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退出病房,湛一凡提著早餐守在門口,聽見聲響便立即直起身子並向薄荷看來。
「你什麼時候來的?」薄荷將門帶上立即伸手拉住湛一凡的胳膊走到一邊去低聲問。
湛一凡老實回答:「開始講故事的時候。」
「那你什麼都知道了?」也不用薄荷再講訴一遍了。
湛一凡點了點頭,薄荷回頭看了眼病房已經緊閉的門,然後拉著湛一凡一邊走一邊道:「把空間留給他們吧。她應該會好好守著一羽的。」知道了欒曉曉的故事後,薄荷對這個女子充滿了同情,她年少時的堅強也讓她頗為佩服,只是陰謀弄人,她痛失孩子七年也不知道真相,直到她自己偶然的遇見。而一羽恰恰到了他們家,這算不算也是一種緣分呢?
花園裡,薄荷吃著湛一凡買來的早餐,三明治和熱牛奶。因為昨天晚上吃的實在太少,所以這一刻吃的有些狼吞虎嚥。
「先墊墊肚子,等會兒張姐會再準備更營養一些的東西來。你醒的太早了,現在才七點而已。」湛一凡笑著將薄荷臉頰上的髮絲輕捋到她的耳後,薄荷抬頭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的牛奶道:「這個就夠了,等會兒早餐來了都給一羽和倪曼吃吧,哦,還有你。」
「最後才想到我。」湛一凡有些嫌棄的瞪著薄荷,「現在……心情很不錯?」
薄荷舔了舔手指上的肉鬆遲疑了片刻才笑著點頭:「嗯,心情很不錯。可能是因為知道了一羽的親生媽媽並不是真心想要拋棄他吧,知道了欒曉曉的心情,知道了她愛著一羽,所以心情也就不錯了。」
「傻瓜。」湛一凡伸手揉了揉薄荷的頭髮,「那你會捨得一羽嗎?」
「嗯?」薄荷頓時沒反應過湛一凡話中的意思來,所以直接愣住了。
湛一凡對於懷孕就變遲鈍的薄荷無奈的笑笑:「如果欒曉曉把她從你身邊帶走,你會捨得?」
帶走?一語驚醒夢中人。薄荷倒是從未這樣想過,現在聽湛一凡這麼說……仔細一想,好像也是不太可能的事。
「不會的。」薄荷搖頭,「她不可能帶回欒家去。不說莫晟壬根本不是欒家血脈,再說欒家應該是從來沒有接受過一羽吧。我現在終於瞭解欒老爺子那次惱羞成怒罵我的話中的意思了,他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如果知道他那麼冷血無情的話,我連一句話都不屑和他說,還打高爾夫呢!」
自從當了媽媽之後薄荷的性情就活潑開朗了不少,而且越發的溫暖了許多,對於義憤填膺的事情也會更多的表達出來。湛一凡笑著看著她握拳憤憤的模樣,是他想多了吧……但以他剛剛聽到的那個故事看來,欒家六小姐和莫晟壬之間並不會如此結束,如果他們之間存在誤會,那一切誤會消除之後呢?他們還會放任他們的親生骨血在外嗎?
「不過,總感覺我們的輩分被拉低了似的。」薄荷吸著牛奶有些憤然的道,「我是一羽的姐姐,欒曉曉竟然是一羽的親生媽媽,這不是亂套了麼?不行,她以後還得叫我湛太太湛夫人,要麼就叫跟著醇兒叫我阿姨,這點兒絕對不能讓。」
湛一凡一臉哭笑不得且無奈的看著薄荷那堅定的模樣:「那麼,現在是討論這個話題的時候麼?」
薄荷揚了揚下巴:「這種原則,還是早早的在心底埋好,免得後面再出來時招架不住。」
湛一凡輕蹙眉梢:「你就那麼肯定,以後會討論到這個話題?」
「我總覺得……欒曉曉對她五叔是愛的太深。所以他們之間一定不會那麼輕易結束的,你不知道得憂鬱症的人執念有多深,所以我也堅信莫晟壬如果知道了真相也不會輕易的和欒曉曉就此結束,畢竟他這一輩子最依賴喜歡的人,應該就是欒曉曉了。」
「你就那麼確信他這七年來沒有新的愛人?」
「那他就不會留著401啦,也不會對欒曉曉說狠毒了她。愛的越深,恨得越深,就像那菲碧一樣……」薄荷有些嫌棄的看向湛一凡,湛一凡立即伸手摀住薄荷的嘴,無奈的歎氣:「就不能不提她了麼?」
薄荷眼底寒冰乍現,嚴肅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拉下他摀住自己嘴的手突然冷漠的道:「一凡,我可以和你同甘苦共患難,不管前面還有多少情敵,我都願意和你堅持的在一起。但是我們不能拖累我們身邊的人,這一次是一羽和倪曼,下一次會不會就是我們苗苗和醇兒了呢?」
湛一凡將薄荷一把捉進懷裡緊緊的困住,灼熱急促的呼吸在她耳邊響起:「我知道,都是我遺留的問題。我不該把任何對我有企圖的女人留在我身邊,也不該讓他們看到任何的希望。我承認,在這方面問題的處理上我遠遠都不及你,你可以氣我惱我,但是一定不能推開我。寶寶,一定不會再有這樣事情發生,我保證……」
薄荷伸手輕輕的拉著湛一凡的衣裳,也歎了口氣:「我知道這些事情都是無法控制的意外,我也不是想讓你自責,只是希望……一凡,你要更努力更努力的保護我們身邊的孩子,不只是我,還有他們,他們對我們也很重要,好嗎?」
薄荷真不知道,下一次如果她在遇到這樣的事會不會瘋掉。
湛一凡低頭看著薄荷,她雙眸懇切而又含著淚光的望著自己,他真的是很少見到如此柔弱的她。原來不止堅強的她能輕易的牽動她的心,這麼柔弱的樣子同樣會讓他心疼不止。抬起薄荷的下巴,湛一凡低頭輕輕的吻上她的唇,並輕聲答應:「我答應你。」
「湛先生,湛太太,倪曼小姐醒了。」找來的護士小姐看了五秒之後,面紅耳赤的實在看不下去了,終於出聲提醒。
薄荷一把推開湛一凡,紅著臉側開自己的視線。湛一凡也在護士的瞪視下微顯窘迫,拉著薄荷起身快速的離開花園並回到住院樓裡。
倪曼是由劉姐守著,醇兒昨晚在薄荷交接之後就回去了,薄荷雖然沒有親自守著倪曼,但是早就告訴了護士和劉姐,如果倪曼一醒一定要立即來找自己。
倪曼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睜著眼睛正在發呆,薄荷和湛一凡進入房間,劉姐立即從椅子裡起來並輕聲的退到了一邊去。薄荷走到床邊,伸手握住倪曼放在被子外的手,倪曼一驚,扭頭看見是薄荷眼眶一紅:「姐……」
薄荷看著倪曼這模樣有些內疚的安慰:「曼曼啊,你的手術很成功,腿會沒事兒的啊,不用擔心,我們都會照顧你的。」
「可是……」倪曼哭著搖頭,眼淚滾滾落下,「可是我九月要參加一個舞蹈比賽,如果贏了,我就能拿到一筆可觀的獎金……我這樣子,是不是不能跳舞了?」
跳舞?薄荷看向倪曼的腿,別說跳舞,就是下地走路半個月之內都是困難的事情。
「對不起,曼曼。」薄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倪曼救了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如果不是倪曼,也許現在躺在床上的人就是自己了。所以她對倪曼充滿了愧疚和歉意,而倪曼現在說起跳舞,她就更加的自責了,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倪曼那雙充滿了期待的雙眼。
倪曼看到薄荷那自責內疚的模樣似乎頓悟自己不該這樣脆弱,立即擦乾眼淚衝著薄荷慘白的笑了笑:「姐,我不怪你,這不是你的錯……都是我心甘情願的。舞蹈,舞蹈我以後還能跳的……只是……只是我這回去上學,可能、可能要麻煩你們了。」
你們反過來體貼的安慰自己讓薄荷更覺內疚和自責了,而倪曼的話也讓她當即蹙眉充滿疑惑:「你還想回去上學麼?這個樣子,沒有做好復檢的話,連正常生活都困難,還怎麼上學?」
「可是……學業很重啊……」
「暫時休學吧。」湛一凡站在薄荷背後淡淡的道,雖然他還是不信任躺在船上的倪曼,但是她畢竟救了薄荷和他們的孩子,而且薄荷現在心中充滿了內疚,如果不做些事情,是無法平復薄荷心中的那股歉意的。
薄荷感激的看了湛一凡一眼,再低頭看向倪曼輕輕的點了點頭:「你湛大哥說得對。你可以暫時休學,醫生說你必須修養一百天,這樣才能盡快的好起來。你如果還想再跳舞,你如果不想留下任何的病根,就聽我們的。嗯?」
「可是休學……」倪曼一臉的迷茫和不確定,眼角還掛著淚珠,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迷失在森林的一頭小鹿。
薄荷伸手溫柔的幫倪曼擦掉眼角的淚水:「聽話。這三個月你就住在我們家,直到你腿完全好了為止。這是姐欠你的,姐必須還給你,不看著你腿好,我這一輩都無法安寧。」
「我的腿……真的對你很重要嗎?可你之前還……」倪曼輕輕的咬著下唇,委屈的看著薄荷,她之前還懷疑自己啊。
「是,我懷疑過你,我們都懷疑過你。但是現在不管別的事情,你的腿的確是因為我而斷了,這是我要負責的事。人都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是不是?」這句話,薄荷飽含深意,如果倪曼真的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她也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倪曼垂著眼瞼果然沒再說話,張姐不一會兒就把早餐送來了,因為有劉姐在這裡照顧,所以湛一凡就先回家去了,因為他還要去公司上班,所以要先回家洗漱一番。倪曼雖然傷口很痛,但是總歸是個堅強的女孩,自己強忍著躺在床上一聲不吭。薄荷又回去看一羽,欒曉曉對他很是細心的照顧,現在想來,當初欒曉曉在他們家的時候便已經有諸多獨愛一羽的表現了,雖然那個時候薄荷還以為他們是堂姐弟,但的確就算是堂弟,一個堂姐也不可能給那麼多的關心和疼愛,現在想來,總歸是她遲鈍了些。
一羽看到薄荷回來,立即伸手拉住薄荷的手乖乖的喊道:「姐姐。」
薄荷伸手摸摸一羽的腦袋:「有沒有乖乖聽話把粥都吃了?」
「吃了。」欒曉曉笑著將空碗給薄荷看,「不過,他一直都在念小苗苗,似乎很想看到小苗苗啊?」
一說起像個天使一樣守護苗苗的一羽薄荷的笑便又溫柔了許多:「是啊,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這麼久過。一定會每天早上都見面,晚上也要見面,是家裡除了湛一凡之外最愛苗苗的男人。」
欒曉曉看著一羽微微一笑:「他會守護苗苗的。」
薄荷想起媽媽逼著一羽發的誓,媽媽說那是一羽欠她的,應該做的,可是薄荷卻從不這麼認為。
「他應該有他自己的人生,不能為了守護誰而存在。不是嗎?」薄荷希望欒曉曉能明白,而自己也一直都努力的想讓一羽與眾不同,也並不想讓他終生與小苗苗捆綁在一起,那樣對他是不公平的。
誰知道欒曉曉沉默了半響卻說了和白合差不多的話:「可是……他和別人不一樣啊。他必須要有守護的人,才能存在。」
必須要有守護的人,才能存在?
「一羽就是天上送來的天使吧,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純淨的人。所以天使都必須要有守護的人,不然天使該怎麼活下去呢?我知道你愛一羽,我也愛一羽,我感激你,我早已經失去了讓一羽守護的資格,那麼就讓一羽來報答你吧。」
「曉曉……」薄荷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樣勸解欒曉曉此刻有些執拗的想法。
「你知道嗎?」欒曉曉卻衝著薄荷一笑,「其實,我五叔也說過,他會守著我一輩子,但是他沒有做到。可是我希望一羽能做到……希望一羽能做到他爸爸不曾做到的事。他是小苗苗的舅舅吧,舅舅守著侄女,也是理所當然的哦。」欒曉曉突然站起來,並將一羽的手放到薄荷的手中,「我要去找真相了,一羽我放心交給你。」
薄荷握住一羽的手,看著欒曉曉,問:「那你……現在就要走了嗎?」
「嗯。我知道我是個不稱職的媽媽,但既然已經不稱職了,就繼續不稱職吧,我總是比不上你的。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一羽在你的羽翼下,比在任何人那裡都要讓我放心。雖然現在你也是危機四伏的……」欒曉曉低頭,有些不捨的看著一羽,「但還是比在我這裡安全,我害怕如果她在我身邊,會有人再把他從我身邊抱走。」
薄荷點了點頭:「他是我弟弟,一輩子都會是的。你也可以隨時來看他。」既然知道了他們的故事,薄荷沒有任何要埋怨她的心情,更多的是同情和可憐。
「謝謝你。」欒曉曉對著薄荷深深的鞠了一躬,「雖然,這一次事故對你可能會有很大的影響,但是有些事,我還是想再次提醒你。」
薄荷微微蹙眉,心裡一驚,不自覺的便問出口:「是……倪曼嗎?」
「嗯。」欒曉曉輕輕的頷首,「她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那一晚,她也絕對不是無意間來到廚房的,我看到了她在客廳裡躊躇了半天,所以她去廚房,一定是故意勾引湛先生的。」
「你說什麼?勾引!?」薄荷心裡咯登一聲,暗暗吃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她怎麼不知道?
「就是在我離開你們家的前一天晚上啊,難道……湛先生沒有告訴你嗎?」
薄荷仔細的想了想,這事湛一凡絕對沒有說過,不過那晚她喝醉了,醒過來的時候湛一凡提醒過她,不要與倪曼靠的太近,難道是因為他在樓下和倪曼發生了什麼,所以他才會上樓和自己說那樣的話?
「好像是我多嘴了。」欒曉曉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過你放心,湛先生對你是忠貞不二的,讓我都羨慕嫉妒你有這樣的丈夫了。」
薄荷對湛一凡倒是不用擔心,他昨天對菲碧說的那些話她雖然還沒有得到驗證和確認,但是對於他的自制力倒是十分信任的,讓她難以置信的是,倪曼真的做出了那樣的事嗎?
「到底怎麼回事,你能不能詳細的給我講一講?」薄荷不想自己再糊塗下去,雖然現在滿心是對倪曼的愧疚,但是該知道的她也希望自己能清楚的知道,才不會影響她的某些判斷。既然湛一凡說不出口,那就讓欒曉曉這個目擊證人告訴自己吧。
欒曉曉對薄荷已經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三言兩語把那晚自己看到的事情都告訴了薄荷。薄荷聽完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這麼說來,倪曼真的是故意勾引一凡了?她為什麼要那麼做?她以為一凡和別的男人一樣,都會輕易的上鉤或是犯錯麼?她是想要離間他們夫妻倆嗎?那她為了自己撞斷腿又是怎麼回事?
「湛夫人,」欒曉曉看著薄荷那有些失望的表情,雖然不忍但還是將自己心中所想道了出來,「雖然……我是個局外人,但是因為一羽,我也想要提醒您一句,不是所有人都會一直善良,而有些人……為了達成目的,是什麼都能做出來的。」
薄荷看向欒曉曉,雖然有些艱難,但還是反問而道:「你是說,她這麼做,是苦肉計麼?」
「理性來講,不排除這個可能。至少那一晚,一定不是意外。好比一羽吧,我其實懷疑這一切都是爺爺做的,我只是沒有證據罷了。他是我的親人,但是他卻能狠心的把我的兒子他的外孫丟到那種地方,我一直保持著這樣的懷疑,只是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而且如果真的是他做的,我一定不會原諒他的。」
都是聰明人,欒曉曉的一番話提醒了薄荷,所以,她有可能差點兒真的完全陷入了倪曼的苦肉計嗎?如果倪曼變了,那就是苦肉計,如果沒有變,那就是自己著實冤枉委屈了她。但真相和事實究竟是怎樣的呢?接下來有三個月的時間……是否該好好過招一番?如果是苦肉計……她的目的是什麼?如果不是,那她也會真心待她,直到傷勢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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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九月一日了啊,應該有不少妹紙開學了吧?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正逢上校在寫大結局,一年過去了,早安也快走近尾聲了……哎,感歎多多,妹紙們學習、工作,生活都要加油哦!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