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半路插進酒席到結束,安平一共喝了三個滿杯酒,算一算足有七八兩,安平人年輕,酒量也很不錯,七八兩酒雖然不至於喝多,但這腦袋還是有點暈乎乎的,猛然間的聽到篤篤的敲門聲,一時半會的竟有些轉不過來彎了,夜半時分,賓館房間,蕭妃又來做什麼:
對於蕭妃,安平還是下午的時候,袁宜存用充滿玩味和戲謔的口吻隨口說了一句,才讓安平對她的名字有了初步的印象,及至到了酒桌上見到了本人,特別是在蕭妃那句別有深意的勸說後,才算是有了進一步地認識,彼此沒有交集,政府辦主任級別不高,但地位特殊,和副縣長之間根本談不上什麼領導和被領導的關係,她來找自己匯報工作,實在搭不上邊。
而且,從袁宜存戲謔的表情看,從蕭妃的年紀和樣貌看,她在什寬縣應該是個頗具爭議的人物,要知道政府辦可是一級政府的後勤保障,更是一個區域開展行政的中樞,對上服務行政長官,對下聯接群眾,有著承上啟下的突出作用,而作為如此重要部門的領導,沒有居中協調的能力,沒有八面玲瓏的圓滑,沒有強勁施為的手腕,沒有深厚的背景支持,想要坐穩位子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但有些事情似乎總有例外,據袁宜存的介紹,蕭妃從前似乎就是政府招待所中的一個普通服務員,既不是科班出身,也沒什麼強勁的背景,似乎除了圓滑的個性以外,就沒看到她有什麼可取之處,但恰恰她就佔據了高位,那以無疑就是她那張充滿媚惑的臉和似嬌似嗔的表情發揮了絕對的作用,很明顯,這是一個靠著自身的本錢努力向上攀爬的主兒。
當然了,安平可不認為蕭妃夜半來敲門有引誘自己的可能,若說引誘,那也得去引誘林立業這個正牌縣長才是,就是差一點,也應該是去敲常務副縣長袁宜存的門,而絕對不是自己這樣一個嘴上無毛的掛職交流副縣長,既然是掛職,那就注定了今天來,明天就可能走,以蕭妃的精明,不可能在自己的身上浪費時間,浪費精力。
另外,還有一個讓安平想不明白的問題,連自己都能看出來蕭妃是藉著身體的本錢上位,那林立業不可能不意識到這一點,偏偏林立業無所禁忌的帶著她來跑資金,孤男寡女,出則成雙,入則成對,一些撲風捉影的花邊新聞沒有素材都能無中生有的搞出事來,林立業這個做就不怕別人嚼舌根,從而影響人們對他的風評嗎,是蕭妃本身就是他的禁臠,還是林立業已然到了心底無私,不懼流言蜚語的地步。
幾乎在一瞬間,安平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安平又一次就自己對什寬的情況不熟而心中有戚,不過,人家既然來了,拒之門外可不是待客之道,打定了主意,安平用力揉搓了一下有些發紅髮燙的臉,然後慢騰騰的從沙發上挺起身的拉開了門,頓時眼前出現的一張充滿嫵媚的臉龐。
「是蕭主任啊,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呢,有事……」落入眼簾的蕭妃已然呈現出與酒桌上截然不同的風韻,蕭妃不知道是因為補了妝,還是酒勁已然消散去了,原本雙頰的粉赤色,變成了一種粉嫩圓潤的姻紅,輕輕地倚在門扉處,凹凸有致的身體擺出了一個誇張的波浪曲線。
而嫵媚的臉龐,長長的睫毛、明亮的眼晴和白玉般的牙齒,都隨著她滿臉輕盈的笑容展現了出來,潔白的小翻領襯衫把她晶瑩的面孔襯托的愈加白晰,豐聳的前胸把單薄的小西裝高高地頂了起來,下身配著一條亮面的黑色及膝短裙,一雙長腿裹著黑色絲襪,腳底踩著黑色高跟鞋,看上去既明艷動人又含蓄內斂,整個一都市白領的打扮。
看到蕭妃這樁打扮,安平既不覺得養眼,也不覺得媚惑,反倒心中有了一層淡淡的感傷,目光在蕭妃的身上幾乎沒做任何停滯就挪了開來,不知道因為是觸景生情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安平從蕭妃這身都市白領的新潮打扮中,不由地想起了曾經朝夕相處的白婭茹。
經幾何時,白婭茹就是這種類型的裝扮,簡單的小西裝穿在身上,透著一種明艷動人的賞心悅目,只是,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曾經的濃情蜜意化為了海市蜃樓,曾經的海誓山盟彷彿還在耳邊迴盪,卻是越來越遠,觸之不及,本來安平以為傷害了自己在前,而自己又結了婚,有了相濡以沫的妻子,換了工作環境在後,與白婭茹之間的感情都成了泡影,遺忘在記憶深處,卻沒想到被一身小西裝的蕭妃勾起了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感。
「安縣長,不請我進去嗎,把客人拒之門外,可不是待客之道喲……」囂張有囂張的本錢,安平沒把姚處長放在眼裡,那是因為他的底氣足,輕輕地一招手,連姚處長身後的大老闆都揮之即來了,馬鵬程的到來,也直接推翻了姚處長的阻礙,促成了什寬扶貧資金的落實,同時也坐實了安平的人脈和關係不可小覷。
而事情擺平了,自然也就用不到蕭妃再去刻意的去活躍氣氛,她的存在自然也就失去了作用,於是,在馬鵬程、林立業、安平幾個人推杯換盞之時,蕭妃一直在冷眼旁觀,關注的對象自然是安平這個很神秘,有背景、又有些楞頭青的新任副縣長。
蕭妃的眼睛很毒,更能冷靜的抓住他人的心理,分析他人的心思想法,通過縝密的觀察,蕭妃發現無論是喝酒也好,還是談及具體工作也好,高高在上的馬主任就沒拒絕過,謙遜的口吻,低調的姿態,似乎是在刻意的討好著安平,大權在握的副廳級大員去討好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安平本身並不具備這個份量,那麼不用說,安平的來頭很大,大到馬主任不得不降低姿態去迎合。
這個發現讓蕭妃詫異不已,卻又驚喜連連,那個老傢伙馬上就要退了下去,等他一退休,自己也就沒了最大的倚仗,這資歷不足,能力不顯,除了一身皮囊和一條能說會道的巧舌,簡直是一無是處,別說更近一步提上副處了,就是政府辦能不能站住腳都不好說,再不給自己想條退路,那下半輩子可就得喝西北風了,為這事蕭妃可沒少頭疼,但是安平的出現讓蕭妃看到了一絲的曙光,心中不由地騷動了起來。
酒宴結束,蕭妃回到房間之後,就開始精心妝扮了起來,心裡的算盤打的很精,只要私下裡建立起親近的關係,得到安平的支持,那自己的地位可就堅若磐石了,至於需要付出的代價,哼哼,像安平這種毛頭小子,蕭妃有十二分的把握讓他蟄伏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玩弄於股掌之間。
就是退一萬步講,不跟安平去發展一下超友誼的關係,但互相玩玩曖昧,交流一下感情也是好的,男人都是一個德性,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這得不到的東西才是最好的,想要讓老娘敞開心胸,那也得看看你付出什麼價碼來。
只是這會兒,安平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一觸即逝,幾乎沒做任何的停留,蕭妃的臉色微微一變,心中不由地產生了一個疑問,是自己人老珠黃,魅力退卻,扣不開安平這樣年輕人的心扉,還是安縣長本身就不好女色,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特例。
「哦,看我,酒喝的有點多,反應有些遲鈍了,蕭主任別介意,快請進……」安平沒想到蕭妃居然會反客為主,主動要求進房間坐客,這讓安平的臉不由地微微一楞,不過轉瞬間,安平就把身子側讓了開來,左手虛引的把蕭妃請了進去,然後彷彿忘記了一般,房間的門大開著,走廊裡一股陰嗖嗖的涼氣倏的一下灌進了房間裡。
若是不讓開,正落了蕭妃的口實,不是待客之道,更顯得自己心虛,可若讓了,已然夜半時分,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鬧不好就會傳出撲風捉影的事來,自己初來乍到,基礎不牢,哪怕有人吐上一口吐沫星子,都能掀起驚濤駭浪來,這個影響不能不考慮,不過,老話說的好,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蕭妃既然來了,那必定是有事,虛彌委蛇一番,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咯咯,安縣長,我可早就聽說要來一位新縣長,一直都想著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卻沒想到安縣長可真是年輕有為,我來也沒什麼事,就是酒桌上也沒跟安縣長溝通一下,桌下來補補課,再一個就是我作為政府辦主任,也得聽聽領導的想法,摸摸領導的脾性,今後也好配合著領導開展工作……」先是安平不在意自己的精心裝扮,接著又大敞著門,擺出了一副心中坦蕩的模樣,安平的防備之心很強,一舉一動都透著深意,玩曖昧的打算暫時怕是行不通了,一念至此,蕭妃立刻端正了身子,擺出了一種工作交談的姿態迎上了安平清澈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