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好玩的機會你竟然就這麼錯過了,如果是我,一定把他們騙到船上然後再偷偷跑掉。」聽著眼前的隨風說著這些天的經歷,梁偷兒捂著嘴呵呵笑道。
「那現在我們該如何做?」隨風沒好氣地問道。
他先是知曉了祥瑞之中的隱秘,又聽聞籐原伯二想要用什麼陰謀手段拉攏自己。當即也不遲疑,天不亮便匆匆走了,沒有驚動山莊裡的任何一個人。之後便是他一個人匆匆趕路,足足用了一旬,才最終到了嵩山腳下。
可是,當時梁偷兒與他匆匆一別,只說去嵩山尋他並沒有說確切的地點和方式。去茶館客棧打探了幾天毫無效果之後,隨風無奈之下,只好在街上留下了許多「落雲」兩個字,又等了三天,梁偷兒才最終跟著隨風留下的標記尋到他。
梁偷兒收起笑容,正色道:「現在先不急祥瑞的事,如今我若是沒有猜錯你所說的那個和氏陰陽佩現如今估計在碧涵手中。即便落到了慕容家手中,慕容家並不知祥瑞便在龍游,即便知道在龍游,可龍游也不小,他能知道確切位置嗎?而李林甫只知道祥瑞所在,卻沒有陰陽佩,而且最為關鍵的是,我們現在地處河南,要再趕回折江,我們這一次沒有水龍吟相送不知道要多久。」
隨風聽他這麼一說,分析得絲絲入扣調理很是清晰,也點頭應了一聲,「那你接下來是什麼打算呢?」
梁偷兒抬起頭,看著隨風,道:「就如同之前說的那樣,我有個朋友叫做摘星子。我們在此籌劃了已經很久,再過得幾日便準備下手了。」
「摘星子!」隨風一驚,此人與梁偷兒一樣也是天下聞名的絕世大盜,浪跡江湖竊過珍寶無數,從未有過失手。江湖中也無人知曉他真名究竟是什麼,只知他自號為摘星子,取自手可摘星辰之意。
看著隨風滿臉的驚訝,梁偷兒又是嘿嘿一笑道:「我們都在同一個道道混,怎麼可能不認識?不過放眼整個天下,所有的竊賊裡也就我倆算得上知己,其他的大多實力平平。」
可即便如此隨風心裡還有些不安,問道:「你們有把握嗎?畢竟少林寺乃是佛門重地,想必肯定高手如雲,想從其中偷出舍利子這等寶物來,想必難比登天。」
梁偷兒臉色逐漸變得凝重,歎道:「整個少林寺內其他人均不足為慮,唯有所謂的四大明王和方丈,這五個每一人都是先天境的成名高手。據說少林方丈玄燈大師已是先天地級高手,可謂當世無敵,不在花久龔之下。其靈覺之強不是你我所能揣測,摘星子在此守了近一個月,終於勉強摸清楚了舍利所在。本來我們得到消息說少林方丈將攜四大明王出訪,可是事到臨頭不知怎麼卻又改了行程,就只有方丈一人出行,可是月夕卻不能再等了。即便此次只有五五之數,可也只能博一博了。」
「月夕便是你們要救的人麼?」隨風問道。
梁偷兒點頭道:「凌月夕是摘星子的義妹,他們兩人都是從小孤苦,認識了摘星子之後,就一直是摘星子照顧她。摘星子跟我一樣,來往江湖毫無牽掛,唯一在乎的便是月夕。只可惜她從小體內陰氣重得嚇人,以前摘星子每年都要給她偷來上好的雪參來驅寒。後來才知道原來她是生了一種奇病,被稱作九陰寒脈。這幾年月夕的病越來越重,我上次看她的時候體表都快凝出一層薄冰了,即便是以雪參之藥效也起不了多少作用了,只能暫且吊住她的命。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也得試一下。」
又一次聽到這樣悲慘的故事,隨風心裡也是一歎,不禁就想起了當時在蓬萊宮前和他一起賞月的雲水漸。天縱奇才,只可惜因為體質所限,此生也許便無緣先天境界了。可是比之凌月夕,他又是幸運的,他可以跑,可以跳,還有一身武功,即便沒了武功,他也可以安然地活著。可是凌月夕不幸運嗎?有這樣一個照顧她的哥哥,還有雪參可以續命。想著想著,天下間疾苦的眾生實在是太多,除了長歎口氣隨風也不知該如何表達心中的感觸。
「天下間只有舍利能救她嗎?」隨風有些疑問。
梁偷兒應了一聲道:「我特意問過師父,師父也想了很久,最後才說唯有天下純淨的至陽之物可破,以高僧金身舍利為最佳,並非沒有替代,只是效力會差上很多。而到了現在一旦失敗恐怕連第二次嘗試的機會都沒有了,摘星子和我都打算賭這一把。」
梁偷兒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你此去蓬萊,見到了花前輩了嗎?有沒有學到回天功?」
隨風點頭,接著把在蓬萊與慕容清風分別之後發生的種種事情盡數敘述了一遍,聽得梁偷兒連連吃驚不已。「沒想到他與你的父親竟然有如此深的兄弟之情,能夠義無反顧地就將如此神功秘籍傳給了你,可是說起來天下間又有幾人能想到他們二人之間會有這樣一個約定呢?」吃驚完過後突然又道:「難怪我見你全身的氣息都隱藏了起來,原來是回天功之效。」
隨風點頭,自從他體內陰陽化太極之後,似乎整個人的氣勢外在似乎都變了不少,將之前的鋒芒都遮掩了下去。若說從前的他是一塊璞玉,那麼如今的他就像是回到了一塊普通的石頭,精氣全部內隱,不具慧眼之人很難發現了。
梁偷兒眼神猛地一亮,道:「不知你的內力能不能藏住珍寶的氣息,若是可以我們這一次出手的把握又大了幾分。」
隨風一愣,不解道:「藏住珍寶的氣息?這個要如何做?」
梁偷兒心情大好,笑道:「你且跟我來,我帶你去見摘星子。」
隨風便跟著梁偷兒出了客棧,向著少室山走去。這小鎮本來建在少室山腳下,沒過多久便能看到少室山幽靜挺拔的身影了。少室山在高度上與泰山相差無幾,可是整體的姿態卻大相逕庭。泰山以奇駿磅礡聞名於世,有五嶽之尊風象,而少室山多密林,多了些幽靜,少了些雄偉。
梁偷兒指著路道:「再往前走三五里會有一片開闊平地,原先哪裡住著幾間農戶,也不知什麼原因他們都搬走了,摘星子便和我住在那裡,方便經常上山打探。有時候少林的和尚下山取水還會路過我們那兒。」
聽梁偷兒說得越多,隨風心裡越是好奇,這樣一個在江湖上與梁偷兒齊名的大盜究竟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莫非和梁偷兒一樣還只是個少年?
沒過多久,繞過一片密林,果然看見有一片低窪的山地,上面建著三兩棟簡易的木房。一個神色冷峻的青年正在拿著手中的匕首在房前的空地上劈柴,匕首本來很短,用來劈柴簡直是牛頭不對馬嘴。可是青年動作極快,一揮手,木柴便已是兩段了。隨風心裡一驚,「這人的武功當真深不可測。」
梁偷兒笑著喊道:「凌大哥,我回來了。」
青年聽到喊聲,緩緩抬起頭來,冷淡地一笑,道:「那位便是隨天的兒子麼?」
隨風和梁偷兒走到近前,在隨風看來那個正在劈柴的青年就像是一塊亙古不化的堅冰一般。隨風淡然一笑,彷彿沒有察覺到青年言語裡的冷淡,道:「正是在下,閣下就是赫赫有名的摘星子?」
青年看了他一眼,道:「我姓凌,你叫我凌就好,不要叫我摘星子。」
梁偷兒拉了一把隨風,低聲道:「凌大哥為人很仗義的,只是外表上冷了一點而已。」接著又對凌道:「凌大哥,隨風如今雖然與花久龔沒有師徒關係,可是他已經學了花久龔的回天功,如果能……」
梁偷兒還未說完,凌猛地一驚,抬頭盯著隨風,驚道:「你竟然學了回天功?你竟然學了回天功……月夕有救了!」
剛才還一臉冷峻的凌,突然一下跳了起來,仰天長笑,狀若瘋狂一般。
梁偷兒一點也不吃驚,淡然道:「凌大哥便是這樣,對其他所有人都極為冷淡,也只有月夕能讓他如此瘋狂了,這些天為了月夕的病,他一直情緒很低落。」
隨風有些奇怪,暗暗尋思:「可是,這和我學回天功有什麼關係呢?」
正當他思索的時候,凌卻一步邁到了他的面前,嚴肅地道:「連我都沒有察覺到你體內的氣息,想必是真的可以了,你們跟我來。」
梁偷兒一點頭,已經明瞭凌的想法,輕聲跟隨風道:「走吧,可以說此次成敗全在於你了,之前雖有耳聞但還是沒想到回天功竟然如此神奇,幸好你來了此地。要知道此次出手難的不是將舍利盜出少林,而是瞞過幾位先天高手的靈覺。因為實話說雖然我們兩個輕功各有所長可謂獨步天下,卻未必勝得過先天高手。所以……」
梁偷兒這麼一說,隨風才恍然大悟,接著道:「所以要我來封住舍利的氣息,瞞過那幾個什麼明王?」
梁偷兒點頭,「不過具體能不能行還要試一試才知道,畢竟先天高手不比其他,不可小覷。」
兩人走走說說,跟著凌進了一間木屋。屋內很是簡陋,除了一張方桌几張凳子外什麼也沒有。凌伸了伸手,示意他們坐下,接著從懷裡取出了剛才用來劈柴的那把匕首。
隨風這才發現,原來這把匕首非比尋常,匕身竟一片通透晶瑩,像是一塊寒冰一般。凌將匕首放在了桌上,頓時一股寒氣從匕首上散了出來。凌看了一眼隨風,道:「這把匕首是我此生偷到過的最為珍貴的至寶,原先是泰山妙真道的法器。觀裡有一修為通天的道士,當時我被他三招打得重傷,也不知為何,他沒有追下去,任由我帶著匕首逃了出來。後來我才知,此匕首是北域寒玉雕成,寒氣逼人,若是功力不夠強行使用傷人傷己,你若是能封住這把匕首上的全部寒氣,不被我察覺到,想來應該能瞞住少林寺裡的那些和尚。」
隨風心裡吃了兩驚,先是震驚於這匕首竟然出自妙真觀,他到現在還記得裡面那個道士一身氣度很是不凡;第二更是驚訝於他之前以匕首劈柴竟然不僅是為了鍛煉劍術還是為了練習隱藏氣息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