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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6、做人留一線 文 / 紅運關頭

    翹首以盼的方明遠來了,但並沒有達到李紅佳預想中那種方明遠一到,各方面關節勢如破竹,震懾所有宵小的效果,這讓李紅佳比方明遠未到之前更多了幾分的擔憂,哪怕方明遠言之鑿鑿的保證會全力以赴的幫著安平開脫,盡快將安平從檢察院的手中撈出來,也化解不去她心中的哀愁和眼中晶瑩流轉的淚水。

    還有一件讓李紅佳感到憂心的是,與安平情同父子的豹子叔,在看到安平被抓走了以後,發了瘋似的跑出了福利院,直到現在都沒回來,豹子叔和安平沒有血緣關係,但沒有豹子叔那點微薄的工資,單單依靠老院長和福利院,安平別說是上學了,就是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是問題,從情感上說,安平和豹子叔不是父子,卻勝似父子,對於豹子叔的贍養,安平責無旁貸。

    如今安平官司纏身,人又被抓了起來接受審查,這份責任自然也轉移到了李紅佳的身上,偏偏這個時候豹子叔走失了,chun紅姐發動了紙箱廠和電子廠的職工,滿清江的找了整整兩天,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這讓李紅佳覺得壓在肩上的擔子更重了,重的讓她有些不堪重負了。

    「紅佳,堅強些,明遠既然來了,就證明他家不會對安平袖手旁觀,安平是我從小抱大的,他什麼品行,我最清楚,一向自強自立,斷然不會胡亂伸手,那些陷害安平的人,一定會遭報應的。」隆興煤礦被封了,家電商場也被蜂湧而至,等著落井下石的各路小人們堵住了嚴嚴實實,不得不關門大吉,費盡心力搭建起來的商業王國隨時面臨著崩潰的跡象,短短兩天chun紅姐的嘴上就起了一溜的火泡,但是看到李紅佳這個弱不禁風,尚待閨中的小女生都能咬著牙的挑起重擔,chun紅姐自然不肯示弱,勇敢的挺起胸膛,毫無畏懼的面對著方方面面襲來的壓力。

    「嗯,我沒事,chun紅姐,就是有些擔心安平,整整兩天了,也不知道那幫子畜牲會怎麼折磨他,你的身體能不能抗得住,還有豹子叔,他的腦袋不太靈光,直到現在連個人影都沒有,若是有什麼意外,我怎麼跟安平交待啊。」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李紅佳心中的苦有多大,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原本待閣閨中,等著披上婚紗走入幸福的殿堂,可眨眼間整個天地都變了,這種一腳天堂,一腳地獄的巨大差落,任誰碰上了這些事,怕是早就要崩潰了。

    而李紅佳的擔心不是多餘的,北江省吏治的黑暗可是有著悠久的歷史,放到全國都是出名的,大體上,北江屬於天寒地凍的蠻夷之地,獨特的氣候環境養成了北江人彪悍的民風,粗野的性子,說難聽點就是土匪氣息濃郁,骨子裡都帶著土匪的秉性,所以,北江人性子野,脾氣大,一言不和就拔拳相向,大打出手;易聚堆,好喝酒,酒後撒潑的事自然少不了,因此,馬路邊,飯館裡經常能看到少則三五個,多則數十人互相撕打的壯觀場面。

    不過,改革開放以後,國家推行普法教育,倡導以法治國,在法律的高壓下,北江人的性子立刻被制住了,不是老百姓的法制意識提高了,實在是相關部門的風氣太差,執法者的心太黑了,把暴力機關的本質演繹的淋漓盡致,老百姓碰上了事,哪怕是小小的打架鬥毆,好了,拿錢平事吧,三折騰,兩折騰,就能把你折騰個傾家蕩產,再有脾氣,再有性格的人也禁不住錢遭罪,安平落到這樣的一群人手中,又能有好嗎。

    而此時的安平,也正如李紅佳猜測的一般,正處在水深火熱當中,劉玉書一句上手段,檢察院的辦案人員二十四小時連班倒,輪番上陣不間斷的對安平進行審訊,在數盞強光射燈的照耀下,整整兩天兩夜,安平都沒合眼,臉色蒼白,精神處在了崩潰的邊緣,眼球外凸,眼中佈滿了通紅的血絲,嘴唇上起了一層層的老皮,嘴角乾裂出幾個血口子,看著都讓人感到恐懼。

    「安鎮長,你也是領導幹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政策法律什麼的,你應該不陌生,這麼硬挺著,除了身子遭罪,起不到一點的作用,又何苦呢,快點把這問題交待了,大家都輕鬆了,這多好……」兩天兩夜,安平還在堅守著他心中的底線,碰到了安平這種硬骨頭,幾個檢察官也不輕鬆,除了陪著安平乾熬以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做鼓惑誘導,一點一點的攻破安平的心理防線。

    「嘎嘎,你們幾個小不行,還是換徐多才和劉玉書來,告訴那兩個雜碎,有什麼招子趕快使出來吧,還是那句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這一次只要我不死,哼哼,這筆帳早晚我會討回來……」兩天兩夜沒合眼,安平的腦子早就亂成了一粥,整個人的精神崩成了一條線,隨時有崩斷的可能,安平不知道,在這種精神折磨下,自己還能堅持多長時間,但是,安平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自己越要堅持,哪怕心裡有了一點的鬆懈,迎接自己的將是萬劫不復。

    而跟著幾個辦案人員對罵,看似安平外強中乾的在嘴硬,在叫囂,除了表現自己黔驢技窮以外再沒有半分的用處,實際上,有些事情並不能按常理來推測,安平很清楚,自己若是再這麼昏昏欲睡的沉默下去,說不得在什麼時候會有精神失守的時候,心裡一有了妥協和退縮,整條防線就崩潰了,而這種時不時的叫囂和叫罵,就是一種心理暗示,算是自己對自己的一種鼓勵。

    「哎呀,安鎮長,你說你這是圖於啥,做人不容易,何必跟自己過意不去呢,只要你把問題交待出來,咱們什麼對立面都沒了,大家也算是一場相識,我可以做主讓你去洗個熱水澡,你想啊,舒舒服服的泡個澡,然後鬆鬆快快的睡上一覺,人生何其快哉……」年輕的小張,並沒有識破安平這種給予自身的心理暗示,非但不阻止,反倒配合的繼續鼓惑著安平,在他看來,安平已經處在了崩潰的臨界點,咆哮的叫囂是在渲洩著心中最後的不滿,只要安平這股氣洩出來了,這道防線也就攻下來了。

    「看你這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頭腦就這麼簡單,有些事不是你這種小能摻和的,何必為虎作倀的給人賣命,都有家有口的,別最後便宜沒佔著,反倒把禍事往攬上身了……」這個姓張的年輕檢察官明顯沒有識破自己的小伎倆,安平也樂得裝糊塗,左右也睡不著,跟他虛迤委蛇一番,不求能把他說動,至少別這般步步緊逼就行,哪怕能讓自己睡上五分鐘,安平就有信心再堅持兩天。

    「呃,安鎮長,你也說了,我是小,上面有令,咱這種小,自然要聽喲喝,就是天塌下來了,也有大個的頂著,你就別考慮我了,倒是你,我是小,你又何嘗不是小,替別人硬抗著,自己遭罪,值得嗎……」洪益民親自下令審訊安平,要的是結果,具體的目的何在,自然不會跟下面的人交待,偏偏小張自認為有著幾分的小聰明,從領導速戰速決,以免遲則生變的隻言片語中,得出了一個對安平的審訊,是上層政治鬥爭較力後的產物,誰勝誰負,還在五五之間,人都是自私的,沒有人甘被驅使,低頭腦袋一條道走到黑,所以,安平的這番話多少有些說到了他的心裡。

    而且,整整兩天的接觸,小張雖然不願意承認,卻也不得不佩服安平的骨頭夠硬,這種強光照射的審訊的方式,雖然對審訊對像不打不罵,但不讓人睡覺,疲勞轟炸的方式帶給精神上的折磨遠遠超過**上的摧殘,一般的嫌疑人,別說是兩天兩夜,不眠不休,就是一天一夜,能堅持下來,都足以被人稱做硬漢了,就安平的這副硬骨頭,審訊組真的能攻破他的心理防線,撬開他的嘴嗎,小張感到很懷疑。

    「值得嗎,哼哼,不過是遭幾天的罪,就能換來一世的榮華富貴,你說值得嗎,倒是你,還是先想想後路吧……」雖然小張還在繼續鼓惑著自己,但安平敏銳的捕捉到他的語氣明顯有了懷疑的鬆動,立刻乘勝追擊的來了一句反問,果然這一句你說值得嗎的反問,彷彿觸動了小張心底壓抑的神經,焦黃的臉上不由地抽搐了幾下,若有所思的低下了頭,機會難得,安平立刻把眼睛合了上來,沒有一絲停頓的就睡了過去。

    看著安平的眼睛合上了,小張的心猛然的jing醒了過來,一把抓起桌上的水杯,可就在水杯要灑出的一瞬間,小張的手又停頓了下來,能不能攻下安平,那是領導的事,但自己嗎,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小張不知道,就是他此時的一點猶豫,給他的未來帶去了享用不盡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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