離開,越往後的比試也愈加精彩,誰都不願放棄如此機會。是以,觀者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又增加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