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小心地從氣海裡抽出了所有的內息,盡數存到了經脈內。好在他此刻氣息不算多,而且他的經脈經過這幾次的「摧殘」著實擴充了不少。接著小心翼翼地抽出了很少的一絲陰之精氣和很少的一絲陽之精氣,將它們一點一點在氣海內靠近。
兩道氣息彷彿通靈一般,還未觸到一起,就彼此吸引相融。讓隨風驚訝的是,兩道氣息相融之後再沒有其他變化,就好像兩滴水滴在燒熱的鐵板上相匯,之後便被蒸得乾淨。
「這是怎麼回事?按理說陰陽兩種相斥的氣息相匯應該會反應很激烈啊,即使只是彼此相湮滅也不會什麼痕跡都不留吧。」隨風思索了半天,怎麼解釋似乎都欠妥當。「難道是剛才的氣息太少了?」
於是隨風又試著催動著稍稍多一點的氣息,這一次和上次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兩道氣息相匯的速度比上次快了,交融的時間稍稍長了一點。
隨風也不氣餒,一點一點地增加氣息相融的量。不知不覺,他體內的陰陽氣息已用了三分之一有餘。可每次的結果都是一樣,除了湮滅再沒有其他情況。於是隨風停了下來,不再盲目嘗試,開始回憶起了慕容家裡的那方陰陽水池。「陰氣是山陰,陽氣是大龍,兩者互相吸引在地表相匯,直至最後畫龍點睛,生出太極的兩個極點來。這想必肯定十分緩慢,不是一撮而就的過程。」隨風邊想著,便喃喃自語。
突然他身子猛地一震,「我剛才說了什麼?」「生出兩個極點?不是,是十分緩慢?……難道說是因為陰陽相匯的時間太短?!」
隨風眼神猛地一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動,趕忙坐下運氣。一點一點地將陰陽相匯,如同溪流一般源源不斷地將氣息匯入到氣海丹田內。他此刻還沒能練成內視之法,一切全憑想像和感覺。不知為何,在他腦海裡彷彿真的有兩條一黑一白的溪流緩緩相交匯的圖景。
起初,黑與白一遇即潰,湮滅不見。可是後方源源不斷的有新的血液補充,前方還未完全消散,後方便補充了上來。如同大海裡的海眼,宛若憑空產生了吸力,四周的氣息全都圍著它相旋轉。越轉速度越快,直至後來,陰陽兩氣沒有足夠的時間相接觸,湮滅的也就越少。吸引力也就減小,轉速也就越慢。這一切就這麼一點一點地構成了一個絕妙的平衡,最後,神奇的,一邊陰,一邊陽,一個小型的陰陽圖就這麼出現在了隨風的氣海裡。
只是唯一有些不足的就是,雖然陰陽二氣相生相剋,在體內匯成了陰陽圖,可是此圖卻並不完整。只有魚身而沒有最關鍵的魚眼。「這是為什麼呢?還是說所有的陰陽太極圖都是先有魚身而後陰陽二氣進一步演化才形成了魚眼的?」
他雖然從小接觸此類陰陽五行的東西,可這一問題也還是第一次遇到。還是第二日的時候問了旁敲側擊地梁偷兒太極圖的成型過程才知道,原來真的和他所猜想的一致。陰陽二氣先彼此相融形成陰陽圖,最後才是畫龍點睛,從陰陽升為太極。
當時的隨風還不知道這一點,第一個問題還沒解決,接著就迎來了第二個問題。他已經把所有的內力化成了陰陽二氣,之前的析天訣還能修煉嗎?若是不能,他又該怎麼辦呢?難不成還要自行散功不成?
隨風又為此斟酌了許久,最後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重擔,以及慕容玄風那偉岸的身影。隨風猛地意識到,容自己猶豫的時間實在是太寶貴也太有限了。
索性豁出去,俗話說的好「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此話雖然有些偏頗,卻也不失一定的道理,凡是若是連嘗試都不敢嘗試便輕言放棄,根本毫無成功可言。按照原先的方法一運功,立時又是一個驚喜。
他丹田里的陰陽圖彷彿和丹田融為了一體,就像是水車一樣。運功時,陰陽圖內會自行散發出先天之氣流入隨風身體的經脈內,當先天之氣流回氣海時又會被吸入到陰陽圖內。而且如此沒運功一周,經過陰陽圖的洗禮,他體內的真氣便要精純上一分。不單如此,他雖然沒有嘗試過,卻隱隱覺得陰陽圖能容下的氣息怕是要比之前的丹田多上很多,而且運氣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五成。
如此巨大的變革,讓隨風又是激動又是欣喜。這才明白了之前那個乾卦的含義,若不是他和梁偷兒去刺探了慕容家的秘密,他也不會有機會喝到地乳,見到傳說中天然而成的太極圖。也更不會想到在體內練陰陽二氣了。
這一連串的事情,就好像是上天早就有的安排,發生地無比地自然。
也因此,隨風打坐練氣的熱情又受到了空前的鼓舞。比之上一次,不僅氣循周天所需的時間少上了不少,而且每運行一個周天內息便會增加不少。這樣一來,他修煉的速度比之從前近乎於翻了一倍。隨風卻恍然未知,他此刻全心沉浸在了修煉裡也注意不到這些。
隨著體內內息的充盈,丹田里的陰陽圖也在逐漸地、緩緩地增大。雖然速度極慢,但通過一絲一毫的氣流變化隨風還是能感覺出來。
他想試試看,到最後這陰陽圖會有多大,會不會撐到丹田。於是他便全心運起法訣,將速度開到最大。經過陰陽圖的先天之氣似乎也要柔和上不少,雖然運行速度極快,經脈也撐得十分飽滿,可是卻不似之前那樣,此番卻沒有給經脈帶來一絲傷痕,相反似乎還能逐漸地修補之前受創的傷口。
一個時辰很快便過去了,隨風修煉地根本還未盡興。不過他也知道不能因小失大,只得收功洗漱。剛準備出門的時候就發覺了不對勁,他並沒有分出心神來催動內息流動,可是他的腦海裡卻有一副丹田內陰陽圖緩緩轉動的圖景,不但如此,而且隨著陰陽圖的轉動,他體內的氣息也在不停地繞著周天循環。相當於他不用刻意運功,無時無刻都處在修煉之中。
「這,難道就是書中所寫的內視和無法無念?」隨風有些驚訝了。無法無念在許多書中都有記載,可是此法到底如何練成的,自古以來都沒有定數,只歸結到機緣巧合上。一旦練成,內息自然調動,修煉速度可謂快上數倍。
「只是,這陰陽圖雖成,我還是覺得有些發虛,不太穩定。看來還是需要長久地磨練才行。」隨風思索著,卻並沒有意識到,他已經逐漸偏離了析天訣的方向,正在朝著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走去。昨晚過後,他已到了光怪陸離的新世界的入口,就站在門前,已能窺到裡面的一角。只要再跨一步,就是另一番天地。
而此刻的觀雲山莊的某一個角落裡,慕容彧背負著雙手,面沉似海,靜靜凝視著窗外的各般景色。眉頭緊皺,不知在想著什麼。良久,他眼神一凜,像是下了什麼決心。
隨風剛出門,便碰到了路過的梁偷兒。梁偷兒看了四週一眼,低聲道:「我心裡總覺得不太安寧,本想今日上午便去辭行。可是昨晚剛發生了那樣的事,我們便告辭實在是太過可疑了。所以我想等到用過午餐之後,我倆再一起去辭行。這裡的生活雖然明面上安逸,內裡不知還有什麼波瀾。」
「內裡的波瀾……」隨風沉吟著,抬頭看了看這廣闊的莊園,此地再好也不是他的居所,也不困住他。他想要比過慕容玄風這樣的少年雄傑,便是立志想做翱翔於眾人之上的人中之龍,想到這裡,這裡的萬般景色似乎也只成了一灣淺灘困不住他這條神龍了。
當下點點頭道:「嗯,即便他昨夜便是發現了我們又能如何?終究沒有證據,不管怎麼說,我們越早離開越好,呆的久了只會夜長夢多。」
梁偷兒表面一言不發,心裡卻如同大海般的奔湧。前幾天的時候他便發現了隨風氣息內隱,神采不凡。剛才隨風便淡淡的幾句話,不禁意間流露的氣勢,就像是一條蓄勢已久的神龍,隨時都會沖天而去一樣。「我見他的時候,他就能以神妙的劍法引出劍氣來。當時我便覺得他非比尋常,後來我發現他真的如他所言,絲毫內力也沒有。可是,短短這麼幾天,似乎每一天他都有著日新月異的變化。昨天他飲了那麼多的地乳,我忘了提醒他不要行功,一直還在擔心怕他盲目引動了蟄伏於體內的地精之氣把自己撐爆。可是今日見他,他分明已將那股精氣全部消化了個乾淨,不但如此,竟然連我都有些看不清他的實力了。」
梁偷兒暗暗計算了一下,依照如此速度,怕是用不了多久,江湖上又要出現一個驚才艷艷的少年了。「只是,恐怕有些人會不樂意見到此事發生。」想著,梁偷兒看了看遠方隱沒在花樹中的凌水閣,皺了皺眉頭。
隨風看見梁偷兒突然不做聲了,輕推了他一把,「你在想什麼,走了。」
梁偷兒笑道:「我在想你小子什麼時候練會我絕世的輕功,這樣下次我們一同去偷什麼珍寶的時候,就不用每次都用大哥帶著你逃跑了,哈哈。」
隨風經他這麼一提,才想起來他昨日還有傷在身,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梁偷兒擺擺手道:「只不過在運行青雲步的時候稍稍傷了點經脈,早已無礙了。」
兩人就這樣一路說著,一路往著慕容家弟子的膳堂而去。隨風吃完了早餐也沒什麼事做,就告別了梁偷兒又回到了自己的房內,繼續練功去了。
「不知幾年之後,他到了我這般年紀又是怎樣的實力呢?」看著隨風遠去的背影,梁偷兒暗暗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