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周星先生,您對我們德國瞭解得這樣多!」幾個德國商人感慨萬千,在這兒能夠遇見周星這樣異國知音,讓他們每一個都興奮,得意,激動。
「因為,我對德國人非常佩服!德國人的效率,嚴謹,戰略雄心,只要我們清國能夠有其一半,我們就不會是目前的這樣子了!」周星一面誇獎德國人,一面也非常寂寞。
娘的,連德國人都能夠有話題可談,可是,在中國人裡面呢?除了和兩個小媳婦有身體肌膚之親外,和別人還有什麼可以深度接觸的?
「會的會的,」幾個德國人對著周星豎立起了大拇指:「我們覺得,只要您稍加努力,你將來一定會成功的,非常了不起的,我們想,您將來一定會當上清國的首相!對,就是首相!在您的手裡,你們清國將會得到復興,就像我們偉大的德國一樣!」
周星當然高興,「首相?不不不,那個太難了,我什麼也不想做,只想一步一個腳印,將自己的事情做好!」
「將自己的事情都做好?這也相當了不起啊。」
周星和德國人一見如故,非常投機,親切地不得了。
其實,周星令人髮指的知識,讓德國人顫慄的見識,不過是他很隨便的高中歷史學的素養和基本的人文知識積累,根本就用不著大學時候的文化程度,學過高中歷史和地理的中國人,雖然苦於被老師逼迫,死記硬背了許多東西,在周星的這會兒,全用上了。
「周星先生,我們今天晚上請你吃飯!」
「對對,請您吃飯!」
德國人看來,在中國也學習到了交朋友的規則,請客吃飯,周星自然沒有拒絕,不過,他話鋒一轉,談到了一個問題:「諸位,你們可知道英國人的肥料?」
「肥料?」幾個德國商人一愣,才有一個人問:「什麼肥料啊。」
周星就將他所知道的,世界新型農業肥料的事情講了一些。英國人發明了磷肥和鉀肥,還是一個人發明的,而德國人在五十多年前就發明了尿素,現在已經投入了使用。
「知道知道!有這東西,尿素,對,就是尿素。」德國人中也只有一個很清楚,因為他的家鄉在農村,那裡已經開始使用尿素做肥料。不過,當周星將磷肥和鉀肥的功效講解了以後,這幾個人大吃一驚,他們根本就不清楚,看來,英國和歐洲大陸之間的貿易壁壘,技術壁壘還是很濃的。
周星說:「這些化肥,都是很好的肥料,可以使我們的莊稼倍增。」
這個沒有多大的疑問,周星盛讚了德國人的尿素,因為那是世界上最早的人工合成的肥料,是人類的偉大發明,開創了一個新時代。
周星的話題轉到了這裡以後,德國人也是興高采烈,因為,尿素是德國人發明的,德國人臉上有光彩啊。不過,說著說著,德國人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周星向幾位講述了他的見解,農作物在整個生長發育過程中,對各種各樣肥料的需要,而德國的尿素,不過是其中一種,英國的磷肥和鉀肥也相當重要,甚至是不可或缺的。德國人最領先的化肥領域,遭到了英國人的無情挑戰。
周星知道這時候的國際關係,即一八八六年,德國統一剛剛十五年,野心勃勃地發展著,在首相俾斯麥和威廉皇帝的統帥之下,正一躍而成為歐洲最強大的國家,他們主要的敵人是法國,也處心積慮地防範著法國的復興,法德矛盾是歐洲在十九世紀後期最重要的主要矛盾之一,當然,隨著德國實力地急劇增長,他們和英國的矛盾,對世界霸權和殖民主義範圍的爭奪和衝突已經不可避免,英德矛盾即將拉開,成為世界的最主要矛盾,雖然這時候,威廉一世還在位,國家政策還是歐洲大陸政策,可是,兩年以後,這位傳奇皇帝就將翹掉,他兒子就將起來,並且將老首相也翹掉,自己掌握國家大權,頒布正式的全球計劃。
「是啊,是啊,這樣一說,英國人確實在肥料上面,做了許多事情,我們的尿素應該繼續擴大生產!」德國商人都表示擔憂。
周星不動聲色地講述了一個消息:「英國人已經掌握了你們德國人的尿素生產技術,準備在我們這兒辦一個尿素的工廠!」
「啊?」
「真的嗎?」
「不可能吧?」
幾個德國人都驚奇起來,一個個義憤填膺,因為,英國人的製造技術,肯定是偷了德國人,那是德國人的專利權啊。
「英國人不可能在中國辦廠!」倒是有一個很冷靜的國商人表示:「因為你們大清帝國,不允許任何國外人在這裡辦廠!」
周星不是不知道,外國人真正取得在華辦廠的權利是在甲午戰爭以後。以前,是想方設法地抵禦阻撓的,讓洋人都沒有辦法。
「我知道,可是,你們也清楚,這是官樣文章,政府不允許,其實是朝廷不允許,是中央政府不允許,而實際上,我們地方上的政府,是很有獨立性的,你們都清楚,在漢口,已經有了小型的修補船隻的修理廠家了。」
「對對,這倒是真的!」德國商人一聽就信服了,也頓時擔憂起來。
「我們去起訴他們!」
「對,去控告英國人!」
德國人的法制意識還是相當不錯的。
周星急忙引導:「你們覺得那有用嗎?你們是商人,將大好的時間都浪費在起訴英國人的麻煩法律程序上,自己能夠得到哪些好處呢?你們只需要提醒政府注意就是了!」
「哦,對對對,這倒是真的!」
德國人詢問消息的來源,周星隨口就將英國傳教士威利的情況說了出來,威利和他的侄子,已經和懷慶地方的人商量好了,決定在這裡開辦一家生產化肥的工廠,秘密投入使用,而由地方鄉紳來打點官府開通渠道,英國人決定,在這裡生產尿素,磷肥,鉀肥,徹底壟斷這裡的肥料市場,因為這一帶的中國鄉紳,已經感覺到新式化肥的好處,決定使用,所以,預期中國的化肥市場,將在這裡首先開發,然後,向全國傳播。
「英國人真是精明強幹啊,腦袋就是聰明,難怪有人說,世界上的商人,就是加起來也沒有英國商人更強!」
周星的話,充滿了刺激性,自然讓德國人都受不了,他們紛紛咒罵英國人,偷了德國的專利技術,還要搶德國人的飯菜碗。
當然,德國人也是相當理性的,很快,他們就開始懷疑周星的來歷了:「周先生,你說這麼多,到底為什麼?」
周星一笑:「我也是為了我們東家的事情而來!」他侃侃而談,將自己打扮成一個中國大地主的全權代表,要來找德國人幫忙。「因為,我們對頭的一個莊園,已經和英國人秘密簽定了商業協議,達成了共同開發化肥市場的決定,所以,我們的東家感到處於非常不利的競爭地位,一旦使用了新化肥,我們對手的那一家莊園的產量,將極大地超越我們的莊園,也許,會將我們的莊園擠壓垮掉!所以,我們只能過來求德國朋友!」
「啊哈哈哈,原來這樣啊!」德國人總算是找到了周星的脈搏。
「在商言商,我們願意和你們德國人商量合作!因為,我們知道,英國人是狡猾凶悍的,他們利用鴉片,禍害我們中國人的身體健康,還利用先進的武器,打敗了我們,使我們受到了很大的損失,丟了面子,因此,我們骨子裡厭惡英國人,而且,德國是尿素的發明者,生產技術一定是正宗的,最先進,生產出來的尿素一定是最好的。所以,我們決定來找你們合作。」
周星的提議一出來,就讓德國人興奮不已,確實,根據周星的一筆帳算下來,每一個在座的德國商人都能清楚,那些肥料如果在中國市場打開來,銷路的前景將是如何廣闊,既然中國人願意偷偷摸摸地搞,他們何樂而不為呢?
商人的自私自利和貪婪排斥異己的本性,使他們立刻就傾向於和周星的合作了。
談判進行得異常順利,周星將條件擺出來,要求德國人進行投資,先由小工廠開始,而且,為了拉攏這一帶的中國大地主們,他建議,要德國人先將一批尿素運輸到中國,免費給中國人使用,以期待中國人熟悉和瞭解德國尿素的優良性能,那時,德國人的正宗技術和化肥產品,就可以在中國市場上根深蒂固,站穩腳跟!
「為什麼要這樣?我們先由德國運輸一些尿素?」
「是啊,這樣做的話,我們首先要損失一大筆錢兒。」
「我們的資本實力,還不足以這樣做啊。」
德國人是很苛刻的,一談到在中國辦廠的種種困難,還有事先要進行宣傳,他們就怯懦了。
周星則向他們保證,只要德國人的尿素到了,他就首先使用,而且,還保證第一年就有六萬多畝的中國土地上使用,還保證,他可以包銷德國人工廠裡的所有產品,至少三年,三年以後,德國人就可以為所欲為,因為,新型的西洋化肥已經普及推廣應用,他們不再需要擔心了。
周星對德國人必須今年就運輸過來一批化肥的要求進行了解釋:「英國人已經這樣做了!他們要我們這兒的莊園試用一年,完全是白白地使用的!」
有周星這樣的話,德國商人也贊同了:「行!」
周星進一步解釋道:「這就是公關廣告,表明你們德國人對中國農民的善意,可以盡快樹立你們的良好形象,使大家親善你們,自然,你們的產品就成為中國人信任的好產品了。」
「嗯,有道理!」
「我們希望取得你們的幫助,自然也會極力地幫助你們,我還擔心,你們德國的工廠主,技師們,不肯到中國來辦廠,所以,我要你們告訴他們,二十億畝土地的化肥需要量,是一筆多麼巨大的財富!」
「對對!」德國人熱血沸騰。
「這一封信,請你們轉交給你們一個有影響的科研機構,或者是化肥的工廠主,告訴他們,這是一個中國人對新化肥的理解,雖然我不能夠製造出新化肥,但是,我們對尿素的性質,生產的流程,還是懂得,我們還知道,德國人的化肥工業,要真正地領先世界,必須發展氨肥,碳酸氫鞍的研製,勢在必行!」
「啊?周先生也懂得這麼多?」德國人傻了眼兒。
「不不,這是敦促他們來華的錦囊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